作者:恋竹小妖
石华善如今的福晋乃是肃亲王豪格的女儿,她与石华善年岁相差近十岁,如今不过五十出头。她与石华善不同,自幼生在富贵窝保养得好,看面相也就四十的样子。她身体健康,就是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
若石华善没了,她这个年纪不上不下也不好在嫁人,那么剩下的二十年该如何度过?
石文焯的夫人恨他,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年十五,年初的时候相看了一门婚事,三书六礼已经走了俩。可就因为这一出,今日媒人就上了门。
人家说的很直接,当初看中她儿子也并非是因为他们是太子的岳家,前途无量。而是觉得石府家教好,男子重情义,对妻子敬重没花花肠子。
如今,好家伙,不管是因为什么,富达礼毫不犹豫的杀妻,都让人头皮发麻。石文炳与石文焯可是亲兄弟,他的儿子能干出这种事,谁敢去赌石文焯的儿子不会?
她好说歹说,赔了一下午好话都没能说动对方。人家宁愿冒着女儿名声毁掉的风险也要退了这门亲事。
如今又因为他家的事情把老爷子气成这样,她怎能不恨?
“你是该死。孤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毫无担当的男人,出了事情不说想法子解决,一味地推在个妇人身上。且你还如此心狠手辣,孤听说你与你福晋乃是嫡亲的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孤问你,杀她的时候你心里可有半分犹豫?她临死前的模样你是否记得?”
像这种连枕边人说杀就杀的人,太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说富达礼毫无担当,似乎忘记自己也是个没担当的人。那个谣言本就是他与索额图商量出来的,当时他不也是眼睁睁看着富达礼抗在自己身上。
此时他这个同样没担当的人去指责富达礼,无端让人觉得好笑。
胤礽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走到石华善身边蹲下,“额驸大人是想要一死了之、前尘尽忘么?那你可曾想过你最疼爱的孙女会如何?石家又会如何?您当真放得下?”
抬头见众人望向他,胤礽一脸无辜,“为何这样看着孤?不是说他心存死志么,那就捡着他最看中的事情唠叨,你们每天这样烦他,孤就不信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死。”
他话虽说的有些无赖,道理却不差。这让伯府的人对他感官好了不少。
翌日,大阿哥得知石华善快不行了,只觉得痛快,他嘴里骂道:“该。”石家三番两次找茬,都死绝才好呢。
伊青禾摇头,她一边帮着大阿哥整理衣裳一边说:“你出去可别说这种话,石华善是石华善,云安是云安,咱们不能混为一谈。”
大阿哥拍了下她的手,有些不高兴,“怎么,你还同情石家不成。”
看着被拍的手背,伊青禾在他腰间狠狠地拧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他几时同情石家了,石家有今日说白了那都是自找的。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得知事情是云安做下的,一心想的也是找云安报仇,可从未想过动石家在京城的人。就连富达礼的福晋,她碰上都能和颜悦色说上几句话。瞧,她是多么的善良。
话又说回来,世人皆会同情弱者,若石华善真的死了,自家还抓着不放,在外人眼里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冷情。没见汗阿玛得知石华善出事都连夜出宫,大阿哥这番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人都是容易健忘的,今日皇上或许觉得情有可原不能怪他们。时间长了呢?或者哪天大阿哥犯了错,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翻旧账。
一把抓住她的手,大阿哥控制不住咧开嘴巴笑,“所以,你是在为爷担心?”把伊青禾手拿起来放在嘴上亲了一口,他满足的说道,“放心,爷就是在你面前说说。不就是演戏么,真以为爷不会?咱们是夫妻,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心里话,若在你面前都要藏着掖着,人生过的还有什么意义。”
话虽是这么说,对福晋能关心他,第一时间想到他的处境,大阿哥还是高兴的。
伊青禾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等脸上的热度下去,她给了大阿哥一个妩媚的白眼。她觉得自己看不懂大阿哥,说他精明吧,有时候像个孩子;若说他傻吧,有时候又精明的过分。
“我让张嬷嬷准备了一份礼单,等会儿爷可要与我一同去额驸府探望?”
去额驸府?那当然要一起,在宫里石家的人都敢欺负他福晋,额驸府可是人家的地盘,谁知那家人干出什么来。
既然要去,伊青禾随手又把张嬷嬷整理的礼单拿了出来。这份礼单看的大阿哥直皱眉,不是准备的东西不好,而是太好了。其中最贵重的是他福晋陪嫁的五百年灵芝。
见大阿哥盯着灵芝看,伊青禾解释道:“我听说石华善为大清立下过不少功劳,若他就这样死了确实可惜。况且,他若真的死了,”人死如灯灭,他们与石家的种种怕也要到此为止。
她嘴里说着要恩怨分明,实际上对石家其他人还是有怨的,她并不想就这样便宜了石家。她想看石家人活着,一辈子活在愧疚痛苦里。
第94章
好东西吊着狠话说着,尽管这样石华善还是没能撑到三十二年的冬天,病逝于九月。
石华善病逝,皇上特意恩准了石家人入京吊唁,其中就包括石文炳。大概真是运道不好,石文炳带着姨娘年幼的女儿刚启程没几日便病了,最后硬撑着也没能赶到京城。
好在他这些年为人不错,石家的护卫都是忠义之人,一行人护着他的棺木与孩童磕磕绊绊到了伯府。
上一场丧事还没过多久,伯府又挂起白帆,只让人感叹今年乃多事之秋,就连康熙听了也是久久沉默。
“福晋,”瓜尔佳氏的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伯爷回来了。”
自从曝出额娘做过的丑事,大哥狠心杀了大嫂自尽后她就没休息好过,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大嫂的脸。大嫂也不骂她,只平静的看着,用眼神告诉她,石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难以入眠,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前些时日得知玛法过世,她更是直接厥过去。连日来休息不好,就算人参燕窝的喝着,如此打击下孩子依旧没能保住。
孩子没了,瓜尔佳氏浑浑噩噩,每天起来就这样坐在窗前手捂着肚子,不说话。
嬷嬷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若这样下去最终会如何,可嬷嬷心中更清楚,没人能帮助她走出这个坎,除了她自己想明白。
好在对石家人她还是有反应的,听到伯爷二字知道转过头。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胤礽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心里气急,对瓜尔佳氏也越来越厌恶。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汗阿玛让我们立刻出宫去伯府。”
石文炳没了,作为他的女婿,哪怕是太子他都要过去吊唁一番,也算是给石家撑腰,告诉众人皇家的态度。就像前些时日石华善过世一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梳洗打扮。”她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苛待她了呢。实际上汗阿玛对她好得很。
太子并未在屋里对待,他实在不愿意看她那张死人脸。
瓜尔佳氏良久微动,就在嬷嬷想着要不要上前提醒的时候,忽听她幽幽说着:“嬷嬷,阿玛这个时候回来可是为了吊唁,你说他会不会在心里怪我?”瓜尔佳氏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因为她,石家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说到底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死后她都无言面对族人。
嬷嬷有些心酸,她擦擦眼睛哽咽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您忘了伯爷最疼你了。”
说梳洗打扮,其实也就是稍微梳梳头发,换身衣裳而已,胭脂水粉是一样没用。
瓜尔佳氏并不在意,玛法过世没多久,素净些也正常。不过在换衣裳的时候她却愣住了,看着身上白的形似孝服的旗袍,她颤抖着手,“嬷嬷,你跟我说实话,我阿玛他,他还好吗?”
玛法过世她确实应该穿素色的衣裳,可像这样的也只有当初得知玛法没了的时候她穿过一次。其他时候就算是月白绸缎上面多少也绣着浅色的花纹。
嬷嬷知道瞒不住,她也不打算瞒着,只叹息一声,“伯爷在回来的路上病发,没了。”说完她紧盯着瓜尔佳氏,就怕对方像上次一样有个好歹。
瓜尔佳氏身形晃了晃,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阿玛。”
门外的太子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等瓜尔佳氏哭够了,这才推门进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眶亦是微红的,可惜此时瓜尔佳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都看不见。
对石家太子算是尽心尽力了,石文炳与石华善停灵七日,他就连着七日去上香吊唁,直到对方下葬。
这日他刚从石家回来就被梁九功请到了乾清宫,乾清宫里康熙静静地坐着,见到他进来对着他前面的椅子点点头。
胤礽也没客气坐在他的旁边。
良久康熙才说道:“下葬了。”
胤礽点头,“下葬了。”
“石家忠烈落到这个下场实在让人唏嘘,朕想了很久,打算过些时日下旨册封瓜尔佳氏为太子妃。”担心太子对瓜尔佳氏心存芥蒂,他解释道,“瓜尔佳氏是朕一早就给你看中的,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在培养。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朕依旧要说她的品行没问题,当得起太子妃一职。”
“更何况石家背后牵扯的势力众多,朕想让他们知道,朕是个念旧的皇帝,不会因为某个人品行不端就否决他们所有人。册封她为太子妃,既是给石家一个恩典,也是拉拢那些汉臣。”
瓜尔佳氏本就是满族,不过他家祖上却在前朝做官,并且官职不低。当年为了拉拢前朝降将,特意将石延柱这一支改为石姓入了汉军。如今距离大清入关五十载,很多当初跟随大清南征北战的老将还在。
这些老将有的依旧辉煌,有的逐渐没落。康熙当初选择石文炳的女儿为皇太子福晋,为的就是这群汉臣老将。
不要觉得石文炳与石华善没了,石家就真的没落没人。实际上,从石文炳的祖父那一辈算起,石家在外官至三品以往的就有数人,且个个手握实权。
怕胤礽拐不过这个弯看不上瓜尔佳氏,康熙是掰开了揉碎了给他分析。
“京中各大家族的贵女,朕这些天也看过,适龄的姑娘中,出身最高的就是董鄂七十的女儿。不过这位董鄂氏的性子有些软弱,先不说她有个嫡亲堂姐许给了老三,就算没有,以她的性子也压不住你后院那些人。”
太子马上就要二十,距离下届大选还有三年,大选之后还要走礼,耽搁下来又是数年,到那时他年纪也大了。
当初老大与太子的争斗他看在眼里,如今老大是想明白了,谁能保证太子的庶长子能想明白?而让太子后院的姬妾一直等着嫡福晋生孩子又不太现实。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直接封瓜尔佳氏为太子妃合适。
“你若不喜欢她,将来多纳几个喜欢的姑娘也就是了。胤礽你觉得如何?”
事实上对谁做太子妃,太子是无所谓的,他所在意的是这个人能带来的利益。而石家也确实如皇上所说,没了一个石文炳、石华善还有其他人。只要石家能一直支持他,他也愿意给瓜尔佳氏以体面。就像汗阿玛说的,他是皇太子,不喜欢敬着也就是了。
太子能想明白,康熙松了口气,他也没在拖延,当即就下了圣旨。
这道圣旨众人反应不一,与瓜尔佳氏没有任何冲突的诸如五阿哥等人自然无所谓,大阿哥撇撇嘴嗤笑了两句,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三阿哥。
怎么说呢。
石华善过世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了石文炳下葬的时候,石家在外的人员已经回京,那场面甚是浩大。先前因为嫡福晋出身比太子妃高贵的骄傲荡然无存,他这才知道汗阿玛对太子的用心良苦。这阵仗当真不是董鄂氏能比的。
董鄂家全族能有多少显赫的官员,最出名的也不过一个董鄂彭春与堂弟董鄂七十,再看看石家。堂兄弟湖广总督的石文晟,汉军副都统的石文桂,已经升职为兵部尚书的石文焯等等。
他原想着瓜尔佳氏出了如此不雅的事情,汗阿玛肯定会另外为太子择选太子妃,到那时候新旧两任太子嫡福晋争权夺利,正是他发展的好时机。
他甚至都做好了太子嫡福晋出身比董鄂氏还高的心理准备。
哪里知道汗阿玛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这档口下了册封圣旨。有了这圣旨,就算册封大典要在一年后举行,那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太子妃与太子嫡福晋可不是变个称呼的问题,而是地位。就如同太子凌驾所有皇阿哥之上,太子妃对所有皇室福晋都是高高在上的,就是宫里的贵妃见到太子妃要是较真起来也可要求她行礼。
三阿哥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意思。康熙除了给瓜尔佳氏升级,还下旨让大阿哥带着长乐入宫,长乐的周岁抓周宴将在延禧宫举行。
小丫头越长越可爱,如今周岁的她不但学会了走路,还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吐字还很清晰。
张嬷嬷对着伊青禾说道:“福晋,距离小格格抓周没几天了,咱们可要练习练习?”之前他们想的是就在自家乐呵乐呵,抓什么都一样,也就没有提前练习。如今去了皇宫就不同,皇上要求大办,到时候不止宗亲,正五品以上的夫人们都要过来。
人多了,人品谁敢保证。若小格格抓了什么不好的,指不定有那嘴碎的背地里怎么说道呢。百姓都喜欢听个热闹,尤其是皇家的热闹,这一传十十传百,她担心影响自家格格的名声。
“不用。”伊青禾并不相信这些,若抓周真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那也就不用努力了,直接靠抓周坐等天上掉馅饼就好。
至于闲话?
她是无所谓的,她相信自己与大阿哥的教育,他们的女儿肯定会很出色。到时候直接打脸那群人不是更好。反正那群人也就只敢在背地里说道,若她们敢跑到自己跟前耀武扬威试试?
大阿哥不赞同伊青禾的话,他道:“额娘说我小时候就抓了把长剑,你看我现在,”他拍拍胸膛,“大清的巴图鲁。”大阿哥从未停止过练武,加上伊青禾特意让人给他准备的伙食,他身体一年比一年强壮,说是巴图鲁倒不算牵强。
不过,伊青禾很不给面子的笑道:“哪有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也不害臊。你这个巴图鲁是自封的,什么时候汗阿玛金口玉言那才算。”细数大清往届有巴图鲁称号的人,哪个不是战功赫赫皇帝亲封。
大阿哥这个,不算。
胤禔也不着恼,他哈哈大笑两声,“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会让汗阿玛亲口承认的。”他不但要让汗阿玛承认,还要打败以往的那些‘巴图鲁’,他要做巴图鲁里面的王者。
“好啊,若你真能兑现,我就”她走到大阿哥跟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大阿哥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可不许反悔。”之前他就想这样,可惜福晋脸皮薄不好意思,如今可是她自己亲口说的,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了。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伊青禾依旧红着脸点头。如今的大清因为征战,武将都是有真本事的,不像后世众人只知道吃喝玩乐。大阿哥就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大挫折,以至于沾沾自喜。如今难得他自己要送上门去,吃点苦头也好。
等到了长乐周岁那日,一家三口全都是一身红。伊青禾身穿嫡福晋大红色正装,大阿哥是暗红色蟒袍,最好看的还是今日的主角长乐。红彤彤的袄子、马甲,马甲的肩膀处、袄子袖口缝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脚上穿着厚厚的兔毛靴子。
像靴子这种东西平日里伊青禾都是不给她穿的,孩子小,穿这个对她的脚不好。今日例外,而且还有奶嬷嬷与丫头全程抱着她,穿上一小会儿倒也无碍。
长乐的眉心被点了个红色的朱砂,配上红彤彤的一身,简直就是画里走出来的吉娃娃。
大阿哥抱着长乐亲了一口又一口,“小墩子,告诉府里的人,今年咱们府上的年画就照着小格格现在的样子画,多画几张,爷到时候送人。”他都想好了,汗阿玛额娘那里有,岳丈四弟八弟那里不能少,还有太子那里,他也打算送几张过去。
前面的都是真心实意,太子那里他纯粹就是去炫耀外加恶心人的。真以为送点礼物就完事了,只要他不死,就要恶心太子一辈子。
“听说洋人那边有个什么照相机,啪嗒一下就能把人照出来,咱们不如也找人弄一套,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来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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