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殷礼现在给殷或请封,用的自然是以前的功劳,那以后他孙子袭爵……那殷礼就得更努力才可以。
殷或接了圣旨,大家忍不住起哄让他请客,“这样的大喜事,不说摆酒,状元楼两大桌总要的吧?”
殷或将圣旨卷起来,微微一笑道:“要是能出去我自然是不吝惜一顿饭的。”
大家想起还有六天才休沐,忍不住哀嚎一声,叫道:“那就先在宫里请。”
“没错,趁着天还没热,这会儿还能吃锅子,给御膳房一些钱,让他们准备用羊蝎子炖汤做锅底,我们烫些菜吃,再做几样点心就差不多了。”
“对对,我们要求不高。”
殷或因为达成所愿,心里也很高兴,他看了白善三人一眼,抿嘴一笑道:“也好,那就吃锅子吧。”
于是殷或拿了钱给内侍,由他去御膳房里准备。
于是下午才下课,大家就丢下书往宿舍跑,满宝也搁下笔,收了医书后回去。
内侍们在殷或的房间里隔出很大的一间,几张桌子并在一起,他们九个人坐正好。
第2120章 庆祝
赵六郎盘腿坐在椅子上,懒得再穿鞋子,“马润他们不在馆内,他们也不喜欢和我们一块儿玩就没叫他们,我们自己来吃。”
那几个都是太子的心腹,说是进崇文馆来伴读,其实是进来帮太子的,也就只有太子真的来读书时他们才过来,平时都是在前面詹事府里忙。
所以他们说是同学,其实却是学兄。殷或和他们也不熟,点了点头后看向内侍。
内侍出去打开门,外面伺候的小内侍和宫女们将锅子抬进来放在桌子正中间。
桌子中间下是放着碳烧的炉子。
宫女们将食盒里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拿出来放好,不一会儿就堆满了一桌子,多出来的便只能放在旁边的木架子上。
满宝看着兴奋不已,和殷或道:“你可真大方。”
殷或忍不住乐,“你要喜欢就多吃些。”
白善看了看后觉得差不多了,转头和内侍道:“一会儿你们出去把院门虚掩着,大家动静都小些,别把前面的先生和詹事府的大人们引来。”
大家表示明白,非常快乐的分坐好,赵六郎惋惜,“就是没有酒。”
鲁越立即道:“我有,你们且等一等。”
于是转身跑回自己屋里,不一会儿就抱了一个小坛子来,打开了一个口子给他们闻。
懂酒的赵六郎等人惊叹,不懂酒的白善几人就静静地坐着看他们惊叹。
“行呀你,这东西你怎么偷进宫里来的?”
“什么偷进宫里来的,这就是宫里的,”他道:“想从宫外往宫里拿东西不容易,但想从宫里买东西还不简单吗?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
他道:“我也只有这一坛,本来想自己偷着喝的,今儿既然是殷或的喜事,那就拿出来庆祝庆祝。”
同样不懂酒的殷或:“谢谢?”
反正不管怎么说,大家很高兴的开了酒。
殷或不能喝酒,满宝他们几个也不爱喝,于是在碗里盛了汤,直接以汤代酒祝贺一番。
刘焕又是羡慕又是不解,“西域那么远,听说荒凉得走三五天都看不到人烟,你竟然也去?”
殷或得偿所愿,正是高兴的时候,所以话也多了起来,“难得来世间走一遭,可以出去看这些风土,别说三五天看不到人眼,就是三五个月看不到人烟也没什么。”
满宝差点把汤给吐了,她道:“那不行,要是三五个月都看不到人烟,我们一定走到人活不了的地方去了。”
刘焕好奇,“什么是人活不了的地方?”
“就是人走不到的地方,”白善道:“有些地方没有人是人未曾走到过,但有些地方没有人是因为人不能到达。里面很危险,可能有我们未曾见识过的猛兽,恶劣的天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就是人不能到达之地方。”
刘焕不能理解,“这世上还有不能呼吸的地方?”
白善想了想书上写的,道:“高处不胜寒吧。”
连赵六郎都忍不住好奇起来,“你们这次会去这样的地方?”
白善摇头,“就是过草原和大漠危险些,但鸿胪寺有向导,问题应该不大。”
赵六郎便再倒了一杯酒,举杯笑道:“来,我们预祝你们凯旋。”
白善也端起碗,微微一笑,和他碰了碰。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
就算小气如鲁越都忍不住和同窗道:“也不怪周满官儿升得这么快,就她这拿命拼的本事我们是比不上的。”
“你这是夸她还是讥讽她?”
“我这是说的实情,别把我想得这么坏,不过,也就周满和白善这样的人家才需如此,我们这样的人家,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用不着如此花费心机。”
一旁的赵六郎听见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悄悄疏远了鲁越。
再休沐出宫时,他和白二郎厮混在一起,提起这事儿便道:“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家出头是比你们堂兄弟容易些,但怎么就不用费心机了?你看唐知鹤和杨长博,不仅是京城,还是世家子里的头一份,他们建功立业尚且那么耗费心机,更何况我们?”
白二郎也不喜欢鲁越,“管他呢,反正我跟他不熟。”
说吧瞥眼看向赵六郎,眼神不言而喻。
鲁越可是赵六郎的跟班,从进崇文馆开始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
赵六郎有些郁闷,他哪儿知道他是那样的,以前看着也没那么小气啊。
说到小气他想起来了,“你不在京城,我欠你的钱先继续欠着?”
白二郎:“现在让你还你也还不起呀。”
白二郎忍不住吐槽,“你花销怎么这么大,我一个月要是不随份子,也没人过生,二两银子顶天了,你一个月的月银是二十两吧?”
赵六郎还有意见呢,“二两银子,我家里妹妹们的脂粉钱都不止这个钱了,我还是大男人,每个月不得应酬?状元楼一顿酒都不止二两了。”
赵六郎叹息,“所以外头的人看我们总觉得光鲜不已,哪里知道我们的艰难?”
别说白二郎,一旁埋头整理书籍的白善和满宝都抽空撇了撇嘴,“外面的人都还在忧愁一日三餐呢,他们当然不能理解你们二两银子一壶的酒和十两银子一壶的酒的艰难了。”
“他们不能理解,但你们可以呀。”赵六郎立即放弃白二郎,面对俩人道:“我们同窗多年,谁身上是什么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你们看我们是勋贵子弟,富贵不已,但你们摸着良心说,就零用钱来说,我有你们多吗?”
见三人都被问住了。
赵六郎更道:“周满就不说了,你已经封官,有俸有禄,还有职田,就对比我和白善白二好了,同为崇文馆学子,同为太子伴读,我们手中能支配的钱差多少?”
赵六郎比划了一个大圈道:“差这么多。”
白善琢磨出一些味儿来了,他说呢,怎么一休沐出宫他就哪儿都没去,就骑着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来他们家做客。
白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第2121章 你是活的吗
赵六郎毫无所觉,一脸忧愁的继续道:“我每个月除了月银还有什么收入?你和白二却有庄子,有生意……”
白善立即止住他的话头,“一个庄子又不难得,就算赵国公不愿给你,我不信嫂夫人没有,说到底你还是懒,自己不舍得经营罢了。”
他道:“而且以你这样花销的法子,别说一个庄子,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够你用的。”
这样的话白善以前是不会和赵六郎说的,毕竟交浅不好言深,但这一二年俩人来往多了,感情深厚了不少,白善这才道:“玩乐也该有个度的,你……”
“得得得,我在家听我父亲他们念叨够多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小,却比我还老派呢。”
白善摇头道:“这不是老派,我又不拦着你玩乐,人间难得,既然来这世间一遭,自然要快快乐乐的过。”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父亲一样说什么人生就该酸甜苦辣,建功立业呢。”
白善道:“能甜为什么还要去找苦吃?”
他道:“什么酸甜苦辣,那都是假的,人之所以愿意受苦,不就是为了苦后的甜吗?因为不受苦就没有甜,这才不得不苦,要是能够一直有糖吃,谁会特意丢弃糖去吃糠?”
赵六郎呆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好兄弟,还是你通透,我觉得我爹都差一筹。”
满宝就翻了一个白眼道:“说得好像赵国公不知道似的,他老人家走过的路比我们吃过的盐都多,难道他不知道吗?”
她道:“他知道,要么是他没说明白,要么是你没听明白。”
白二郎乐:“一定是后者。”
“滚!”赵六郎道:“我怎么没听明白,我一直听得明白着呢……”
白善道:“那你说,你明白了什么?”
赵六郎张了张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
白二郎立即叫道:“看,你还是没明白吧?”
满宝跟着乐了一下,然后和他正色道:“我想着,就算我不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只玩乐一生,我也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也不负将来的家人才好。”
她指了白善道:“我就算不做大夫,不入朝为官,将来我也要奉养父母,要能养活自己,要照顾夫君,抚育孩子,在这些基础上去游自己想去的山,赏自己想看的水,听自己喜爱的乐曲,甚至跳自己开心的舞,这才是玩乐,像你这样过一日没一日,连去春风楼都要借钱才能去,多没意思呀。”
“你赏伶人起舞的时候还要忧心一下这债要怎么还,这算什么乐?”
赵六郎想说自己没有忧心,他通常都是过后想起时才忧心的。
但他张张嘴,发现两者的区别并不大,于是便把嘴巴闭上。
满宝手一挥,眼睛亮晶晶的道:“真正的快乐是,我去春风楼里看伶人唱歌,我还能带上妻儿,大手一挥,酒菜随便,多少钱都不带心疼的,我爹喜欢,给他送个伶人,我娘喜欢,给她送个乐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叫乐。”
白善和白二郎:……
赵六郎看着周满半响说不出话来,老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
声音有点儿哑,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白善,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了,莫名又有些羡慕,一时心绪复杂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白善抹了一把脸,直接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别对着自己,“别说,我都懂。”
满宝掀起眼皮看向三人,“怎么了?”
三人一起连连摇头,“没什么。”
满宝就哼了一声,就当他们也同意了她的看法。
赵六郎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儿大,以至于半天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终极目的,“不是,我是来找你们谈生意的,谁要跟你们谈这些……这些……”
白二郎贴心的道:“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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