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风灼灼
保镖被陆淮深盯得没话说,但没里头指示,他不也不敢让,尴尬地杵那儿。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陆甚憬的秘书出来,看了眼里边,小心翼翼地讨好说:“陆总,您这是干什么呀?我们这陆总,都被你打得有心理阴影了,这几天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而且这都什么点儿了呀,人都睡下了……”
陆淮深眼神一厉,“你说什么鬼话?”
走廊那边传来一道声音:“刘哥,你看,我们陆总是来探望的。”
陆淮深转头看去,裴绍竟跟了来,手里还拎着个果篮。
裴绍走来,直接就朝里喊:“陆总,我们陆总来看你了……”
秘书正要阻拦,里头传来一声应答:“都进来吧。”
说完,裴绍朝保镖和秘书露出个借过的笑容,挤开人给陆淮深开路。
陆甚憬躺在床上,偏过头看向来人,他好笑:“探望?”
揍得他起不来,还把他亲妈送进局子里的人,这时候说来探望,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
裴绍将果篮往陆甚憬床头柜上一放,拍拍他的肩,“陆总,我替我们陆总祝你早日痊愈。”
陆甚憬看了眼站在裴绍后边一脸无动于衷的陆淮深,无话可说。
陆淮深盯着那张淤青的脸问:“还不肯开口?”
陆甚憬勾了勾唇,时候未到,这也不是求人的态度,他嘴上却叹息着,显得格外孱弱无辜,“哎,我要怎么说你才会信?江偌失踪,真的跟我无关。”
那声装模作样的“哎”声刚发出来,陆淮深就有股弄死他的冲动。
陆甚憬话说话,陆淮深已经站在他床边,手搭在了他被子上,被子底下就是他的膝盖上。
刘秘书想上前阻止,被裴绍控制住,一边还说:“欸欸欸,他们兄弟两沟通感情,刘哥你就别掺和了。”
陆淮深渐渐把身上的重量,往手上放:“看来你这腿和你妈的死活,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腿上的疼痛逐渐加剧,陆甚憬表情从紧绷逐渐变得扭曲,感觉额头在渗冷汗。
陆淮深:“你现在有机会,只要把江偌交出来,我就停手,你妈年纪大了,胜负欲又这么强,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多凄凉。再加上你在国外国内干过多少好事……”
陆甚憬怔怔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他笑声癫狂,笑容无限扩大,在那张还青肿的脸上,显得尤其诡异。
他猛地收住笑,“如果我你交出博陆所有股份呢?”
陆淮深面无表情,“可以。”
陆甚憬皱紧了眉,显然不太相信,随后却又无奈地摆摆手:“罢了,就算你给我博陆,我也交不出江偌,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腿上重重一痛,陆甚憬压抑地发出痛嚎。
“我再问一遍,有什么要求?”
陆甚憬急了,目眦欲裂地瞪着他:“我要博陆!但我给不了你江偌,你让我怎么办!”
“行。”陆淮深点头,握拳就是一个重捶落在他膝盖上。
陆甚憬额头和脖子青筋暴起,咬牙嘶吼。
陆淮深恍若未闻,面沉如水地离去。
陆淮深夜里依旧无法入眠,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各种糟糕的可能,似睡未睡的间隙里,那些不知是梦还是幻想的场景里,都有江偌凄楚的眼,和恐惧的哭叫。
每到这时,就宛如有一把钝刀,朝他胸口往里刺,尖锐真实的痛感,让他瞬间惊醒。
便又是一夜无眠。
陆淮深起身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凉意直冲后脑。
他拿毛巾擦了脸,手被胡子扎了下。
刮完胡子,须后水用完了,他拉开镜柜拿新的,柜子里整整两层,基本都是江偌囤的护肤品和洗护用品。
他竟一个一个拿出来看,分别是什么东西,想象往日江偌洗完澡后头上裹着毛巾,在镜子前往脸上涂涂抹抹拍拍打打的样子。
当他用一种观摩奇观的眼神看着她,问她“你到底要往脸上擦多少东西,才能在浴室里待一个小时,擦这么多有必要吗?”的时候,她会生气地要求他,根据她的护肤流程在他自己脸上来一遍,这个瓶子里的是什么功能,这个罐子里的又有什么作用,哪样要先乳化,还得讲究手法。
然后斜眼得意地瞧着他说:“知道我们女人想要精致,得多累吗?”
陆淮深弯了弯唇角。
无处安放思念与心慌,得到了片刻缓解。
陆淮深去了书房,也没开灯,点了支烟坐在电脑前。
外面院子的照明灯,余光透进窗户里,照着书桌前的他,也只有个晦暗的影子。
过了许久,烟灰缸里尽是烟头和灰烬。
陆淮深盯着电脑屏幕里,隐约看见自己的轮廓,漆黑,陌生,被困在方方正正的屏幕里。
这一刻他十分想念江偌,这是一种无法排解的想念。恨不能她就在眼前,听听她的声音,开心也好生气也罢,只要能让他看见那张灵动的脸,嗔笑怒骂都随她。
这是曾经的他所不能理解的,更无法想象,有一天和江偌之间,当这点念想成为奢侈,他会心如刀绞。
他开了电脑,点开桌面某个文件夹深层里的无名文件夹,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个音频文件。
这文件夹他已许久没打开,只记得有一张照片,忘记了还存了个音频进去。
他点开听到“曾经是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便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