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 第133章

作者:希行 标签: 长篇言情

  外边的叫好声起哄声,紧闭着厅门内里的廖承也能听清楚。

  闸口…他可不知道双园的湖水还有什么闸口,真的假的?他的脸色越发的青白,乱民,这是乱民,这长安城都是乱民。

  “廖大人,不能这样下去了。”厅内坐着不少西京路官员,着红袍官位厚重,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厚重,“不几个嫌犯,先放人吧,再解释几句,先请众商家复市然后从长计议。”

  廖承冷笑道:“那接下来要胁迫咱家把钟世三也放了呢?”

  钟世三是自投的凶犯,民众都亲眼见也相信,怎么会去威胁放了他,现在之所以威胁是因为你们胡乱抓人啊,你们要不胡乱抓人也不会有现在的事….西京路守备苦笑道:“大人,不是这么较的….闹起了民乱非同小可…”

  廖承打断他,道:“这件事当然非同小可,咱家已经给京里写了奏章,请刑部兵部立刻派兵来平叛。”

  平叛?那这是把这里视为民乱造反了。西京路诸位官员神情骇然。

  “咱们看朝里怎么定夺吧。”廖承冷冷说道,放在扶手的手紧紧攥起,养的长指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断了....恼恨,这长安府果然人人都是嫌犯。

  建兴元年九月,如雪片般的急报奏章从西京路各处涌向京城,深秋的京城卷起了一阵狂风,皇城西苑内阁青石板路落叶如蝶飞舞,但下一刻被人踩在脚下。

  几双厚底官靴踏踏而过,迈进了一间值房内,这里如同这里所有的房间一样逼仄,但却摆着高大的桌椅,博古架,另有一架刺绣金纹山水屏风,布置的富丽堂皇,此时屏风后透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廖承段山不是去查问杀害宗周的凶手了吗?怎么查的整个长安府闹民乱了?”

  声音醇厚低沉,随着说话人从屏风后走出来,原本有些昏暗的室内瞬时变的明亮,大约是因为他身穿着的大红蟒袍,又或者是他手戴着的赤金嵌琉璃扳指。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四十多岁相貌堂堂的男子,他手抬起轻摆,琉璃赤金摇出一道流光,脚步三下慢响衣袍摩挲,人在白虎皮铺垫的椅子坐下。

  厅内诸官俯首:“秦公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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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突发不适,今日一更,我争取早点能恢复正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公侯

   大周朝立朝以来封过很多公侯爵位,秦潭公可以说是很独特的一个,因为他得来这个爵位是因为名字。!

  秦潭公不是他的封号,他姓秦,名潭公,益州秦氏子弟,八岁时被选入宫为先帝随侍。

  先帝当时为太子,听到他的名字笑,说你这名字起的好,天生公侯,那你当个公侯吧。

  天子金口玉言,先帝也很在意自己的许诺,在十七岁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是履行诺言,于是在经历一番小儿嬉闹与天子之威的拉扯后,朝最终同意了这个封爵,十八岁秦潭公一跃成为大周朝年纪最小的公侯,令人羡慕也是一桩笑谈。

  秦潭公之后便离开内廷参军,武功高超个性骁勇二十年平叛南北击退西凉,护大周四方平安,攒下战功赫赫,闻名天下,成为大周朝一等一的王将,不少人说如此战功当封王,公这个爵位倒是委屈了。

  至此秦潭公这个以名为公的公侯,只有令人羡慕和敬畏,没有嘲笑。

  先帝以秦潭公为傲,先帝并不喜好美色,登基以来只有一后,后纳一妃,便是秦潭公的幼妹,秦氏也一跃成为大周最显赫的家族。

  先帝与皇后公主意外遇难后,正因为有秦潭公坐镇,手兵马劈山斩海,蠢蠢欲动的亲王皇亲们也只能做做梦,一直到小皇帝顺利出生成长登基。

  当然有不少传言当今天下姓秦,但其他四位顾命大臣不爱听这话,让太后下了诏书秦氏子弟归乡种田,除了秦潭公外都不为官,以正清明,宣告了流言不可信。

  先帝在时,秦潭公眼里只有先帝,如今眼也只有皇帝和太后,对于天子的命令他从无半点违背,许多人相信如果小皇帝下诏让秦潭公自尽去追随先帝,秦潭公也眼都不会眨一下,据说其他几位顾命大臣也很想证实一下这个传言,但皇帝还小,江山尚未安稳,西凉也在虎视眈眈,朝事不可儿戏玩笑。

  所以秦潭公一直安稳的履行着他顾命大臣的职责,勤勉朝,敬业值守,以值房为家...所以才布置的像家里一样。

  虽然民间传言是位嗜杀残暴的武将,实际见到秦潭公的人都觉得他很温和,只大约是在外征战受苦太多,衣食住行些许奢侈。

  此时见诸官施礼,秦潭公嗯了一声,微微抬身还礼,道:“是怎么回事?”

  下首一位面容白皙精悍的官员忙将手里的一摞奏章捧来,道:“各方说的都在这里。”

  秦潭公点头,这官员将奏章放到几案,秦潭公伸手拿起翻阅,屋内便不闻一言,唯有秦潭公开合奏章的轻响。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呼吸之间,秦潭公看完了所有的奏章,道:“这些事是吏部刑部的,当有书定夺,该请示陈相爷和王相爷...”

  又一位官员站出来道:“只是,廖内监要请调兵平叛,需要公爷您定夺呀。”

  大周兵马不管营兵还是禁军都在秦潭公掌管之下。

  秦潭公点点头嗯了声,再次翻了翻奏章,道:“我是一直不太知道这件事..这些奏章你们都看了吧?”

  在场的人皆应声是。

  秦潭公道:“长安府说凶手已经抓住,廖承段山说真凶还在逃,所以为了这抓嫌犯的事闹起来了。”

  在场诸人开口。

  “..段山仵作手段不会出错,奏章也列明疑点,绝非这个书生钟世三和匪盗方七八能做到。”

  “..如此周密刺杀凶徒人数肯定不少..廖内监大肆搜捕也是理所当然..”

  “..长安府李光远不制止罢市,妄图威胁,其心可诛。”

  “...还有林樾,竟然带着学生以请愿之名行胁迫之事...”

  “..廖内监有不妥之处,只是当时事态紧急,他们人手不足,来不及审问从犯嫌犯也是情有可原...”

  “..此番民乱很显然是有人在后操控...当严查不怠。”

  秦潭公抬手,诸人议论声顿消,看他再次翻了翻奏章,道:“我再斟酌....请刑部尚书宋大人来。”

  诸人应声是施礼退了出去,大约是虽然布置的华丽但值房到底是太小了,众人走出来之后忍不住齐齐的吐口气,身形舒展。

  “这长安府太大胆了...”

  “绝不能纵容,否则四方效仿成何体统。”

  几人一面低声说话一边沿着长廊走去,迎面有两个官员急匆匆过来,见到他们停下脚问道:“几位大人,可曾见内阁的书,刚送来的,王相爷要看。”

  这边的一个官员笑了,道:“真是巧了,刚送到秦公爷那里。”

  那官员闻言面色不虞,道:“那是我们书的,当由相爷们过目,再禀明陛下朝议。”

  这边的几位官员哦了声,道:“那你们去跟秦公爷要吧。”说罢继续说笑了越过这两人走了。

  那两位官员站在原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迟疑要不要前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二人忙回头看去,见一位身材瘦小四十左右的男人揣着手疾步走来。

  这男人穿着大红官袍,却似乎衣不合体,飘飘荡荡撑不起来,面容倒也是白净,只是一双眼总是不自觉的左右乱看,添了几分窥探之态,不像个官员,倒像个油滑老吏。

  是的,他本是个驿吏.....纵然红袍加身似乎也改不了出身,两个官员每次见到都冒出这个念头,想来不止他们,整个朝堂的人都会如此想。

  他们尚在怔怔,来人已经露出笑容主动的打招呼:“华策兄,顺之兄。”像熟稔的老友。

  两个官员忙施礼:“宋大人。”

  刑部尚书宋元宋大人,并不是他们可以称兄道友的。

  “怎的如此愁眉苦脸,有什么事,说出来,看小弟可能帮忙?”宋元笑道,像街头闲汉那般张口义气。

  两个官员迟疑一下,道:“我们书的奏章,送到秦公爷那里,不知道看完了没有。”

  宋元哈哈一笑,道:“如此小事...我正要去见公爷,我来替你们问。”一面拍了拍二人的肩头,“等我给你们送去。”

  两个官员忙连连施礼:“不敢不敢,大人让人来叫我们可以。”

  宋元已经道:“些许小事不要客气。”揣着手向前去了。

  看着宋元走开,两个官员站直身子同时松口气,对视一眼。

  其一个道:“怪不得人都说路遇有三怕,秦潭公的狗、阎王爷的笑、屎壳郎的兄弟道...怪,明明是热情和气,怎么让人心惊胆战呢?”

  另一个道:“大约他高兴时叫兄弟,不高兴也叫兄弟,兄弟在他眼里只是东西,不是人。”

  .....

  宋元迈进了秦潭公的值房,原本揣着的手已经放下,肩头耸起,本干瘦的人又顿时缩小了一圈。

  “公爷,小的...”他迈步进去恭敬的施礼,尚未说完,被秦潭公的打断。

  “子敬,你如今是尚书了,要有尚书的样子,小的这个称呼不要再用了。”

  宋元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坐着的秦潭公,郑重的应声是,但下一刻又矮下身子满脸笑道:“在外人面前小的当然知道,在公爷面前,小的永远是当初大人面前的小驿丞。”

  秦潭公只低着头看奏章,对于他的献媚没有厌恶也没有欢喜,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宋元都没听清,怔了怔,下一刻噗通跪下来,大惊道:“公爷,小的哪里做错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其事

   二人年纪差不多,同样都是红袍大员,此时一个端坐一个下跪。

  秦潭公道:“不好看,起来说话。”

  宋元立刻起身,神情惶恐又委屈,道:“公爷,小的对公爷的心天地可鉴,没有公爷没有小的今日….”

  秦潭公打断他,翻看着手里的奏章,道:“廖承如此行事,是你吩咐的吧。”

  宋元挺直了脊背,道:“公爷,你看到没,那长安城的确有问题,竟然闹起了民乱,也要阻扰他们查案。”

  秦潭公抬起头,道:“你觉得宗周和廖承哪个厉害?”

  宋元道:“当然是宗大人厉害……廖承怎么能跟他相,他可是与公爷您一样都得到四大师指点的…当然也不能跟公爷您,您是跟先帝一样被四大师教导的….。”

  秦潭公笑了笑,道:“我跟先帝怎么能一样,我既然跟先帝不一样,四大师教导我跟指点宗周也没什么区别。”

  宋元讪讪,秦潭公看着他道:“我说厉害不是说宗周武功高超…事实武功高强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还不是被人杀了,我说的是做事的方式。”

  宋元似是不解,道:“我叮嘱过的,廖承只要按照宗大人那样做事,现在看来他也是如此,只不过大约是新人新面孔,下面的人难免不服,当初宗大人不也是面临不少阻扰,告谏言什么的,还是这一套把戏…所以给他们些教训老实了。”

  秦潭公将手里的奏章啪的扔在几案,道:“像?连皮毛都不像,宗周什么时候让一个城府的人都阻扰了。”

  这个么,的确是没有。

  宋元道:“是,公爷,但情况不是不同嘛…”

  秦潭公打断他道:“怎么不同?廖承是在查案子吗?没有吧,他不也是在查我们的公主殿下行踪吗?”

  我们的公主殿下。

  宋元忍不住左右看了看,然后听到秦潭公鼻音轻笑,他便再次讪讪,自己的动作是太可笑了,这皇城之内难道是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这对秦潭公是大不敬啊….他道:“在驿站的臭毛病…我总是偷听别人说话,也总怀疑别人偷听我…”

  秦潭公不以为意没有说话。

  宋元接着道:“公爷,宗大人如此厉害还被人杀了,想来也只有五蠹军那些人能做到,所以我们才怀疑。”

  秦潭公道:“所以情况没有不同啊,都是在追查五蠹们的下落,但看看现在,你们一次都搞出民乱了。”

  宋元面色羞惭又急道:“这是有人在后操控,算不是五蠹的人,也是林樾,李光远这两个家伙,他们居心不良..嗯”说着眼一亮,前一步,“公爷,你说巧不巧,林樾和李光远竟然都在长安府,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者他们已经知道….”

  秦潭公看着他,道:“巧,是巧啊,他们两个不都是得罪了你,被你赶到长安城的?”

  宋元噗通跪下来,面色青白道:“公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秦潭公抬手:“起来说话。”

  宋元又忙起身,又是急又是委屈,四十多岁的男人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