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241章

作者:凤今 标签: 长篇言情

  

第188章 化险

  这是永寿宫里的人,陛下竟说杀就杀了,宫人们抽了一口凉气,春儿等人惊惶退远,以护驾之名退到了元敏周围。

  元敏面前横着只断臂,却无惊无恐,深宫血海里走过来的人,不惧死人。她望着护在榻前的黑衣人,目光锋锐,知道这便是皇帝的隐卫了。

  大兴历代帝王皆有隐卫,唯独本朝没有,那是因为她不允许。但皇帝乘龙舟下江南时,曾在江湖中重金招募了一批死士,豢养至今,从未明着用过。

  今夜皇帝竟为此事动用了隐卫,他当真在意英睿至此?亦或者是假怒?

  这时,阁楼下面的铁甲侍卫已闻声而来,阁楼里顿时成了战场。

  月影以一挡十,刀光如电,剑气如虹,横扫而去,当先杀来的侍卫胸前铁甲霎时崩断,甲裂之时,人捂着胸口飞退而去,撞上后来的几人一齐滚下了楼梯!

  这功力绝非铁甲侍卫能敌,安鹤阴测测一笑,拂尘一扬,根根如针,卷上剑身,竟听得铮的一声,似金铁相击。月影挥臂一震,剑身在拂尘里疾转,气劲绞得屋里大风一起,华帐碎成布缕凌空一扬,剑身从拂尘里撤出之时,月影就势送出,剑身如雪,长贯如虹,安鹤眼一虚,眼看便要被一剑刺死,他忽然一笑。

  那笑阴毒,袖下随之现出道金光,灵滑如蛇,月影一惊,疾退时已晚,金鞭擦着胸前扫过,内劲激震之下,他猛地撞向窗台,衣襟前裂出道豁口,不见皮开肉绽,却见一道黑紫淤痕,竟是受了内伤!

  月影噗的吐出口血来,说时迟那时快,安鹤手执拂尘凌空一绕,铁甲侍卫们皆以为他要反掷长剑杀了隐卫,却不想他阴阳怪气地一笑,将长剑叮的掷到地上,身影原地一转,忽然驰近榻前,伸手捏向暮青的下颌!

  暮青身中媚毒,猝不及防,安鹤一把捏了个正着,当众使力一掀!

  众人屏息,凝神注目,只待结果。

  只见安鹤一掀未起,随即又掀,再掀――

  “掀够了吗?”暮青怒问。

  安鹤放下手,眼中露出惊色,缓缓转头看向元敏。

  元敏盯住暮青,目光锋锐,大感意外。

  这脸……是真的?!

  “滚!”少年低吼,眉宇间阴郁已极,目光风雪般煞人。

  安鹤疾步回到元敏身边,俯身低语,元敏目光轻动,随即便冷淡了下来,万般猜测,一瞬归灭――不管她和沈家女如何猜测,这张脸都是真的。

  而这张脸不是女子的。

  屋里静得熬人,暮青已忍至极致,大哥的药再温和,她服下的也是媚药,宫里的人已来了有些时候了,她几乎未动,已觉得腹下烧痛,此刻是拼着意志力在忍,可眼前人背沾红花,乌发如云,伏于榻间之态溃人神智,她终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玉背上蹭了蹭。他的背凉如水,正巧解了她的燥热,她便如即将渴死大漠中的旅人忽遇绿洲那般,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

  她蹭得很轻缓,吐气如兰,猫儿似的,他轻声一笑,缓缓合眸,意态慵懒享受。

  两人如若无人般欢爱,让人不知目光往哪儿放,华帐已碎,宫人侍卫、断臂残尸、血污满屋,气氛静得诡异。

  半晌,只听元敏道:“哀家尽了管教之责,皇帝既然执意胡闹,那此事若传到朝中,皇帝便好自为之吧!摆驾回宫!”

  元敏拂袖而去,铁甲侍卫和宫人们却步而退,摆开仪仗往楼下走去。

  春儿犹犹豫豫,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本宫赐婚的懿旨已下,岂有收回之理?”元敏竟还记得此事,走到楼梯口时停步说道。

  “是。”春儿白着脸领旨。

  “不必!”这时,少年的粗音却从榻间传来,“谁害我的,我便要谁偿!”

  暮青恶狠狠地瞪了眼步惜欢,仿佛真是他害她喝下媚药的。

  步惜欢笑得欢愉,“好啊,爱卿想让朕偿到几时,朕允了就是。”

  “闭嘴!”暮青恼极,他不知道他笑声勾人吗?不知他一笑,她在其上会被震得越发难受吗?她还有要紧的话要对元敏说,他能不能别捣乱!

  “同样的,如若此事明日传得人尽皆知,有损江北水师的威名,那臣就只能让太皇太后一起陪着。”骂完步惜欢后,暮青才道。

  元敏停在楼梯口,听闻此言微微回头,目光似穿过重重宫人侍卫,直射榻间。

  只听暮青道:“太皇太后深夜出宫,赐婚赐到了朝臣的榻前,管事儿管到了朝臣的被窝里,我想百姓更爱听这等趣闻。”

  步惜欢好男风,此事天下皆知,且知之已久,已不新鲜。但元敏久居深宫,宫门落锁后出宫到了朝臣府上,当面赐婚看春宫,这事儿想必会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好谈资,自古谣言害人众口铄金,如果她不想被人传扬成一个耐不住深宫寂寞的老寡妇的话,那就最好约束朝中,不可将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坏了江北水师的威名。

  这威胁元敏听得懂,正因听得懂,目光才锋锐里带毒,其芒幽幽。她没再多言,只隔着人群看了暮青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走之前瞥了春儿一眼,春儿看懂了那神情,顿时松了口气,随凤驾一同走了。

  只听脚步声出了阁楼,渐去渐远,没多久便听不见了。

  暮青却没下来,她怕元敏去而复返。

  “主子。”这时,月影自窗前坐起,就地垂首而跪。

  “嗯,伤势如何?”步惜欢淡淡地问。

  “无妨,有主子赐的伤药,属下调息一夜就好。”

  “嗯,退下吧。”

  月影应是,一起身便直接从窗户翻了下去,落到廊下后,月杀已现身解了范通的穴道,三人都没理外头那些晕倒的宫人,而是分工处理后事。月杀到偏屋取来新的帐子,范通捧去楼上换过后顺手放了帐子,随后月杀和月影提着水桶上来,收拾衣袍、洒扫血污。

  帐子一放下来,步惜欢便柔声笑道:“还不下来?”

  暮青的回答是直接褪了衣袍,伏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凉如寒玉,很舒服。

  步惜欢屏息苦笑,他虽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得到那烫热的体温和惊心的柔软,她只是蹭着,于他而言却是蚀骨的折磨。

  “青青,乖……”他试着哄她下来。

  “闭嘴!”她的脾气很不好。

  他无奈苦笑一声,笑声低如夜风,好听至极。

  “不许笑!”

  “……”

  帐中静了下来,帐外的洒扫声却响了起来,且声音越发迅速了。月杀和月影打开轩窗散气,随即埋头干活儿,血水一桶桶的提出去,来去几回后,屋里的血污洗干净后,血腥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两人将窗子关了便速速退下了。

  脚步声一静,暮青绷紧的神经一松,意志力如洪水溃堤般一去无返,帐子里渐渐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和沉沉的摩挲声。

  不知多久,听男子哑声一笑。

  步惜欢还是笑了,甚苦,“青青……”

  他的背都被她折腾惨了,她还打算折腾?只在他背上折腾又折腾不出什么来,说到底她只是看着生猛,其实可爱得紧。

  “娘子,伏得时辰太久,为夫身子有些麻。”他骗她下来。

  果然,此话成了她已迷糊的神智里的一道明光,让她停了下来。她一停,他便扶着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缓缓翻身,将她让下,拥她入怀。

  “难受。”她道。

  “嗯。”虽只应了一声,这声音却温柔至极,随即,男子一低头,将一口凉液渡入了她口中。

  那凉液含着清淡的薄荷香,尚未入喉,清凉之气便窜入鼻端,使人神智一醒,随后顺着喉咙一直入腹,扑灭腹中一团邪火。

  这时辰里,男子拥着少女,怜惜地抚着她光洁的玉背,抚着她的青丝,好让她慢慢适应,不会因情欲忽冷而生出失落感来。

  暮青却还是有些遗憾,“我后悔了。”

  “嗯?”

  “早知如此,就不拿大哥的解药了。”

  步惜欢顿时笑了起来,“娘子,为夫真爱你的直白。”

  他笑得有些怅然,有些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又何尝不后悔?可不快些将解药喂给她,他怕他会忍不住要了她。他的渴望远比她浓烈,如同此时,拥她入怀,他甚至不敢看她,就连抚着她的背,他都要通过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娘子若不拿解药,想必媚药你是拿不来的。”他道。

  暮青想起那时巫瑾的神情,不反驳步惜欢的话,但她也需要转移注意力,于是便问道:“你说,元敏信了吗?”

  今夜甚险,幸亏步惜欢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他应该料到了元敏会以强行请他回宫为由借机验她的身,因此安排了月影和假安鹤的一场打戏。安鹤已死,如今服侍元敏的这个安鹤乃是隐卫假扮的,元敏不知,又亲眼见到她脸上没有面具,自然信了此事。且这场打戏还会让元敏认为隐卫的功夫不过如此,从而放松警惕。

  他行事惯来一举数得,周密无失,她不怀疑他的能力,但元敏亦非蠢笨之人,她终究没亲眼见她验身,可会深信此事?

  步惜欢闻言,玩味地一笑,道:“暂时。”

 

第189章 负责之期

  暮青也觉得是暂时的,元敏走时曾想将宫女留在她身边,这表明她应该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因为没有怀疑安鹤,而一时想不通面具之事。

  步惜欢叹了一声,其实让无影代替她验身最好,但她担心有险不肯为之,这才不得不行今夜之事。思及此事,他又笑了笑,“为夫本不觉得娘子这主意好,如今想来,倒觉得甚妙。”

  “嗯?”暮青的直觉告诉她,步惜欢想的一定不是好事。

  “如今宫里已知你我之事,日后为夫夜里再来就不必再避着人,亦无需半夜离开了。”步惜欢笑了声,听着甚是愉悦。

  果然!

  暮青没好气地拍了下步惜欢的胳膊,示意他别抚了,她的媚毒已解,“你我之间有何事?我怎不知?”

  步惜欢不肯停手,反而抚得越发柔了,声音勾着人,“娘子今夜险些要了为夫,如今说不记得,可是不想负责?”

  嘁!

  她在上,他在下,且是伏于榻上的,她如何要他?

  暮青无情地转身,“等我哪天真要了你,你再喊我负责。”

  此言大胆,步惜欢却听得很愉悦,只是滋味有些复杂。该不会还没等到大婚,她哪一日就忍不住要了他吧?这事儿别的女子做不出,她可未必,他的青青一直都有给他惊喜的本事。

  刚想着,暮青就又回过了身来,眼神狐疑,掀开锦被往被窝里瞅。

  步惜欢忙将被子给压严实了,不知是气还是笑,“青青!”

  暮青看向他,目光依旧清冷,语气却很狐疑,“我身上的媚毒都解了,怎么你还……”

  “还什么!”步惜欢没好气地道,目光含着懊恼之意,“为夫可不像娘子这般冷淡,他日为夫若是中了媚毒,即便解了,有娘子在怀,也不会反应冷淡。”

  暮青想了想,“也是,有反应是好事。”

  “……”

  “不过,我并非反应冷淡,我只是觉得对着你很考验意志力。”不然,她背对着他干嘛?

  此话让男子眸中的懊恼之意尽去,笑意渐渐浮出,水波般动人。他拥她入怀,打趣道:“嗯,这是娘子说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暮青只冷哼不接话,她不知道她何时会说情话了。她枕着男子的臂弯,闻着那清苦的松香气,思绪却溜进了被子里,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渴望,只是刚才被子里太暗,她没能看清楚,此时好奇想看,奈何步惜欢将被子压得严严实实的。

  “青青,我有些难受……”帐中一静下来,步惜欢的声音便听着有些沉哑,“陪我说说话,可好?”

  他需要说些别的,不然满心都是她,莫说入眠,就是平息情欲都很难。从此事上来说,日后夜里可以宿在她这儿也不是那么美的事。

  “好。”暮青答应了,“你想说什么?”

  “说说娘子的故事可好?”他顺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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