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渝人
沈嫣自觉被无视,正欲发作,却被沈谦一记警告的眼神定在原地,委屈又尴尬,心里对沈婠的怨恨又加深一层。
大姐是这样,大哥也是这样。小贱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护着……
明明她和他们才最亲,沈婠算个屁!
沈谦:“爸妈呢?”
“……有应酬,还没回来。大姐也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不如……我去你公司实习吧,哥?”询问的语气,略带忐忑,与面对沈婠时的趾高气昂截然不同。
“天水最近很忙,带不了实习生。你如果真觉得无聊,可以叫同学或者朋友来家里玩。”
“可以吗?”沈嫣被转移了注意,不再提实习的事。
“挑爷爷和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别闹得太疯。”
沈嫣欢天喜地上楼,回房间给同学、朋友挨个儿打电话,临走之前,狠瞪了沈婠两眼,好像在说——给我等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沈婠平静以对,漆黑双眸泛起淡漠的光。
“手链已经还了,以后别再去招惹陆深。”上楼前,男人在她身后冷冷开口。
沈婠没有回头:“如果是他先招惹呢?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权。”
“他要的是手链,你告诉他东西在我手里。”
“好。”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无论陆深,还是沈谦,如果可以,沈婠一个都不想招惹。
太费神。
“开发案的事,没有下次。”在沈婠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咬着牙,沉声开口。
女人脚步未停,转身消失在拐角。
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
沈谦站在客厅,水晶灯投下明亮的光,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却分辨不清,似被一层云雾笼罩。
回到房间,沈婠先去看了眼窗台上的仙人掌,她记得好像一个星期没浇水了,但那翠绿翠绿的小身子依旧饱满多汁,肉肉呼呼。
“你还真是顽强……”她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上面的小刺。
第二天,沈婠睡到自然醒。
不用去公司,她乐得清闲,在房里练完一整套瑜伽动作后,她换衣服,出门晨跑。
空气中还残留着露水的凉与泥土的腥,风过,送来一阵花香。
沈谦也有晨跑的习惯,不过,天水地产正值多事之秋,她以为他会没那个兴致,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早。”
“早。”
点了点头,稍作示意,便各自跑开,全程再无过多交流。
沈婠发现沈谦的自律不仅表现在工作上,生活习惯也是一板一眼。
比如,他每天会固定几点下楼,几点晨跑,几点吃早餐,跑步沿什么路线,跑多久,桩桩件件,无论大小,他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章。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从不打破。
古人说得对,无欲则刚。
一个自律到极点的人,往往也意味着理智到极点,忍常人之所不能,克常人之所不克。如此,怎会不强大?
沈婠抛开杂念,不再多想,配合着步伐开始有节奏地调整呼吸。
四十分钟后,晨跑结束,她上楼洗澡。
右手肘部的伤口已经脱过一次痂,如今长出粉粉的嫩肉,已经不怕沾水。
之前沈婠还怀疑过中药的药性会不会太慢,事实证明,她低估了邹廉的能耐。
说起中药,沈婠突然想起温泉山庄那晚,她闯进去的时候,权捍霆光溜溜地泡在温泉池里,除了温泉水自带的硫磺味之外,还有一股浓郁的药香隐隐浮动。
她当时不曾在意,之后也没有刻意回想,如今回过味儿来,突然好奇权捍霆到底得了什么病。
平时看他也没什么问题啊?
身强体壮,能吃能睡,就是皮肤太白,可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又觉得本该这样,理所应当。
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沈婠下楼吃早餐。
老爷子回来过,住了几天,又出门了,这次好像是去什么山上的什么庙清修,随行有几个老友作伴,开了车,带了司机,也配了保镖,一应俱全。
沈婠上辈子的记忆里,沈宗明并不常出远门,多数时间都在老宅、沈春亭、沈春航家三处辗转。
反正有三个儿子,他高兴了可以换一家,不高兴了可以换另一家。
倒是看不出他四年前曾这么硬朗矍铄过。
沈婠也没多想,毕竟,到了这把年纪,每活一岁都是一道坎儿,谁也无法预料四年之后,沈宗明的身体状况会发展成什么样,介时,人乏腿懒,不喜远出也在情理之中。
吃过早餐,沈春江和沈谦去公司,沈如出差,最近几天都不回家,杨岚和沈嫣母女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有沈婠,是个闲人、局外人。
她也不在意,这种若有似无的孤立前世尝够了,早就习惯成自然。
坦荡,且安然。
不曾盼望,又何来奢求?
第265章 连装都装得不彻底
回到房间,她把收购明亚需要的资料用加密文档整理出来,圈定几处关键信息,一一分析后,用保密邮箱发给易弘。
大约半小时后,她接到易弘的电话。
“我已经派人过去宁城与明达交涉,见面时间定在明天上午九点。”
“可靠吗?”
“放心,自己人,嘴巴紧,办事能力也强。加上你刚才传过来的这些资料,赢面很大。”别听易弘声音四平八稳,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虽然见过面,也知道沈婠就是“万先生”,可他有时候仍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好比刚才那份资料,不仅列出了明亚自身诸多毛病,方便谈判时压价,还注明了三种可选的谈判思路,根据明达的态度,灵活运用。
精准的判断,老道的技巧,轻车熟路,一看就是浸淫商场,深谙其道的老狐狸,可她偏偏才二十岁不到!
所以,这女娃娃是吃什么长大的?
聪慧是聪慧,也太凶狠了!
没错,凶狠!
这点从她给出的报价,就可见一斑。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节奏啊!
他易弘在这圈子里混了几十年都不敢这么玩儿,可见,初生牛犊何止不怕虎,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所畏惧。
沈婠却不知他这百转千回的心理活动,平静发问:“另外那家什么动静?”
“没动静。”
女人眉心骤然一紧:“说具体点。”
“我问过了,对方只是向明达提出收购意向,并未主动派人交涉,两方迄今为止没打过照面。”
沈婠目光微动:“是不是提了价?”
“没错!”他正准备说,沈婠却先他一步道出事实。
“……你怎么知道?”语气难掩惊讶。
“猜的。”
易弘:“……”
沈婠目光一暗,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沈如!
想要按兵不动,又做得不够彻底,忍不住抬了价,说到底,架子端得很高,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却少了几分必不可少的耐心。
这种人虽然聪明,但又不够聪明。
玉中有瑕,远看不易察觉,可一旦靠近,时间久了,难免露出马脚。
上辈子,沈婠初到沈家,被沈谦一个耳光打成永久性失聪,刚好被沈如撞见,是她亲自把她送到医院,忙前跑后。
那一刻,沈婠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感激的。
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在这之后,沈嫣每每找她麻烦,都会被沈如制止,她以为沈如不讨厌她,可有一天,她端着果盘,正准备敲沈如的房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根本没锁。
里面传来姐妹俩时高时低的说话声。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沈婠并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而是站在原地,缓缓倾身,用那只听觉完好的耳朵贴在细小的门缝处。
“姐,你干嘛一直护着那个小贱人?”是沈嫣,清脆如百灵的嗓音,却吐出雀鸦般恶毒的话。
“护着她?有吗?”沈如一直都是温和的,端庄的,婉约的,沈婠猜她此刻眼中一定带着笑。
温情而宽容的笑。
但下一秒,那些“自以为”就像一个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脸上,比沈谦挥过来的巴掌还要狠。
她说,“一只没爪的小猫,爸爸既然带回来,就必定有他的打算与考量。我拦着你,不让你与她产生冲突,一是给爸爸面子,不让他难做,二来也是为你好。”
“怎么就为我好了?”不满中带着娇嗔。
“她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就算姓了沈,进了这个家门,也不会得到承认。等成年之后,顶多一张支票当嫁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碍不着我们的路。你越是计较,就越失了身份,值得吗?反之,你稍稍示好,便可笼络人心,何乐不为?”
“那我以后嫁出去了,是不是也变成泼出去的水?”
“你跟她怎么一样?”沈如语气带着惊诧,略显责怪,却仍是温柔如水,“阿嫣,你记住,你是沈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是爸妈的掌上明珠,而沈婠是地上的泥,壁上的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没有任何可比性!”
“好的大姐,我记住了。”
沈婠僵着身子,保持那个偷听的动作,耳朵好像又开始疼了,明明手脚冰凉,明明几近窒息,但手里的果盘还是被她端得极稳,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摔了什么,或者撞倒什么。
然后,她看见沈嫣亲昵地靠在沈如怀里,面朝门的方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那一刻,沈婠觉得里面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