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胖
九月二十晚，车家兄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吕阁老的床边，把边上守夜的下人点了睡穴。
“阁老。”车植低声轻唤。
吕阁老消瘦的厉害，这些日子其实都没怎么睡觉，有人出现后，他就有感觉了，本来以为会是明卫，来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想到会听到熟悉的声音。
“车植？”吕阁老睁开眼睛，果然看到站在床头的车家兄弟，十分震惊，“你们没死？”
“抓我们的人仁厚，没要属下兄弟俩的命，只是关了起来。”车植回道。
“关在哪里？”吕阁老低问。
车植没有回答，“这个属下不能说，还请阁老原谅，他没要属下兄弟的命，属下也不能出卖了他。”
“是睿王爷吗？”吕阁老没看车植的眼，看着床顶的帐子说道，“看来是我小看他了，也好，也好，反正跟我都没关系了。”
“你们俩可以跟着他，他是个好的，这些年我也看明白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还不如平平淡淡一辈子。”
“你们自由了，你们兄弟俩的卖身契在……”吕阁老说道，“还好我没烧了。”
“希望你们帮我做最后一件事，等我死了，就把吕修远杀了。”吕阁老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第707章 认新主
车家兄弟一直留着没有走，第二天凌晨，吕阁老咽气了，车植就去了解了吕修远。
当爹的果然还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尿性，吕修远怎么可能会想死呢，本来吕阁老是打算让自己老妻帮忙让人动手的，现在也好，至少老妻没有杀子的痛，依旧能进佛堂。
等办妥了，车家兄弟在吕阁老的书房找到了卖身契，拿了卖身契兄弟俩回去睿王府了。
“睿王爷，多谢。”车家兄弟单膝抱拳跪下，给反应慢道谢。
“吕阁老去了，天亮该是就要报丧了。”车植说道。
“嗯。”封云墨点了点头，“你们会选择回来，该是会呆在我身边了吧？”
“这是属下兄弟俩的卖身契。”车植恭敬奉上，惊宏帮着收起来了，还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不过属下跟明卫和皇上打过好几次照面，且属下兄弟俩的武功也经过明卫指点。”车植没有隐瞒道，“只要见面动了手，就会露馅。”
“这是什么难事。”惊宏说道，“我们有人擅易容，保管没有之前面貌的样子，至于武功，他们能教，我们也能改。”
“惊宏，先带他们两人找房间，随意挑，不过要离你近，免得明卫夜探时被发现了。”封云墨说道。
“属下兄弟俩在改头换面前，还是住之前的地下好。”车植说道。
“傻子才会想住地下。”惊宏啧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暴露的，暴露了你们也是暴露了爷。”
“安全起见。”车植说道，“地下也很好，现在布置的比属下兄弟俩以前常住的地方好多了，而且在里面练武也不会被发现，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你们主意已定，那就住那里吧，再好生布置一番。”封云墨说道，“不过一日三餐你们一起用。”
“是。”
吕府最近成为了京城人口中的热议府邸了，九月十八刚办完喜事，九月二十一，在吕静忆回门第二天一大早，吕阁老和吕修远因病前后脚去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乾清宫封云正一早就得了消息，心里很是满意，吕阁老真是个痛快人，如果当初他……
人都去了，封云正也就一想，活着的都是要超前看的。
挂完红绸挂白绸，封云正带头让宫人给吕府送了吊唁品，然后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吕府吊唁，花清荷也再次踏入了吕府。
前不久充斥欢声笑语的府邸，现在萦绕耳边的是“呜呜”的哭丧声。
等办完丧事，贺娟淑身着一品诰命服，进宫见了封云正，等出了宫，回到吕府后，整个吕府动起来了，遣散部分奴仆，打包行李，然后全京城都知道因着吕阁老去世，吕府众人要回徽州老宅守孝的事了。
吕府的人去的非常低调，一夜之间，曾经闻名京城的吕府一下子就空了，也是惹得众人一阵哀叹。
等吕府的热闹过去了，淳安长公主找了封云正，提了要回西域的事。
“长姐难得来一次，多住些日子再回去吧，多陪陪母后，还有故之，你们母子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封云正挽留道。
“皇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淳安长公主苦笑道，“总归是要走的，多留一会儿，少留一会儿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如早些走了，也少些羁绊，不然待得越久，感情越深，这分离就越难了。”淳安长公主笑了笑。
“既然长姐下了决心，朕就不挽留了，不过长姐要好好跟母后和故之道别。”封云正说道，“至于故之，朕会帮忙看着的，也还有墨儿和朕的皇子他们，你尽管放心。”
“多谢皇上。”淳安长公主出了乾清宫，就去了仁寿宫。
“淳安来了。”史太后笑着看着进了殿门的淳安长公主。
“母后，儿臣不孝，过些日子要启程去西域了，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淳安长公主一下子跪倒在地，给史太后磕头。
史太后急忙给了如锦一个眼神，如锦快步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快来母后身边坐下。”史太后拉着淳安长公主坐到自己边上，“你心里的苦，哀家知道，你的性子，哀家也知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哀家不会挽留你了，不过你放心，故之，哀家会护好的，会为他找个有好妻子，等故之要成亲了，如果你能来，就坐主位，如果来不了，哀家替你坐。”
淳安长公主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满脸真挚道，“多谢母后。”
“其实这样也好，兄弟俩见不着面，总能有些远距离的思念。”史太后拍着淳安长公主的手背说道，“猛之那，你要好好劝解他，他可能只是缺少爱，他觉得没有很足的底气，说实话，这是父母带给孩子的，你别让猛之那孩子留下什么遗憾。”
淳安长公主点了点头，“母后教导的是，是淳安疏忽了。”
“疏忽的可只是你呢。”史太后低嚷了一句，声音很轻，就连淳安长公主在身边都没听仔细。
“好了，你快去跟故之那孩子好好说道，说到底，他才是最无辜的。”史太后怜惜道。
“是。”
白猛之和白故之之间的关系，让史太后想到了封云正和封云墨，想到淳安长公主对白故之的好，她就心疼，她对封云墨虽然也不错，可从小到大，她更疼的是封云正。
她不及先皇对封云墨的宠爱。
可先皇对封云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的，一直把他当作储君培养的，所以到底有没有诏书，还是封云正真的德不配位，史太后其实非常想知道。
“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奴婢已经听您叹了好几天的气了。”等淳安长公主走后，如锦柔声问道。
“哀家就是觉得可惜了。”史太后摇了摇头，“去延禧宫。”
“是。”
“母后怎么来了？”正在画画的周皇后，听闻史太后到来的消息，忙放下笔，亲自出来迎接，接过如锦的位子，亲自搀扶史太后，“有事尽管让人来传了儿臣去就是了，哪里需要您亲自来。”
第708章 周皇后的透彻
“皇后画了什么，拿给哀家看看？”史太后知道周皇后的喜好，见是一幅野鸭嬉戏图，给人的感觉就活泼生趣的很，也自由着。
“皇后，哀家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史太后自嘲的笑了笑。
周皇后还是第一次见史太后这番模样，忙遣散了宫里众人下去，只留了心腹欣萍姑姑，和史太后的心腹如锦。
欣萍姑姑深知自家主子的心，亲自去殿外吩咐了声，回来给周皇后回了眼色。
“母后。”
“你是哀家亲自挑选为皇后的，皇上以前府邸的旧人，基本都没了，你和贤妃都是哀家之后跟皇上一块儿挑选的，皇上比你们都年长了十来岁。”史太后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皇上的子嗣缘分比较晚，可现在也有那么多孩子了。”史太后看向周皇后说道，“皇后就不打算要一个吗？”
周皇后闻言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史太后，见史太后说得认真，露出了苦笑，“母后也知道，儿臣身子不易有孕。”
“哀家当然知道，当初还是哀家给你请的太医。”史太后说道，“可只是不易，不是不能不是吗，如果皇后下决心要，也是能想办法的不是，能不能怀上得看老天的厚爱，可皇后真的连试也不试吗？”
“皇后，这是对皇上没有一丝情谊了吗？”史太后神情哀痛道。
周皇后身子一僵，“母后，儿臣这后宫之主当得不够好吗？”
“好。”史太后肯定道，“可你对自己不够好。”
“母后，儿臣现在的日子还不够惬意吗，对自己哪里就不好了。”周皇后笑了，“料理完后宫的事，就能无所顾忌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这般逍遥自在，母后不也看到了嘛。”
周皇后指的是作画，史太后明白，但是……
“惜玥，一个人不孤单吗？”史太后直至看着周皇后，直呼了周皇后的闺名。
周皇后叹了口气，突然浑身仿佛放松了般瘫坐在椅子上，随心所欲的姿态和神情，没有了后宫之主的得体模样，“母后，你也知道儿臣的性子，你瞧，这才是最真实的我，我这人就这样，不喜欢有东西拘束，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人本就是一个人来，又自己走的。”
“母后当初也是知晓的，可还是钦点了我为皇后，永宁伯府家的女儿，说实话，真没什么做皇后的资本，母后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周皇后无奈笑问。
“哀家就是看中了你的真性情。”史太后看着周皇后近二十年没变的性子，眼底露出丝丝的羡慕和疼惜。
“哀家看得出来，你对皇上一开始是有情谊的，可这情谊来的快，去的也快，你这性子就是这般，其实说实话，在后宫之中越是满怀情谊，这人就越是开怀不了，凉薄的人更适合宫里的生活。”史太后自嘲笑道。
“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太多，什么样的心性，不说一眼就能看穿，可也差不离，当初见到你的时候，哀家就觉得你适合宫里的生活。”史太后看着周皇后认真道，“可哀家发现，或许哀家错了。”
周皇后眉眼一挑，见史太后是真的怀有歉意，笑着宽慰道，“母后，其实都一样的，遇到对的人，无论生在何处，都是可以开怀的；可遇上错的人，在哪都是一样的，不说宫里，外面也是一样的，但这宫里，母后至少给了儿臣无上的荣耀。”
“不知道多少人想当这皇后呢，母后给了儿臣，是对儿臣的看重，母后无需歉意。”
“所以你是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史太后问道。
“这样过一辈子不好吗？”周皇后反问道。
“皇上总会年纪大的，皇后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史太后语重心长说道。
周皇后意外的看了史太后一眼，“母后这是与皇上之间有些嫌隙了。”
不然都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三十五了，才来提醒自己生孩子，似乎也太晚了。
“哀家是为了你好。”史太后无奈笑了笑，“后宫之中，没有子嗣保障，年纪大了更是没有依靠。”
“母后怎么就知道儿臣能活得比皇上久呢。”周皇后说道。
“哀家当然不知道，但人活着，还是留有根，才算是圆满不是。”史太后说道，“哀家会寻遍名医，皇后就……”
“母后。”周皇后打断史太后的话，“儿臣年纪不小了，就算明年能怀上，后年能生下来，可要养大，很难的，这点母后该是知道的。”
“现在大皇子都二十了，就算儿臣生了，占了个‘嫡’字，可儿臣没有信心能把孩子养大，并养成能继承皇位的优秀储君。”
“母后，儿臣不想多添烦恼了，如果真有了孩子，儿臣以后可能再也回不到现在的性子了，会变得跟贤妃、德妃、淑妃、吕妃她们一样，母后想见到这样的儿臣吗？”
“这样的儿臣主掌后宫，母后觉得儿臣还能做到公平公正吗？”
“最重要的是，儿臣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周皇后看着史太后神情严肃认真。
“坐上那个位子后，可就再也没有所谓的兄友弟恭，就连娶妻、纳妾，也都是为了平衡权势，太累了。”
史太后久久没有言语，一直看着周皇后，只听她说。
“更何况，儿臣现在还是皇后，以后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只要儿臣还活着，太后的位子儿臣是首选。”周皇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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