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当然,他只会觉得是安德妃的错,不会想到傅贤妃的委屈都是他给的。
他俯身,主动扶起傅贤妃,道:“爱妃,你受委屈了。”
傅贤妃一愕,又哭又笑:“陛下,您相信臣妾了?”
皇帝道:“方才发生的事,朕都看到了。安德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牢中对你动手,她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傅贤妃的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几个手指却是流着鲜血,里面白色的衫子少了一截。
皇帝见此,心道,看来宁王的确没有骗他,那封血书果然是傅贤妃亲手所书,是贤妃撕下了里面的衣服充当白纸。
和安德妃一对比,傅贤妃真是真诚又无辜啊。
傅贤妃抽泣道:“臣妾也想不到,德妃妹妹会这么做,臣妾一直以为她那么清高的人,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的。况且臣妾一向比不得她得圣心,她何至于此啊。”
皇帝自然知道,安德妃之所以对付不受宠的傅贤妃,是为了打击宁王,看来,这件事也有景王的参与。阮昭容一定也早就知情,否则在宴会上她也不会落井下石。
好啊,这一对黑心母子,不但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还利用他对付傅贤妃母子,实在是可恶!
皇帝拍拍她的手:“是爱妃太单纯了,也是朕识人不明,这么多年,让你们母子受了这么多委屈。”
傅贤妃啜泣道:“只要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就不觉得委屈。”
皇帝点点头:“瑄儿。”
宁王会意,掐了掐男子的人中,很快,男子就清醒了过来,在他看到皇帝的时候,吓的差点又晕过去。
宁王提起他的后领,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害死母妃!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男子满脸惊慌,却是牙关紧闭。
“你对母妃所做的一切,方才本王和父皇都看见了,还不承认吗?”
男子闭上眼睛:“卑职说,卑职全说……”
宁王放开了他,让他跪在皇帝面前。
虽然皇帝看到了方才的情景,但若要给安德妃定罪,还需要这个人的口供。
就在皇帝等待答案的时候,男子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猛然站起身,一下子往墙上撞去!
宁王悚然一惊,正要阻拦,只听“嘭”的一声,血流如注,墙上沾满鲜血,男子倒在地上。
宁王疾步上前,用手指探了探他打的鼻息:“父皇,他死了。”
皇帝面色一沉,怒极反笑:“好,真好。安德妃,还真是有本事啊。”
宁王一急:“父皇,现在该怎么办?母妃她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叹道:“朕自然知道贤妃受了冤屈,即便这个人死了,朕也会给她一个公道。”
傅贤妃一脸感激:“臣妾谢过陛下。”
皇帝道:“瑄儿,先送你母妃回宫。”
宁王赶紧道:“是,父皇。”
因为官差都被酒迷晕了,所以整个牢房很是寂静,也无人发现皇帝和宁王来过,亦无人来拜见皇帝。
妃子被关的牢房和犯错的宫人被关的牢房差别很大,亦距离很远,所以一路走过倒是没见到琴女官和曼儿。
就在快要走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几个黑衣人快速跑过去,明显不是天牢的官差。
宁王目光一寒:“谁!”
黑衣人发现了这里有人,似乎急于杀人灭口,一个飞镖飞了过来,宁王也自幼习武,所以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好大的胆子!”皇帝道。
在他面前,竟敢杀害一国亲王,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似乎觉得不是时机,便招呼其他几个黑衣人逃跑。
宁王忙追上去:“站住!”
说着,就和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因为外面有禁军巡逻,所以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万一惊动了禁军,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全公公吩咐身边的小内侍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外面叫禁军过来护驾!”
黑衣人听到这话,大声道:“快走!”
宁王也不傻,他缠住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和他打斗。前面几个黑衣人看见他逃脱不了了,只能先逃走了。
宁王一脚将他踢到墙上,又踩住他的心口,怒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痛的龇牙咧嘴,却是坚决不开口,甚至还想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
宁王及时发现,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果然一个药包被他吐了出来。
“敢不说实话,本王让人将你千刀万剐,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宁王威胁道。
黑衣人咳出几口血:“是……是……”
“是谁!”
黑衣人哑着嗓子道:“到底是谁,小的也不知道,那个人戴着黑色的围帽,小的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派了我们兄弟几个悄悄潜入牢房,杀人灭口。”
“杀谁!”宁王追问道。
黑衣人指了一个方向:“那……那边,是两个宫女……背后之人让小的杀了她们,再造成她们畏罪自尽的假象……”
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息。
话到此处,皇帝已经全然明白。今日牢房的官差被迷晕,不只是有人要来谋杀贤妃,还是要谋杀琴女官和曼儿,不给贤妃翻案的机会。
而且,就算来灭口的人不幸被抓到了,要么自尽,要么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谁。
景王,还真是心思缜密啊。
宁王暗暗笑了。他之前提议,让这些人活着指认景王和安德妃,可是沈妤却不同意。因为,越是人赃并获,越是会引起皇帝的怀疑。而且景王狡诈,他不会坐以待毙。况且景王根本就不认识来灭口的这几人,他一定会想办法反咬一口。
很多时候,越是云山雾罩,越是让人深信不疑。
试想一下,皇帝亲眼所见贤妃差点被勒死,又亲眼所见刺客来杀琴女官和曼儿灭口,却又恰刺客都活着,说出景王是幕后指使。皇帝这么多疑的性子,不会以为是宁王为了给傅贤妃脱罪而故意制造这么多巧合吗?
反过来,皇帝明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偏偏无一人肯揭露景王的诡计,在皇帝眼中,景王就是个狡诈阴险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皇帝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以后景王无论做什么,皇帝都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宁王更加着急:“父皇,这下该怎么办?”
“胆大妄为,实在是胆大妄为!”皇帝怒意勃发。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景王心里还有他这个皇帝吗?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一群禁军涌了进来。
禁军统领卢翊行礼道:“微臣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皇帝怒声道:“连天牢里闯进了贼人都不知道,朕要你何用!”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
皇帝正在气头上,闻言越发心烦意乱:“恕罪,恕罪,除了恕罪,你们还能说什么?”
所有人都屏气敛息,不敢言语。
卢翊看了全公公一眼,全公公给他使了个眼色。卢翊不敢再请罪,垂首谨立。
宁王为卢翊解围道:“卢统领,不知那几个黑衣人和抓到了?”
卢翊对宁王生出了几分感激,道:“回殿下,臣已经派人去追捕了。”
宁王颔首:“若是抓到了,请立刻禀告给父皇。”他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此人和那几个人是一伙的。”
卢翊走过去,吩咐人道:“将他抬走。”
全公公小心地道:“陛下,更深露重,回宫罢。”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道,保护着皇帝离开,宁王扶着傅贤妃跟在后面。
走出天牢,皇帝突然顿住脚步:“全公公,召景王进宫,德妃也一并过来。至于那两个宫女……”
全公公道:“奴婢会交代人换个地儿关押她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皇帝勉强消了些火气:“回宫。”
景王素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但是傅贤妃被定罪,他很是高兴,回到府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又和穆昶商议了一番对付宁王的法子,这一会才睡下。
可是才刚闭上眼睛,就有宫里内侍前来宣旨,皇帝召他入宫。
这个时辰让他进宫,他虽然疑惑,但是不敢耽搁时间,整理好衣冠便匆匆赶到了皇宫。
含元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只是他,就连安德妃也在。
安德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脸上还有红肿的手印。
景王心头一凛,立刻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深夜叫儿臣前来,有何要事?”
皇帝笑了两声:“怎么,打扰景王歇息了?”
景王一听话风不对,一掀袍子赶紧跪下:“儿臣不敢!”
皇帝冷笑:“不敢?朕看你敢得很,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景王一脸仓皇:“儿臣不知做错了何事,使得父皇生气,请父皇明示!”
“明示?你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朕明示吗?景王啊景王,你耍的好手段,将朕都绕进去了,利用朕对付贤妃和宁王,真是其心可诛!”
听皇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为傅贤妃翻案。景王心下惊疑,他不知道,怎么短短时间,皇帝就改了主意?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皇帝怒极反笑:“不知道?今晚宴会发生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景王也一颗心也是忐忑不安,但他表面还是保持镇定。
“父皇,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儿臣也在意料之外。儿臣万万想不到,一向平静温和的贤妃娘娘会做出这种事。好在有父皇为阮昭容主持公道,阮昭容才幸免于难。”
“很好。”皇帝笑了两声,“来人!”
全公公挥挥手,就有两个侍卫推着两个人进来,竟是两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子。侍卫轻轻一推,她们就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上鲜血崩流。
皇帝道:“景王,你可认得她们是谁?”
景王惊愕道:“她们不是谋害阮昭容的人吗?父皇为何又让她们带到这里来?”
这么说着,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