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她呜呜咽咽的哭着,道:“沈妤,这世上竟然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是你将我们二房害成这样的……早知如此,当初在你小时候就该杀了你……”
沈妤道:“狠毒的人是你们罢。”
沈妗缓缓转过头,眼神刻毒:“都是你害的,就是你害的。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恨你,讨厌你!”
沈妤笑了:“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说,沈婳如此,沈娴如此,你亦如此。”
沈妗厉声道:“我明明处处比你强,凭什么要被你压一头?因为沈妘是嫡长女,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嫁去王府,因为你是长房嫡女,自小有姐姐和祖母宠爱,所以你得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就连婚事也是!你为什么不去死,沈明洹为什么不去死!若非是他占着爵位,我们能被逼无奈做那些事吗?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凭什么地位要高出我父亲,我大哥文武双全,爵位合该是他的!”
明明是贪得无厌,觊觎别人的东西,却说成被逼无奈。二房一家子的完全不知礼法道德为何物。
沈妗大叫道:“就是你和沈明洹,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那些地位、宠爱,景王妃的位置,通通是属于我的!”
沈妤讥笑一声:“人往高处走,你想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这副嘴脸,实在是太可笑。要怪你就该怪沈序,怪他为何出生太晚,没有成为嫡长子,怪吕氏为何不是世家贵女,让你嫁不去高门做正妻。沈妗,这都是命,你就得受着,迁怒于人,只会越发让人瞧不起你。”
沈妗恼羞成怒:“沈妤,你心肠如此之毒,比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妤柔声道:“你错了。你那叫狠毒,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你以为我对付二房的事祖母不知道吗,她老人家心如明镜,却不阻止,你可知为何?”
沈妗愤恨道:“自然是因为那个老太婆偏心你!”
沈妤垂眸笑笑:“事到如今,你还是那么自欺欺人。祖母之所以对我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是个正直无私的人,早就看清了你们二房的真面目。她给过你们机会,可是你们不领情。那么,为了沈家的将来,为了沈家全族,祖母只能舍弃你们了。”
沈妗不愿相信:“你胡说,父亲毕竟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谋害父亲?”
“我所言是否属实,你心里清楚,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不会逼迫,反正——”她莞尔一笑,灿若云霞,“二房已经完了。”
“这下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沈妗张牙舞爪道,“贱人,贱人!”
沈妤轻叹:“翻来覆去就这两句骂人的话,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能不能说点新词?另外,我的确很高兴,很满意,你听明白了吗?”
沈妗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沈妤,你到底这样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前世的时候,你可未想过要放过我呀。”沈妤指指心口,“被好姐妹背叛的滋味,我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心还会痛呢。”
漆黑的密室只点燃着一只火把,她的面容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黑暗中,她唇角含笑,就像深夜绽放的昙花,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感觉……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向她讨债的厉鬼!
沈妗吓的倒退了一步:“你……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沈妤声音温和如情人的呢喃:“别急,我还有件事要告知你。你可知,陆行舟恨不得杀了你,他明知我要对付你,却故作不知,就是想借着我的手报仇呢。”
沈妗更不想相信了,她立刻道:“你胡说!我与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眼睁睁看我死。他……他以前对我一往情深,若非你从中作梗……”
沈妤淡淡接过话去:“你就可以继续脚踏两只船了是吗?”
沈妗面色窘迫,她不愿承认她是个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一边想要嫁给景王,又想一直勾着陆行舟。
沈妤道:“别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陆行舟一时被你迷惑,等他想清楚了,对你只有无边无际的怨恨。扪心自问,你落到这样的下场怪谁?若非你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你也会一生幸福美满的。”
沈妤说的是前生。
即便前生陆行舟对沈妤极为残忍,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陆行舟是个痴情的人,也是个有担当的人。
只是他的痴情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陆行舟爱一个人,会为她付出一切,可是他厌弃一个人,就会弃若敝履,这种爱看似无私,实则自私。
若沈妗安守本分,和陆行舟在一起,她一定会一生平安喜乐。陆行舟一定会很宠她,恨不得将一颗心挖出来给她看,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捧到她面前,成为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可是她不知珍惜,对她来说,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沈妤和陆行舟都是她的踏脚石。
沈妗自然也想到了这些,这一刻,她是从未有过的悔恨。
她是脑袋坏了,才痴心妄想嫁给景王做正妃,若她没有这么多心思,她会嫁给陆行舟,成为京城所有女子羡慕的人。
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她冷笑道:“就算他恨我又如何,你对他痴心一片,不也没能嫁给他吗?”
沈妤释然一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嫁他,是因为我不愿意,我早就不在意他了。”
说着,她挥挥手,苏叶打开牢门进去了,又迅速关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沈妗感到了死亡来临的恐惧,她坐在地上往后蠕动着:“你……你要做什么?”
苏叶拔出剑:“你和沈娴是亲姐妹,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她变成什么样子,你也要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我不要!”沈妗声音尖锐,“沈妤,五妹,你饶了我罢,饶了我罢。我保证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晚了。”沈妤道,“从你害死我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姐妹之情已经没有了。这是你的报应,你得受着。”
她神色清冷道:“苏叶,开始罢。”
从密室出来,外面是艳阳高照。沈妤望着炽热的太阳,有些不适应,抬手用袖子挡住阳光。
这时候,一片巨大的阴影挡在她面前。沈妤放下袖子,看清面前的人,皱眉道:“纪世子为何在这里?”
这可是她的农庄,纪晏行怎么进来的?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在此处?
纪晏行一身紫衣,风流倜傥,落落洒脱。他一双含情眸子弯起,笑道:“听闻你到了这里,我正要见见你,所以就跟来了。怎么,都处理好了吗?”
他说的是沈妗。
沈妤皮笑肉不笑道:“世子对我的事情还真是了如指掌。”
纪晏行拂了拂耳边的头发:“不过是些许小事,只要有心,自然能查到。”
沈妤抿抿唇:“你跟踪我?”
虽然她用询问的语气说出来,但是她已经确定了。
纪晏行十分厚脸皮道:“话别说的如此难听,我是保护你。”
沈妤笑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世子的一片好心?”
纪晏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若是宁安妹妹执意要谢我,我也不会推辞。”
沈妤冷了脸,正色道:“宁国寺走水那天,杀了山匪的那几个护卫,也是你派去的?”
纪晏行没有否认,笑的十分欠揍:“宁安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这么难的问题一猜就猜到了。”
沈妤忍住要打他一顿的冲动,道:“真是劳烦世子了,您的人救了我,我自是感激不尽,但是我不需要您的保护。我不管那些人隐藏在何处,请世子立刻撤走。”
她的目光隐藏着怒意,就像是发怒时的小狼,明明想伸出锋利的爪子,却是又收回去了。纪晏行一双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满是笑意,越看她越觉得可爱。
不由自主的,他起了些逗弄的心思,道:“若是我不撤走,你会如何?”
沈妤唇角牵起:“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纪晏行饶有兴趣道:“怎么个不客气法?是打我一顿,还是让楚王的人赶走我的人?”
沈妤瞥他一眼:“既然世子什么都知道了,就不必我多说了罢?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亦不愿你监视我。”
纪晏行长叹:“楚王果然思虑周全,看来他果然十分喜欢你。”
沈妤面色越发冷了:“这就不劳世子操心了。”
“你呢?”纪晏行漫不经心道,“你也中意他吗?”
沈妤一时哑然,道:“世子,这好像不是你该管的。你若是真的那么闲,不如再在京城闯点祸,给陛下添点堵,说不定他就放你会北地了。”
纪晏行却是不依不饶道:“你真的中意他?”
沈妤终究忍不住发怒了,她冷笑道:“与你何干?”
纪晏行勾勾唇角:“你到底喜不喜欢他,自然是与我无关。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和郁珩还是走远一些比较好。你应该知道以他的身份,你若和他在一起,会给沈家带来麻烦的。”
“这一点,就不劳烦世子提醒了。”
纪晏行摇头笑笑:“我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但是就算最后郁珩真的能上位,你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沈妤猛然回头凝视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晏行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你们不合适。”
“纪晏行,我到底与谁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
纪晏行难得一本正经道:“你是个极为理智的人,我想知道,所谓男女之情和家族利益,你更在乎哪一个?”
沈妤微怔,张张嘴道:“我……”
“家族是吗?”
沈妤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纪晏行笑容浮起:“你若果真为沈家着想,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沈妤觉得可笑,纪晏行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管她的事?
“我不能和楚王走得太近,难道要和你走得近?”
纪晏行是镇北王世子,也是皇帝扣下的人质,和他走近只怕会更危险。
没想到纪晏行脱口而出:“自然。”
沈妤一愕,她以为纪晏行又在开玩笑,可是她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确是认真的。
她迟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纪晏行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相信我,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沈妤拿开他的手,挑眉冷笑:“纪世子又在说什么胡话?纪家的处境,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可不想和纪家扯上一丁点关系。”
纪晏行看着自己的手,轻笑出声:“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的。”
沈妤除了觉得莫名其妙,并没有觉得羞赧。她道:“纪世子喜欢我么?”
纪晏行笑声更加爽朗:“我们有幼时的情谊在,你看我几次三番帮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沈妤扯了扯唇角,纪晏行的话从来只有三分信。
纪晏行轻咳一声:“当然,幼时我对你做过不好的事,但那时年纪还小,你就不要与我计较了。”
沈妤道:“纪世子是个聪明人,自然应该知道我们两家不该走的太近,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犹豫了一下,纪晏行道:“有些事我暂且不能告诉你,待时机成熟你就会知晓了。但是无论如何,你和郁珩是不该在一起的,我们在一起才是众望所归。”
沈妤目光无波无澜,审视的看了他一会:“世子说完了吗?”
纪晏行:“……”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世子也请回罢。”沈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这个农庄可是我的,外人不得擅闯。”
纪晏行见她没听进去,只能死皮赖脸的跟在后面。
苏叶气闷,这个镇北王世子,不但明目张胆的挖楚王殿下墙角,还这么不要脸。若是楚王能向纪晏行学学,说不定早就赢得姑娘的芳心了。
苏叶气呼呼的往前走,掀开车帘道:“姑娘,天色晚了,咱们赶紧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