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沈妤轻笑:“也难怪纪晏行养成那样的性子。”
父母恩爱,没有庶出兄弟勾心斗角,他自然生活的很是恣意。
沈庭和护国公主感情也很好,但是要让护国公主向纪夫人那样教训自己的夫君,是不可能的。
郁珩淡淡一笑:“你若是嫁给我,我身边也不会有其他女子的。”
突如其来的直白,沈妤面色微红,她拂了拂耳边的头发,突然惊讶道:“一年前,镇北王受了伤?”
郁珩道:“听说是镇北王身边潜藏着敌国细作,想要杀了他,只是没有成功。但是镇北王也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刀上有毒,他伤口上染了毒,用了很多办法才保住性命。”
沈妤挑挑眉:“怎么会进了细作,镇北王在战场那么多年,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镇北王让人严刑逼供,可是那人什么都不肯说,后来被五马分尸了。”
沈妤笑道:“你查的的确很清楚。”
郁珩一双眼睛脉脉含情:“你让我做的事,我自然会做好。”
沈妤缓缓笑道:“你真的觉得,刺杀镇北王的人是敌国细作吗?”
“当然——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郁珩道:“其实不止这一次,近几年,镇北王多次受到暗害,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沈妤道:“看来,镇北王不只是个只知打仗的武夫,还很聪明。”
“自然,否者他无法在镇北王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异姓王的位置不少人都看了眼热。尤其是他手上的兵权,足可以撼动整个大景。”
沈妤深以为然:“难怪皇帝这么忌惮他,要留下他的儿子当人质。不过,镇北王倒是放心得很。”
郁珩笑道:“纪晏行留在京城,可以勉强让陛下放心一点点,当然,纪晏行也可以传消息给镇北王。”
沈妤笑着叹息:“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用到人家的时候,称兄道弟,大业成了,地位稳固,就开始兔死狗烹。”
郁珩静静地望着她,唇畔挑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也不尽然,当初慕容国那位先帝,就是一位宽厚仁德的人,若非犯了大错,他的那些功臣可都是平安无事的。”
对于自己的外祖父,沈妤不好妄加评论,她只是笑道:“只是他太仁慈了。”
郁珩道:“的确,若非当初他不忍看两国百姓受苦受难,流离失所,也不会主动投降大景。”
沈妤犹豫一会道:“其实,当初两方势均力敌,若非当初那个决定,慕容国不一定会败,说不定就会吞并大景了。”
“当时两方僵持不下,比的就是谁更狠心了。”郁珩嘲讽的笑笑。
沈妤自诩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知道在那种时候不能仁慈,可是没想到,身为一个皇帝,竟还有如此心软的。
顿了顿,郁珩道:“也正是两国实力相当,所以在慕容国主动投降的时候,大景没有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让慕容国每年向大景朝贡就好,除却这个,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说到此处,郁珩道:“阿妤,你想不想见见你几个舅舅?”
沈妤一怔,道:“我自然也很好奇,只是没什么机会。”
郁珩淡淡一笑:“陛下寿宴的时候,其他国家会有使臣来朝贡,说不定就会有别国的皇室之人到大景。到那个时候,陛下一定会让你们姐弟去和慕容国的人相见。”
沈妤倒是有几分好奇:“听闻母亲和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感情很好,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母亲的亲人。”
“届时来的必然是慕王的儿子。”郁珩温柔的注视着她,“阿妤,我幼时身体不好,外出养病,四处游历,听闻慕容国和大景有许多不同之处,有机会的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妤微讶:“我的身份,去慕容国好像不太合适。”
郁珩意味深长道:“会很合适的。”
沈妤摇摇头:“我这个人贪图安逸,不愿跋山涉水。再者,国家不同,我恐怕也无法适应。”
郁珩又劝道:“无事的时候,出去走走不好吗?大景和慕容国虽不是一个国朝,却是同族,有很多风俗习惯和礼法礼仪都是相同的,你去了之后很快就能适应的。”
沈妤失笑:“你这么希望我去?”
郁珩低下头,看着茶盏上的青色花纹:“我只是想陪你四处走走。”
沈妤思忖一会道:“若有一天尘埃落定,四处游历也很不错。”
她随意翻着那叠纸,抬头问他:“镇北王曾和大景交过战,而且,对方还是如今的慕王。”也就是护国公主嫡亲的兄长。
郁珩放下茶盏道:“岂止?慕王当初还放过他两次。”
沈妤眉心微动:“两国交战,纵虎归山,怕是不好罢?”
郁珩笑道:“许是……英雄惜英雄?这种事在历朝历代也不是没发生过,放了他也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由自主的,沈妤的耳边又浮现起纪晏行对她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
纪家不会是要……
所以纪晏行才说她和郁珩不合适,并且要她和他在一起?
思及此,沈妤正色道:“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郁珩笑着反问:“你又猜到了什么?”
沈妤抿唇不语。若果真如她所想,纪家也太大胆了。
她倒是不觉得纪家投敌可耻,是康和帝忘恩负义在先。况且大景和慕容国是同族,大景被慕容国吞并,大景百姓也不过是换个皇帝罢了,影响不会很大。在沈妤眼中,同族之间怎么斗都行,只要国家别落到外族人手上就好。
想来当初慕容国先帝主动归顺大景,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将大景换成漠北和南疆,他绝不会答应投降。
沈妤瞥他一眼,没好气道:“难怪你方才劝我去慕容国游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只是如此……”郁珩小声道。
“你想说什么?”沈妤问道。
郁珩笑道:“无事。”
沈妤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的确该回府了,否则祖母问起来就麻烦了。”
郁珩送她出了雅室,扯了扯她的袖子。
沈妤回头,以眼神询问。
郁珩很认真的嘱咐道:“即便你已经知道了纪家的目的,也不能和纪晏行走的太近。”
沈妤了解郁珩的想法,况且她也不喜欢纪晏行。她点点头道:“你放心。”
郁珩清润幽深的眸子一下子被点亮了,她说的是‘你放心’,而不是‘我知道’……
沈妤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径直上了马车。
郁珩远远地看着马车消失在人群,唇角的笑意没有退去。
“楚王殿下,别来无恙?”
这道声音漫不经心,却又含着冷漠,在郁珩身后响起。
郁珩笑意收敛,清泉般的眸子瞬间结了冰,但是脸上却是轻若春风的笑容:“纪世子不是回府了吗?”
纪晏行勾唇一笑:“听闻楚王殿下在此,在下岂有不来相见的道理?”
郁珩淡淡道:“我似乎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纪晏行笑意更浓:“横竖天还没有黑,不如我们去一品楼再品品茶?”
郁珩凝视他一会,道:“请。”
郁珩又看了一眼人群,纪晏行轻笑:“楚王殿下还真是个痴心人。”
郁珩不接话,随后进了茶楼。
半个月后,沈妤去见了太夫人,发现太夫人正拿着一张红色的请帖看。
沈妤走过去,笑容娇美:“这是谁家的帖子?”
太夫人笑呵呵道:“是周家的帖子,严二姑娘很快就要和周家大公子成亲了,周大夫人请咱们去参加婚宴。”
沈妤道:“这么快。”
太夫人笑道:“再过两个月,婉儿也要出阁了……你们一个个都要嫁人了,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
沈婉害羞的低下头去,姜氏笑道:“您哪里老了,明明年轻得很。”
沈妤突然道:“洹儿呢?他不是先到慈安堂来了吗?”
太夫人道:“许是又去找他那些朋友了。周家刚让人送了请帖来,他就找了借口出府了。横竖他长大了,我也不管他那么多了。”
沈妤道:“原是如此。”
姜氏道:“母亲,景王妃有了身孕,您看我们送什么贺礼过去合适?”
太夫人道:“去库房寻几块玉送过去罢,心意到了就好。”
景王和宁王不睦,自然也和沈家是敌人,若是有些心思不好的人,在沈家的贺礼上动手脚,栽赃给沈家就麻烦了。
姜氏道:“儿媳现在就去准备,然后派人送去。”
傅柠有孕,她很不高兴,因为她觉的和景王的孩子很肮脏,若是生下这个孩子,以后该如何嫁给宁王?她心里只有宁王,才不要为其他男人怀孕生子。
景王也同样不高兴,因为他知道傅柠的心不在他身上,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他难堪。
他明明不希望傅柠有孕,可是还是不小心……
但是他也没想亲手打下这个孩子,暂且留着罢,希望傅柠能安安分分的。
傅柠倚在榻上,手抚着小腹,正想着如何除掉这个孩子,若是耽搁时间太长,那就不好落胎了。
她正绞尽脑汁的思考,冷不丁婢女走进来:“王妃,该喝安胎药了,王妃……”
傅柠打了一个激灵,怒斥道:“胡乱喊什么?”
婢女道:“奴婢……奴婢叫您了,可是您一直没有答应……”
“还敢狡辩?”傅柠目光犀利,一下子打翻了她手上的药。
婢女顾不得手的被烫的疼痛,忙跪下道:“是奴婢的错,求您饶恕……”
“行了行了。”傅柠也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错,顺着她的话道,“下不为例。”
婢女感激道:“谢过王妃。王妃安胎药洒了,奴婢再去给您熬一碗。”
“安胎药”三个字,无异于在傅柠伤口上撒盐,她又不好阻拦,挥挥手:“去罢。”
少倾,婢女萍儿送了帖子进来:“王妃,周家派人送的帖子。”
傅柠接过,随手打开:“我以为严家二姑娘那么尊贵的人,应该嫁给凤子龙孙的,没想到却嫁给了平平无奇的周陵,的确是有些可惜。”
萍儿恭维道:“您怀着身孕,身娇体贵,到了那天也不必去参加婚宴,派人送个贺礼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