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郁珩抚了抚她微微凌乱的头发:“放心,我安排人暗中保护了。再者,安王不是将舒姐儿送到兴庆宫了吗?他们两个,一个是宁王的好弟弟,一个是宁王的女儿,那些人就算想杀了皇后,也不能够了。”
沈妤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但是现在,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郁珩了然于心,道:“我带你去。”
此时的后宫也是乱作一团,那些女眷全部被控制住了,以便威胁朝中官员。
太后那边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因为太后不见任何人,所以寿康宫只有她一人,外面也被禁军团团包围住。
郁珩揽住沈妤,越过高墙,进了寿康宫。
此时的太后,正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外面如何了?”
房嬷嬷道:“太后,寿康宫被禁军……不,应该是被叛军包围住了,不许您出去,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奴婢也无从得知。”
太后笑了两声:“好啊,真好。”
“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站起身,被房嬷嬷扶着坐在榻上:“这样好,多清净。”
房嬷嬷低声道:“太后,真的是太子勾结禁军统领逼宫吗?”
太后转动着佛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太子要完了,陛下也该满意了。”
“太后娘娘,听说……听说外面死了不少人,还死了一些官眷。”
一向慈眉善目的太后,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死就死了罢,反正活着也没什么用。”
房嬷嬷却不觉得太后的心多冷,因为她已经见识过太后的蛇蝎心肠了。
“太后不必担心,您可是太后,想来太子不会对您做什么的。”顶多就是控制住太后,等风波过去,再放太后出来。
太后笑容得意:“你说的不错,哀家可是太后,就算外面闹得再厉害,也不敢拿哀家怎么样。”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我看,不一定罢?”
“谁!”太后手一抖,大喝道。
门‘嘎吱’一响,郁珩和沈妤推门而入。
他们两个,一个白衣胜雪,一个清雅妩媚,站在一起十分相配,可太后却觉得分外刺眼。
她眯了眯眼睛:“你们来做什么?”
沈妤步履优雅的行至她面前,眸子一转,一派天真:“自然是来取你的性命呀。”
两人可是有血海深仇的,太后知道沈妤既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到,况且,这可是杀了她的好时机。
她心中惶惑,却还是强作镇定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郁珩声音清越:“我带她进来的。”
说着,和沈妤一步步逼近她。
太后站起身,倒退一步,指着他们道:“你……你们简直是胆大妄为!快来人啊,快来人——”
沈妤好心提醒:“太后娘娘省省力气罢。哦,忘了告诉你,你院子里的人都被叛军杀了。”
“你胡说!”太后略一思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做的是不是?”
沈妤轻轻一笑:“不愧是扶持陛下登上皇位又和陛下暗通款曲生下私生子的人,太后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沈妤的话让她觉得难堪,面色变了几变,勃然大怒:“我是太后,我是太后,你不敢杀我的!”
房嬷嬷见势头不对,立刻跪在沈妤面前,哀求道:“郡主,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怨,但太后娘娘也是自小看着您长大的,您真的忍心伤害太后娘娘吗?”
沈妤不为所动:“我忘了,还有你。从头到尾,太后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你都参与了罢?那么,你自然也是要偿命的。”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刺入房嬷嬷头顶。
房嬷嬷尖叫一声,瞪大了眼睛,一头栽倒。
沈妤附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笑声越发温柔:“太后娘娘,房嬷嬷死了呢。”
这一刻,太后意识到,沈妤说杀她真的不是唬人的,她真的敢动手杀了自己!
她不断地后退,身体颤抖,手上的佛珠也掉落下来。沈妤捡起佛珠,伸手递给她:“娘娘,您的佛珠掉了,还要吗?”
太后一边摇着头一边后退,明明眼前是如此貌美的女子,可是她却觉得这是一个从地狱上来向她讨债的恶鬼!
终于,她退无可退,撞到了身后的佛龛上。
头顶的菩萨眉眼慈和,笑的安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几人,对于太后来说这是极大地讽刺。
沈妤微微一笑:“照理说,我不该当着菩萨的面杀人,可是我这个人一向不信佛,所以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再者,你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都敢每天跪在菩萨面前念经,我只是替父报仇而已,想来菩萨不会怪罪我的。”
太后说不出求饶的话,仍是色厉内荏道:“你敢!哀家是太后,你既然知道哀家和陛下的关系,就该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若他知道你杀了我,会放过你吗?”
沈妤唇畔扬起,似嘲似讥:“我既然敢进来杀人,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外面可乱着呢,叛军杀了不少人,自然也可以杀了你,你的死和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太后失声道:“沈妤,你真是胆大包天!”
“太后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知道我胆子一向很大吗?”她轻叹一声,“你可是一国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我马上就要杀了你,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呢。”
太后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替沈庭报仇是吗?”
“不只是我父亲,还有我母亲,虽然你不是直接杀死我母亲的人,但我母亲却因你而死。”沈妤慢慢道。
太后嗤笑一声:“你母亲贵为慕容国嫡公主,为人清高,性情高傲,可是这样的人,却被人凌辱……”
话未说完,沈妤将匕首刺入太后的肩膀,冷声道:“你再敢提我母亲一次,我就割下你一块肉,然后将你的肉放进包子里,让陆行舟吃了!”
太后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恼恨:“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沈妤道,“既然你们母子情深,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死了,陆行舟怎么能苟活于世呢?”
“你想做什么!”太后神色慌张,“不许伤害我儿子,不许伤害他!”
沈妤眼尾挑起,媚意横生:“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太后声嘶力竭:“我的确让人杀了你父亲,可是这与行舟无关,你放了他,放过他!”
沈妤挑挑眉:“正所谓父债子还,你作为他的亲生母亲,你做下的孽自然由他来还了。”
“沈妤,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沈妤微笑道:“我就算要他死,你能奈我何?不只是你,还有……还有你那个jian夫,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罢。”
太后面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沈妤不只要杀她,还要杀了皇帝!
“沈妤,我可以偿命,皇帝的命你想要自然可以取来,可是行舟他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了他!”
沈妤轻飘飘道:“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你——”
沈妤对郁珩道:“我突然不想现在就杀了她了。”
郁珩专注的看着她,就连声音里都含着深情:“又想出什么新鲜花样了?”
沈妤语气平淡:“我想把她烧了,留下骨灰和铜融在一起,铸成一个小人,日夜跪在我父亲灵前,你看好不好?”
郁珩温声道:“你喜欢就好。”
这语气,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沈妤笑道:“既如此,就不杀她了,将她带走好了。”
太后顿时明白了,沈妤是要活活烧死她!这样的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眸光一闪,快速拿过菩萨面前的烛台,拔下蜡烛,就要刺入脖子。
“她要自尽!”沈妤道。
郁珩仍是神色淡然,瞬间来到她面前,夺过烛台,太后一个趔趄,重重撞在佛龛上。突然‘嘭’的一声,菩萨倒在地上,哗啦啦碎裂开来。
郁珩将烛台丢到一边,用银针在她喉咙轻轻一划,只见几丝鲜血溢出来,她顿时说不出话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一双白色镶珍珠绣鞋不染纤尘,出现她面前。
“崔臻,你口口声声说陆行舟是无辜的,可是你在狠心杀害真正的陆行舟时,可曾想过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你为了掩盖你这个肮脏的秘密杀了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父亲何其无辜?他为大景尽忠竭力,得到的却是残忍的暗害,而杀他的人却是他誓死效忠大景皇室。你让陆弘致杀他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曾想过他的父母,想过她的妻子,想过他还有三个儿女,想过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吗?父母双亡的他们,会不会被人欺负?
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一己之私,你残害忠良,杀害无辜。甚至你为了让你良心稍安,给我封号,给我宠爱。其实,你只是想为你自己营造一个好名声罢了。放心,为了不让其他人蒙在鼓里,我已经让人透露消息给陆夫人了,陆夫人已经知道她的亲生儿子是被你所杀,而陆弘致为了帮你这个旧情人,无视亲生儿子被杀的真相,把陆行舟当成亲生儿子养了二十年。你觉得,陆夫人会怎么做呢?会不会顾念母子之情,饶陆行舟一命呢?”
太后不能说话,只能恨恨的瞪着她。
“带她离开罢。”沈妤对郁珩道。
郁珩敲了敲窗子,少倾就有一个灰衣护卫跳窗进来,太后死死盯着沈妤。
沈妤道:“现在外面正乱着,将你带出宫应该不成问题。放心,我保证,你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郁珩给灰衣护卫使了个眼色,灰衣护卫立刻将太后捆起来放在一个麻袋里,扛着她离开了。
“郁珩……”
郁珩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笑容里饱含情思:“许是我们心有灵犀。”
沈妤轻咳一声,一抹红晕从耳根悄悄爬上来。
沈妤把梳妆台上的头油倒在桌子上,用火在各处点燃,很快,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接着是帐幔,很快就蔓延到别处,火势越来越大。
郁珩拉过她:“该走了。”
说着,就带她跳出窗子。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似乎已经归于平静,只有仪容整肃的士兵在各处巡查。
沈妤认出来了,这是京畿营的人,想来皇帝已经派人去京畿营调兵了。
郁珩轻声道:“说太子蠢还是夸他了,他即便守住各个宫门又如何,皇宫定然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自然可以派人赶到京畿营调兵。”
“太子这次,真的是必死无疑了。”沈妤道。
沈妤回了兴庆宫,看到皇后果然安然无恙,安王也在这里,手中还牵着舒姐儿。舒姐儿眼圈红红的,抽抽噎噎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沈妤经过通报进来了,皇后面露焦急道:“你可算回来了,方才外面这么乱,我真担心你出什么事。”
皇后的担忧不似作伪,沈妤淡淡笑道:“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皇后道,“舒姐儿一直吵着要见你,现在你来了可要好好哄哄她。”
舒姐儿挣开安王的手,小跑着扑到沈妤身上,又哭了起来,眼泪蹭在她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