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三王子道:“楚王怎么不吃你这套呢?”
“哼,那是我没有花费足够的时间。再者,他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不配让我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三王子笑道:“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就放手去做罢,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五公主眉眼得意:“不过,有件事还需三哥帮忙。”
三王子将她抱到榻上坐着:“要三哥做什么?”
五公主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吐气:“劳烦三哥派人快些去北地……”
无论三王子怎么求,终究还是没等到皇帝赐婚他和沈妤。而且,因着耽搁时间太久,皇帝也不打算再纵容他了,直接选了个最不起眼的皇女,给了乐阳公主的封号,赐婚给了三王子。
与此同时,周王和五公主大婚也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近来无人打扰沈妤,她却也没有闲着,几乎每天都要去太子府看望沈妘。
郁瑄病体痊愈,又开始去上朝,帮着皇帝处理政务,可是很明显的,皇帝对他冷淡了许多,却是再没有提起过那天宫宴发生的事。
“现在能担得起大任的只有太子和景王,虽然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皇帝明显更厌恶景王,只能继续让太子坐在储君的位置上了,只是会对他多加防备罢了。”马车上,沈妤翻着书道。
正说着,马车就停下了,一路畅通无阻,沈妤去了海棠居。
沈妘现在随时可能会临盆,是以她现在离不开人,每天都有许多嬷嬷婢女伺候着,都紧张兮兮的,就连舒姐儿也不敢调皮了,乖巧的陪在沈妘身边。
沈妤进去的时候,沈妘正躺在榻上看书,听到有人禀告沈妤到了,她笑着招手:“你来了。”
沈妤走过去:“姐姐马上就要临盆了,不好好歇着,仔细伤到了眼睛。”
沈妘笑道:“横竖闲来无事,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了,算不得劳累。”
随着月份的增大,沈妘行动越发不方便,脚和腿都水肿了,须得有人一直给她揉一揉才勉强舒服些。
沈妤拉过舒姐儿,道:“殿下呢?”
沈妘笑容一顿,道:“北缙使臣到大景朝贡,殿下最近事务繁忙,不过一有时间还是会来看我的。”
沈妤垂眸,轻声道:“是啊,殿下一直期盼这个孩子出世,想来心里一直惦记着姐姐的。”
沉默了一会,沈妘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郡主说。”
众人不敢多问,虽然担心沈妘的身子,还是下去了。
门关上后,沈妤笑道:“姐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问我吗?”
沈妘犹豫了一下,神色复杂道:“阿妤,我虽是个深宅妇人,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你老实告诉我,近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殿下……他最近怎么了?”
沈妤心下一跳,微笑道:“姐姐,你现在是临盆的关键时候,不能忧思过甚。你不要操心那么多,先平安生下孩子好不好?”
“不好。”一向温婉的沈妘第一次表现的那么固执,“我每日闷在府上,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不问世事,你可知我心里多焦虑?你为了保护我,不让人告诉我外面的事,可我反而想得更多。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又那么任性,自那日宴会过后,我总是为你提心吊胆,生怕又有人害你。”
沈妤劝道:“姐姐不必忧心,安心养胎才是正经。再者,想必你该知道,殿下已经下旨让乐阳公主和亲,我不会再有和亲的危险了。”
沈妘佯怒道:“你总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瞒着我,到底我才是你长姐,你的事我不该全然知晓吗?我们姐弟三人,独你和洹儿做事有商有量,是不将我当成姐姐吗?”
“自然不是。”沈妤赶紧道,“我真的只是怕姐姐替我担心。”
沈妘瞪她一眼:“你事事隐瞒我我才更担心。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幼时什么心事都与我说,现在却不复从前,你就不怕我伤心吗?”
闻言,沈妤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打着不让沈妘为她担心的幌子隐瞒她不少事。记得幼时,她可是一直被沈妘照顾着,两人一床睡觉一桌吃饭,沈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就像照顾舒姐儿一般。对于沈妤,她不只是像照顾妹妹,更像是照顾女儿。
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思及此,她只能将近来发生的事告诉了沈妘。
看见沈妘神色惊惶,她又道:“但是五公主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她马上就要嫁到周王府,暂时不会找我麻烦了。”
沈妘嗔怪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胆大妄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沈妤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道:“就是怕姐姐责怪我,我才不敢事事告诉你呀。”
沈妘捏捏她的鼻子:“都是借口。”
说完,她叹了口气:“我不只记挂着你,还惦记着太子殿下。虽然他一有时间就来看我,待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我总觉得他有心事,对我的问话也有些敷衍。阿妤,殿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着宴会的事,陛下和他生了嫌隙?”
沈妤心下一紧,淡淡笑道:“姐姐怎么这么问?”
沈妘摇头:“阿妤,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不傻。阿妤,你告诉我,殿下他最近的处境如何?”
第200章 嫌隙已生
沈妤没想到沈妘这么敏感,竟然察觉出什么了。
她踟躇了一下:“大姐……”
沈妘正色道:“阿妤,殿下瞒着我,你也要瞒着我吗?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长姐就这么没用?”
“自然不是……”沈妤握住她的手。
沈妘苦笑:“你是知道我多在乎殿下的,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我都牢牢记在心里,虽然他近来仍旧是对我和颜悦色,对舒姐儿和我腹中的孩儿关怀备至,可是我却察觉出他的勉强。有一次我旁敲侧击,问他废太子和废太子妃的事,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然后找借口出去了。阿妤,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他果真为了谋夺太子之位不择手段?”
沈妤轻声劝道:“大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大姐嫁入皇室,就该知道少不了明争暗斗、刀光剑影,殿下选择隐瞒也是为了保护你。”
沈妘笑容酸涩:“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明白,他要和太子、景王斗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觉得愧对废太子妃,这个位置本该是她的,她的孩子也该平安出世的,还有那些枉死的人……”
沈妤道:“姐姐,这怨不得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妘摇头轻叹:“人人都说他温润如玉,有君子之风,是个贤王,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慢慢的,景王失宠,失去了成为太子的资格,接着太子被废,他被立为太子,我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阿妤,我知道身为皇子,难免你争我斗,我也不怕他与人争斗。但让我寒心的是他骗了我这么久,我嫁给他这么多年,每天都面对着一张假面,你说我能不惊悸吗?”
沈妤低下头,眼波泛出几丝愧色。
沈妘紧紧握着她的手:“阿妤,你告诉我,殿下现在的处境如何?”
“姐姐不生殿下的气吗?”
沈妘面色闪过几分无可奈何:“我的确是怨他,可是他毕竟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还是最担心他的安危的。”
沈妤明白了,沈妘和大多数深闺女子一样,永远无发做到怨恨自己的丈夫,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她还是要为他担心。
要让沈妘彻底对郁瑄寒心,除非触碰到她的底线。
见沈妤犹豫,她又催促道:“你快说呀。”
沈妤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听闻阮昭容病重,卧床不起,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去诊治了,病情却没有什么缓解,现在阮昭容就是等死。”
沈妘面色发白,手上的书一下子掉落在地:“是陛下?”
沈妤点点头,低声道:“除了陛下,还有别人吗?”
“陛下果然还是怀疑了殿下。”沈妘有些忧虑。
沈妤淡淡道:“不是怀疑,是确信,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沈妘神情悲悯:“那阮昭容的孩子呢?”
沈妤道:“听闻陛下将孩子交给吴昭媛抚养了。”
吴昭媛和阮昭容一样都是正二品,倒也够资格抚养小皇子。况且吴昭媛不争不抢,没有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爱护小皇子的。
当然,皇帝还可以让皇后抚养,只是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严家和各大世家。
若是小皇子养在皇后身边,就等于半个嫡子,也就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若是等郁瑄和景王斗的两败俱伤,有人存了捡漏的心思,让小皇子登上皇位怎么办?小皇子年纪小,不能处理朝政,难保皇后不会垂帘听政,还会有那些外戚权臣把持朝政,这绝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所以皇帝随便将小皇子丢给不受宠的吴昭媛抚养,扼杀了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心。
但是他却不知道,阮昭容病重根本就是假的,只等着时机一到金蝉脱壳逃出皇宫。再过一段时间,小皇子也会‘夭折’,阮昭容就会带着孩子回到慕容国。
沈妘不知道这些,问道:“那么阮昭容到底是景王的人还是殿下的人?”
沈妤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阮昭容到底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认为。”
沈妘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不错,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沈妤宽慰道:“姐姐不要太过忧心,陛下虽然怀疑了太子殿下,却是没有要换太子的意思。再者,姐姐很快就会临盆,若届时是个男孩,那就是陛下的嫡长孙,看着孩子的份上,陛下也会对殿下既往不咎的。”
沈妘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勉强露出一抹微笑:“你说的是。”
这样一想,她越发盼着这一胎是个儿子。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听闻周家少夫人有了身孕?”
沈妤笑笑:“是。”
沈妘笑意温婉:“严姑娘不过比你大半年而已,却已经成亲,还有了身孕,楚王何时上门提亲?”
沈妤笑道:“还需再等一等。”
沈妘奇道:“还等什么?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年纪倒也不算大,可是楚王已经及冠一年,他愿意等么?”
沈妤微笑颔首:“姐姐,他愿意等的,横竖宫里也不能催他成亲。”
“祖母也答应了吗?”
沈妤道:“若是祖母不答应,我怎么敢私自做决定呢?”
沈妘嗔道:“你自作主张的事还少吗。你就是仗着祖母疼你,拿你没办法。”
沈妤笑眯眯道:“这不也有姐姐的功劳吗?”
沈妘看看舒姐儿,打趣道:“看来我今后要做一个严母了,免得舒姐儿将来和你一样,不让我省心。”
郁瑄在门口站了一会了,恰好听到沈妘说起沈妤和楚王的亲事。本就心情郁郁的他,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了出来。
楚王,又是楚王,沈妤是嫁楚王嫁定了吗?更让他惊怒的是,沈老夫人竟然也同意了。沈妘也知道楚王和沈妤定下终身的事,却是没有告诉他。
在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他又换成了一副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大步走进去:“宁安也在这里。”
沈妤起身施了一礼:“姐姐就要临盆,我实在不放心,就只好每天过来。”
郁瑄克制隐忍的目光在沈妤那张芙蓉面上扫过,笑道:“我每天都记挂着妘儿,只是近来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忽略了妘儿。你们姐们一向关系亲厚,妘儿时常念叨着你。就如此,宁安何不搬过来住一段时日,也方便陪伴妘儿,免得她胡思乱想。”
沈妤恭顺道:“宁安也想每时每刻陪在姐姐身边,只是这样会打扰殿下。”
郁瑄抱起舒姐儿,朗声一笑:“这算不得什么打扰,距离妘儿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有娘家人住在这里陪伴也实属正常,宁安不必拘礼。”
他重视这个孩子,说出这个提议自然是为沈妘着想,同时他也想多见见沈妤。
他被沈妤不着痕迹的拒绝,若是他看重尊严,就该暂时远离她,等大业成了再得到她。许是男人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是冷漠的女子却是想融化她。与其说他喜欢沈妤,不如说他的求胜心和占有欲在作祟。他认为,他看上了沈妤,沈妤就该属于他,越是倔强的女子,越是想造个金灿灿的笼子,就像养金丝雀一样,将她好好圈养起来。
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女子,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他不能拱手让人。
沈妤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她不想和他站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为了沈妘,她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