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门嫡妻 第369章

作者:菀柳青青 标签: 长篇言情

  “是,奴婢全听陛下吩咐。”

  皇帝有气无力:“扶朕起来。”

  因为皇帝生病,大殿的窗子全部关上,只听到风拍打窗子的声音,繁密的树影映在纱窗,来回晃动。

  皇帝被扶到书案前,已经是满头大汗,明黄色的寝衣黏贴在脊背上。

  全公公擦擦额头汗珠,拿过一道空白圣旨,开始研墨。

  皇帝拿着笔,明明手臂颤抖,还是紧咬牙关,一字一字写下。全公公低着头,不敢多看。

  大殿沉寂了许久,皇帝虚弱的声音传来:“朕要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全公公立刻打起精神:“回陛下,是有眉目了,但是没有彻底查清。”

  “抓紧时间。”等圣旨上的墨迹干了,皇帝亲自卷起来,放到了锦盒里,交给全公公。

  全公公怔忪一瞬,忙双手接过。他是皇帝的心腹,有些密旨皇帝会放到哪里,他自然是清楚的。

  两天后。

  全公公轻手轻脚的走进寝殿,对床上的人轻声喊道:“陛下。”

  过了一会,皇帝睁开眼睛:“何事?”

  全公公见皇帝苍老的模样,不由心里打了个突。每天和皇帝共处一室,他没有注意,今天突然发现皇帝生出这么多白头发,一张脸爬满了皱纹。这模样就像……就像渐渐枯死的树。

  他伺候皇帝多年,看见皇帝日薄西山,不禁悲从中来。

  但这个时候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让奴婢查的事,查出来了。”

  闻言,皇帝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空洞的眼神生出几丝光亮。

  “是他吗?”

  全公公低下头:“是。”

  “好啊,真是朕的好儿子,他可真会算计!”皇帝先是大怒,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郁瑄,朕真是小看他了,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算计景王了。”

  枉费他误会了景王那么久,以为阮昭容是景王找来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郁瑄设计的。

  这个儿子,隐藏的够深的。他早就知道他和太后那点事,也知道陆行舟的真实身份,却忍着不说,一步步的谋算,将他蒙在鼓里。

  皇帝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他赐死景王的行为好像变成了一场笑话,笑话他的无能和自作聪明!

  这样想着,他笑声越来越大,突然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嗓子,他的脸涨得通红,愣了一会,呕出一口血来,重重倒在枕头上。

  全公公一惊,大声喊道:“叫太医来,叫太医来!”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一起,诊了脉又探讨了许久,仍旧说不出什么解决之道。

  眼看着皇帝昏迷不醒,全公公急切道:“各位太医,陛下的龙体到底如何了?”

  众人看着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张太医和王太医,都不回答。

  最后还是张太医道:“公公,陛下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庇佑。”

  言下之意,皇帝的病已经药石无医,回天无力了。

  全公公自不能为难太医,只能送他们出去。

  “各位太医。”全公公叫住他们,“这次陛下昏迷,还请不要透露给旁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太医们不敢多问,一同离开了。

  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皇帝才勉强睁开眼睛。

  全公公不敢多提皇帝的病情:“陛下,方才皇后娘娘和两位殿下来过了。”

  皇帝淡淡颔首:“宣安王。”

  全公公应了,吩咐一个小内侍去请安王。安王原本也是焦头烂额,正考虑以后的事,得到旨意快速进了宫。

  到了寝殿外,安王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整理了衣冠,才随着内侍进去。

  “陛下,安王殿下到了。”

  皇帝倚在床头,咳嗽了几声,模糊的视线看着门口的方向。

  “你来了?”

  安王看到皇帝的病容,也是吓了一跳,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招招手:“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迟疑了一下,安王走上前:“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笑着叹气:“朕好不了了。”

  “父皇……”

  皇帝摇头:“别说那些虚话了,朕时日无多,有些事想嘱咐你。”

  许是皇帝看透了一众儿女的德行,对忽略了二十多年的四皇子产生了些许愧疚。其实他有些后悔的,安王是难得的仁厚之人,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他早点看清景王和郁瑄的真面目,暗地培养安王该多好。可惜,一切都晚了。

  安王不明白皇帝复杂的心思,谦恭道:“请父皇训示。”

  默了默,皇帝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心太软了。”

  安王没法接话。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意思。非是我容不下你二哥,实在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我能容忍的底线。大景有我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就够了,你的仁厚足以得百姓拥戴。朕给你留了一些大臣,他们会尽心尽力地辅佐你。至于郁瑄和那些不老实的家族,你不用担心,朕会尽快帮你解决,让你免除后顾之忧,安心做个好君主。”

  安王惊诧,猛然抬头:“父皇,儿臣不……”

  皇帝抬手制止:“拒绝的话朕不想听。朕知道以前的确忽略了你和程昭仪,现在想弥补已经来不及。让你突然接下这个担子,你顾虑重重也很正常。但你既是大景的皇子,这就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安王还是想劝说皇帝改变主意:“可是二哥他毕竟是儿臣一同长大的兄弟。更何况……更何况无论是才干还是手段儿臣都及不上二哥,望父皇三思。”

  “这就是朕深思熟虑过的,那个逆子不配坐在这把龙椅上!”

  安王惊疑,思忖片刻又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可再生杀戮。镇北王镇守北地多年,劳苦功高,严家亦是对大景忠心耿耿。还有沈家,看在为国捐躯的先定远侯的份上,父皇也不该……不该赶尽杀绝,更别提还有别的家族。若是有南昭和慕容国趁虚而入,于大景而言是灭顶之灾,求父皇三思。”

  “你呀。”皇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可以怪朕狠心,等以后你就明白了。你为人宽和,这很好,可当皇帝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不说那些世家大族和功臣,就算是父母兄弟挡了你的路必要时也必须除之而后快。你现在心软,其实是养虎为患。人人都爱权利,谁不想分一杯羹?权利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为好,若是像南昭一样,形成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再想动他们就难了,届时朕就是到了地下也闭不上眼。”

  “父皇……”安王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皇帝打定主意要推他登上皇位,那么郁瑄能甘心吗?他会有什么后招?

  “别让朕失望。”皇帝又咳嗽了一阵,安王连忙扶着他,给他顺气。

  皇帝摆摆手:“朕已经着人打探过,南昭内部本就一团乱,没有心思在大景横插一脚。至于慕容国,近来正对付南疆,慕容国南地一个藩王要造反,自然也顾及不到大景。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既能帮你铲除大景一些大族,又不至于让南昭和慕容国趁虚而入。”

  安王声音晦涩:“原来父皇都考虑好了。”

  “全成春。”皇帝给全公公使了个眼色,全公公心领神会,先退下了。

  很快,他捧着一个长形匣子回来,询问般看向皇帝。

  皇帝指指安王。

  安王惊讶之时,匣子已经落到自己手上。

  感受到匣子的重量,安王有些疑惑:“父皇,这里面是?”

  “回去再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

  皇帝的眼皮好似越发沉重,很快就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挥手,安王捧着匣子行礼:“父皇先歇息罢,儿臣先行告退。”

  没有得到回应,安王抬眼一看,床上那个老人好像真的睡着了。

  出了寝殿,安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极目远眺。

  夏天的天空湛蓝,一碧如洗,被宫墙切割成好多块。宽阔肃穆的殿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琉璃瓦,在阳关下闪动着流动的光影。他就这样望着,好像永远也望不到尽头。

  有风吹拂,可他不觉得凉爽,反倒是感到沉闷,那种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沉闷……

  青玉阁。

  沈妤坐在窗前,以手支颌,面前是玉石打磨的棋子,如她的指尖一般泛着莹莹光泽。

  对面坐着的,是正在冥思苦想的沈明洹。

  沈妤笑道:“要不要我让你三子?”

  沈明洹脸色一红:“不要。”

  “可你想的时间也太长了,若非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才不想和你对弈呢。”

  沈明洹脸色讪讪:“再等一等。”

  听到一阵脚步声,苏叶进来回禀:“姑娘,我方才看到安王从宫中出来了。看起来愁眉不展、失魂落魄。”

  “哦,看来陛下已经下了决心。”就是不知道安王的心是否会动摇。

  “姑娘,陛下会处置太子的罢?”

  沈妤淡淡笑道:“他知道郁瑄做的那些好事,就算之前有些不忍,如今也不会再留郁瑄一命了。至于那些家族,便和郁瑄一起死罢。”

  “姑娘说的是纪家,严家?”

  沈妤落下一枚白子:“我想,沈家也在陛下的灭族名单上。”

  沈明洹吃了一惊,手一抖,棋子不小心落在地上:“姐姐……说什么?”

  沈妤轻描淡写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倒不如一次杀个干净。沈家是太子妻族,陛下连太子都不要了,还留着沈家做什么,给新帝添堵吗?再者,陛下可是谋杀父亲的幕后指使,父亲知道他和太后的龌龊事,以他的小人之心,定然怀疑沈家人全都知道。如果是你,你会留着沈家吗?”

  沈明洹嘴唇翕动了一下:“那陆家人也知道他和太后那点事,横竖现在陆行舟不知所踪,他岂不是要连陆家也一块除掉?”

  沈妤点点他的额头:“倒是不傻。”

  沈明洹打了个寒颤:“难怪太子无情无义,原来是一脉相承。若陛下真的要动沈家,就不怕慕容国发难吗?”

  沈妤唇角弯起:“慕容国现在和南疆有些不愉快,又有藩王叛乱,自然是无暇顾及我们的。”

  沈明洹皱眉,觉得不对劲:“姐姐如何得知?”

  沈妤清艳的眸子似乎覆上了一层薄雾,幽深而神秘。

  “是啊,我从何得知。”

  沈明洹眼睛闪了闪,仍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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