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桑
一时间王气浩荡,南帝坐在二十四位精挑细选的文武大臣抬起的撵轿之上,一步步朝山顶进军。
很快,封禅大典正式开始。
南帝领着南朝满朝文武,告祭苍天。
“九州万年,始载新纲。政启新元,万物又长,上告苍天,下禀厚土……”
醇厚响亮的声音在寒风瑟瑟的泰山顶越发的清晰。
慕千璃一行,藏身于众人之中,冷眼看着南帝领衔主演的大戏开场。
告天地书!
这天地若真有眼,又岂会让昏君当道,奸臣祸民?
冗长的告天地书终于念完了,那礼部司仪将书卷丢入火炉之中,焚烧祭给天地。
紧接着,南帝走上了高台,领着群臣对苍天拜祭了三下。
“麒麟阁内,祖宗在上。尉为国用,克力学向。南朝南宫氏十六代君南宫兴在此告祭苍天。朕登基五十载,兢兢业业,心系万民,终得今日海内升平,国运昌隆之景象,今泰山之上,祭告天地先祖,愿苍天保佑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附和声响彻整个泰山顶,似乎要冲破天地的束缚,上达天听,下震海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帝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高高站在祭台之上,看着群臣跪拜,一声声呼喊着,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天地唯他高的感觉。
脸上别提多自豪。
果然,他就是天命之主!
南帝的自豪自大一下子飙到最高值。
正当他志得意满,以为天地尽在掌握的时候,偏偏有人不识相,站出来泼冷水。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老臣花盛渊,有事要问。”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须发皆白,神色凝峻,“陛下,这些日子坊间流言四起,短短数日内已经传遍整个南朝。事关陛下和战王府的声誉,老臣不得不问!敢问陛下,关于坊间有人传闻陛下猜忌功臣,十年前引北漠敌军入境,通敌卖国,致使我河山被践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数十万将士惨死沙场,可有此事?”
字字铿将,句句悲愤,于晚风中,化作怒龙朝南帝扑面而来。
南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着脸看着人群中孤独站立的白发老者。
“定国侯告老还乡多年,应当知道流言蜚语不可信,朕作为南朝之君,如何会做出这等事?如此荒谬之言定是贼子阴谋陷害。”
慕千璃看着万人中央,挺身而出的白发老者,心中生出敬佩之意,转而看向一旁水灵儿:“你家小花花的爷爷。”
水灵儿神色却无比的凝重,显然她也意识到花老侯爷这时候站出来,无异于跟南帝对着干。
哪怕身为国丈,跟皇帝对着干,是没什么好结果。
换言之,他选择在这样的场合,挺身而出,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南帝的回答,花老侯爷显然不能接受。
“陛下,如今南朝上下都已经传遍了,只怕不出数日,邻国就会得到消息。此时山下民怨沸腾,都在说陛下一心想要除掉战王府,狡兔死,走狗烹,甚至不惜跟敌国勾结,先后还是战王容渊以及世子容湛。我等老臣从先帝在世,便一直侍奉左右,陛下登基之时,山河动荡,容氏一族的男人临危受命,战至最后一人都不曾停歇,方有我南朝喘息时间。
战王府的忠心,我等老臣看着,无数百姓看着,天地看着,断然不能让忠魂蒙此冤屈,如果此事当真……”
“如果此事当真,你欲如何?”南帝阴沉着,火光明明灭灭,倒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越发阴沉可怕。
到了今时今日,南帝已经无所畏惧了。
容家的人都死绝了,放眼天下,谁能奈何的了他!
“你们是想让朕下诏罪己,还是要朕打入天牢受审,亦或者……”南帝眯着眼,眸光中满是阴霾,“你们也想学容家那些人谋朝篡位,将朕赶下这个龙椅?”
“臣等不敢。”
一群老臣纷纷跪地。
南帝冷哼一声:“臣?你们还晓得你们是臣?只是你们到底是谁的臣,我南宫家的臣,还是他容家的臣?”
南帝早就晓得这些迂腐不化的老臣不省心,本想放过他们一马,不曾想他们自己跑出来找死!
此刻南帝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们出现在大典之上,平白糟蹋了这么一出封禅大典。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看着这满朝文武都是个什么心思。
“臣,是南朝的臣,是百姓的臣,是陛下的臣。臣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那么多的忠臣良将为国捐躯,如今忠魂难安,天地涕零。他们若是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荣耀,可如今却有人告诉我等,他们是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这南朝的君是南宫家的人,但这南朝也是百姓的南朝,那数十万亡魂都是陛下的子民,百姓的亲人。十万战士白白送死,累累白骨可以堆砌成帝都的城墙。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或许陛下自己不觉,可老臣却看到我们南朝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山河破碎只差陛下一念之间。
为人为臣,老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忠臣蒙冤受屈,不能看着无数百姓无辜枉死,更不能看着陛下自毁江山。
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南朝百姓民怨沸腾,若再不管不顾,听之任之,只怕山河动荡,朝纲倾覆,不远矣!”
花老侯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头,额头上鲜血满布,可见刚刚这一下,他磕的有多用力。
花老侯爷痛心疾首,他们这群人是从动乱中走出来的,年轻时看着无数伙伴一个个死去,这南朝的江山,好不容易的平静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