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桑
“好酒,景阳宫后院梨花树下埋的酒就是味道就是纯正,景阳宫那个老太监无儿无女,不贪财不好色,就好这一口,打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那偷偷藏着的好酒,每日从御膳房偷渡一点,积少成多,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被我们几只狼盯住了。
年少时小爷一个、九哥一个、还有南宫家老五和老六两兄弟,大家年纪相仿经常玩在一起,那时候南宫城那小子还不像现在这样,看到咱们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过性格倒是天生要强,凡事儿都要跟九哥争一争,可是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然后再来,说实在他这锲而不舍找虐的精神,就连小爷都及不上。”
忆往昔,荒唐岁月,当浮一大白。
花阡落说到高兴处,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赤峰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离这人远远的,
可难得听到这没心没肺的人伤春悲秋,觉得新奇,索性也就没动了。
过了会儿,花阡落打了一个酒嗝,又说:“那时候南宫家小五总是喜欢偷偷练武,总是逃课躲在后山里,小爷我呢,被我家老头子丢进宫里当伴读,本就是不情不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九哥更别说了,早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去了。只有南宫城那个傻蛋一节课不少,为的就是在学业上压制九哥一头,偏偏每次九哥不上课都能完美碾压对方。
唯一一次南宫城赢了,那还是因为九哥缺考了!想来就是这事儿彻底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南宫城那小子也是从这件事开始,走上了歪路。
他以为九哥不去考试是看不起他,故意羞辱他,从此将九哥嫉恨上,他哪里晓得九哥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那一年北漠那群狼崽子,召集了十万大军犯我南朝,容伯父积劳成疾,当时只有十三岁的他被逼舍弃天真无忧的童年时光早早的走上残酷的战场,在血雨腥风之中成长为一个大人!”
花阡落眼神迷蒙,似想到什么,就连酒洒了都不知道。
“想当年,我们还约定十年之后大家一起挖走梨花树下的酒,可惜十年后,战王府遭逢灭顶之灾,九哥腿残心伤,避居战王府,南宫小五也远离帝都,只剩下小爷我和南宫城那小子留在帝都,那一日小爷依照约定守在梨花树下一夜,却只是一夜形单影只……”
花阡落重重叹息一声,他一直努力想要回到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可是早就回不去了。
仰头一杯酒,权当是祭奠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吧!
花阡落沉痛的闭上眼,不要怪他没有出手阻止容湛,他晓得对南宫城出手,九哥比他更难过。
因为曾经,南宫城是他们的兄弟!
赤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当一个听众,而花阡落也不需要他安慰,他要的只是陪伴。
有些话憋在心里,他不能跟九哥说,也不能跟其他人说。
但是他怕不说,会越积越多,最后变成了对九哥的不满。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这位世子爷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亲眼看着最好的兄弟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的九哥,要跟人斗,跟天斗。
一想到为了能够站起来,他毅然决然喝下罗刹水的画面,花阡落至今还觉得心在抽痛。
时间飞逝,留给他们的已经不多。
他拼劲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为他做什么。
现如今他只希望那条不归路上,有同伴,有爱人,至少别让他那么孤独。
酒香熏人醉,冬风催人醒,这一夜花阡落便是醉了又醒,醒了又醉,来来回回,辗转反复。
赤峰将最后醉死的花阡落丢进了一出宫殿,而后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不多时,容湛也出来。
赤峰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
“好好守着!”
说着就要离开,赤峰见此,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主子,世子妃已经知道您回来了,你们为何还要如此?”
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戏码有意思吗?
“时候还未到!”容湛顿了顿又说,“而且,夫妻间需要情趣。你是不孤家寡人,你不懂。”
赤峰:“……”
被人强塞一嘴狗粮不说,还被戳了心,赤峰表示,好想背主!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
赤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就见慕千璃安静的坐在床边,面上一片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赤峰叹息一声,很想说,主子,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慕千璃看到赤峰,目光平静:“他走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赤峰点头,想了想又说:“世子妃,你和世子明明都十分想念彼此,为什么非要这样,一个趁你入睡而来,一个假装睡着陪在他身边,这有意思吗?”
其实赤峰真正想吐槽的是,你们这么作,你爹妈造不?不过对方毕竟是主子。
“没意思。不过本世子妃就是想看看他容湛什么时候撕下他那层皮,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只不过那时候,她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赤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是不是他看错了,他们这位才智过人接近神化的世子妃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情绪,这种情绪名为赌气,名为任性,通常出现在寻常情侣闹别扭的时候。
赤峰还想给自家主子说些好话,可惜慕千璃并不给他机会。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本世子妃要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赤峰眸光一变,正色道:“回世子妃的话,人就关押在皇宫南边的云秀宫!”
“走吧!”慕千璃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朝门外走。
赤峰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眼里忍不住疑惑:“现在?天都快亮了,现在去恐怕不妥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