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抹冰绿
“首长们,昨天晚上我母亲和我外甥女,被这个人还有一个当兵的一起抢去,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我家门都给他踹坏了,要不是看着他们穿着军装,还以为来了混子,首长们我母亲快八十的人了,身体一直不好,经不起折腾,他这是要干啥?
还有我那个外甥女,早早没了妈,爹也不要她,一直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几家好容易养大孩子,我媳妇还给找了户不错人家,这就要嫁人了,被他抱在怀里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贞操名节全没了,以后可咋办?人家男方还让我们赔钱!”
安家国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剧本说着,这次他做主,部队要是不拿一万块钱出来,绝不松口,三个弟弟都答应了,当然老四一贯不说话,他媳妇答应就行。
陆柏川听到安夏母亲早逝,父亲不要她,心里有些同情,难怪她那么懂事,一直都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直都在看自己脸色,生怕那句话说错了惹自己生气。
陆柏川心里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同情,和对安家其他人的气愤,这些人不养自己的母亲,要生生饿死老太太,现在居然颠倒黑白地瞎说。
“陆中队,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长表情严肃道。
陆柏川点点头,“师长、政委,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因为天色太暗开车装上了安夏姑娘,当时我们要送她去医院,结果她像我们求救。
说她四个舅舅要活生生饿死她外婆,求我们救老人一命,我这才带着战士闯入安家,带走老人和安夏。”
听了这番话,师长脸色一变,饿死老人!
第七章 安夏出现
“你胡说八道,那是我母亲,我们怎么会饿着她,这又不是旧社会,一口粮食谁家没有。”
安家国第一个跳出来怒斥陆柏川胡说,他们对老太太做的事情不能败露,不然他们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师长,我是应安夏姑娘要求,她被我们的车撞上之后,苦苦哀求我救人,都不管她自己的伤。老人现在就在医院里,安夏姑娘也在,您可以去调查,医生诊断老人长期营养不良,还有严重脱水情况,腹内空空,这是几日未进食的表现。”
安家国跟二弟安家庆对视一眼,安家庆计上心头。
“首长,我母亲这几日确实没吃东西,不是我们故意饿老人,而是我母亲自己吃不下,她摔了一跤后,身子骨一下子不行了,最后倒在床上,我家媳妇还见天伺候,可是给她喂饭喂水,她都不肯张口,死死咬住牙齿,灌都灌不进去。”
安家庆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他像电视上无数个朴实的农民一样,无意识地搓了搓骨节粗大又粗糙的手,“要不是家里太穷,我也不想看着妈躺在床上等死,首长,实在是农民太苦了,看病又那么贵,根本看不起,我知道我妈为啥这样,她是不想拖累我们几个,我、知道!”
安国庆话刚说完,小声抽泣的李菊花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婆婆,都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孝,没钱送她去医院,呜呜呜。”
师长看着陆柏川,陆柏川拧着眉头,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颠倒黑白,不知怎么的,他从心底相信安夏所说的一切。
“他抢走我妈,还抢走我安夏,还有没有王法,还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说我们虐待老人,首长你们管不管,还是觉得我们农村人好欺负!”乔冬梅大炮一样的嗓子,句句朝陆柏川开火。
陆柏川沉默。
“你们一个长官一个当兵的,抢走我妈和我家安夏,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家安夏好不容易许了个好婆家,清白全被你耽误了,你们部队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找报社、找政府,天下总要有个说理的地方。”
李菊花哭着嚷着,声音不大却含着道不尽的委屈。
政委皱着眉,说起来这是人家的家事,陆柏川怎么掺和这些事情,“陆中队,老人和那个姑娘在哪里?”
安家众人支棱着耳朵,眼睛偷偷瞄着陆柏川。
“在医院,安夏被车撞了,身上有些轻伤,老人也在医院救治。”
“我苦命的妈还有安夏,没见过跟土匪一样抢人的,我妈本来就不行了,给你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命,你们赔我妈和安夏。”
周翠兰不甘示弱,边儿哭边儿抓着陆柏川的衣服不放,看似撒泼,两只手趁机偷摸陆柏川的胸口。
陆柏川忍无可忍,一把撸开自己胸口的手,周翠兰没吃住劲,朝后仰去,还好被自家丈夫安家业赶忙拖住。
“你还打人?你拐走我婆婆和安夏,还动手打人,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周翠兰一个猛子从地上爬起来,撞向陆柏川,被陆柏川推开后,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扑上去,就连大声吵闹的乔冬梅和不停哭泣的李菊花都呆住了。
四、四弟妹也太卖力了!为了那一万块钱,自己也要努力!两人被周翠兰的“敬业”行为感动,乔冬梅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李菊花从低声哭泣变成放声大哭。
师长急了,“陆柏川,你看你惹得什么事!刚来就不消停,你不知道、这附近兵农关系……”
剩下的字师长咬牙没说出来,兵农关系复杂,这边儿的农民都不好惹的很。
“师长,是他们虐待老人还倒打一耙,安夏姑娘说的话,不止我听见,亮子也听见了,您可以找他来问。”
政委点头,立刻让人去找叶大亮,谁知五分钟后,来人回来低声道:“叶大亮出去了,人不在!”
安家几个儿媳妇一听,那个当兵的跑了,心里越发有底气,闹着让部队交人,还要给安夏的清白赔偿一万块钱。
……
“你说什么?他们去部队闹?”
安夏听完气喘吁吁的叶大亮说的话,急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要去部队,不能让他们这样无赖陆先生。”
叶大亮猛地点头,他是冒着违反部队条例,开着车跑出来的,那些人一来他就发现情况不对,这边儿的农民,就没几个老实人,说他们各个是刁民虽然夸张,但也夸张不到哪去。
陆中队本来就沉默寡言,肯定说不过他们,所以他心里迅速做了决定,冲到医院,可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瘦的爆筋的手背上还打着针,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安夏姑娘,你还在打针,要不……”
“针?”
安夏低头一看,在叶大亮的大呼小叫声中,自己抽掉手背上的针,光脚穿着已经破了两个洞的鞋,下床的时候头一阵晕眩,被叶大亮赶忙扶住。
“快,带我去部队,晚了陆先生会吃亏的,你不知道我家那几个舅舅和舅妈。”
叶大亮赶忙扶稳安夏,在护士的大呼小叫中,急急解释两句,坐上吉普车,一路朝部队狂奔。
“陆中队,你既然没什么可解释的,叶大亮现在也找不到人,但事情我们要解决,你看现在,给部队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你也是老兵了,做事情怎么还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现在你说怎么办。”
师长被闹得心里火冒三丈,加上安家闹得厉害,陆柏川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一旁,都不辩白两句,他气得也懒得管这事,就让他自己承担后果吧。
“此事影响恶劣,你自己负责对安家一万块钱的补偿,再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给我。”
一万块!一听到钱,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安家的人突然同一时刻住了嘴。
陆柏川张张嘴,师长大手一挥,“好了,这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这钱部队给你垫上,从你的工资里扣。”
“我反对,是陆先生救了我跟我外婆的命!”
虚弱的安夏推门而入。
第八章 家丑外扬
师长疑惑地看着眼前瘦小虚弱、衣服破旧、只有一双眼眸如泉水般清澈明亮的小姑娘。
“师长、政委,这就是安夏姑娘。”叶大亮赶忙介绍道。
安夏刚走两步,脑袋晕晕的让她赶忙扶着会议室的桌子,可她并没有在叶大亮的搀扶下坐下来,她用一双明亮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双眸,望着安家的每一个人。
“夏夏,你、你不要紧吧?”
“四舅,你放心,我没太大事。”安夏对自己的四舅安家业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个安家唯一对她和外婆都很好的人,只可惜四舅妈跋扈,四舅根本当不了家。
而其他安家人!安夏一个个望过去,在她眼中,这些全都是吸血鬼,是要折磨死外婆,然后把她拆吃入腹的吸血鬼。
来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到底该怎么办,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肯悔改的,这样虐待外婆,她不原谅、不放过、不轻饶。
念头在她脑子里一过,安夏知道以后她将一个人面对这帮吃人的亲戚,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怕,既然老天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自己要按自己的心意活出一个恣意的人生。
乔冬梅眼睛微闪,见安夏迟迟不说话,她突然走过来,把安夏一把搂在怀里,“夏夏,你一晚上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大舅跟我都快急死了,好孩子,你几个舅舅都在,受了什么委屈,跟我们说,千万别怕!”
说完这番话,乔冬梅迅速小声地在安夏耳边儿警告道:“部队要赔一万块,有钱了就给老太太看病,你要是敢乱说我就让你舅打死你个野种。”
野种两个字仿佛锥子似的狠狠扎进安夏的心中,从小到大,你就是野种,你妈是破鞋这样的话不绝于耳,村子里大人小孩经常这样辱骂自己和死去的母亲,就连村长都因此对外婆和外公态度不好,村长偏心,村里人自然变本加厉的践踏她跟外公外婆,这时候除了四舅舅护着他们,其他三个舅舅反而站在村里人一边儿,一起骂她,仿佛她让他们丢人,让他们全家都蒙上了污点。
安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轻推开乔冬梅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大舅妈,您什么时候这样关心我,你的关心我受不起,到现在我后脑勺还隐隐作痛,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一棒子把我打死。”
“陆先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说完这话,她转身望着陆柏川的领导,“两位领导,我跟我外婆的命,都是陆先生救的,可以说没有他,我外婆就要被三个舅舅活活饿死,而我也会被他们卖给人贩子。”
“什么?人贩子?”师长再次惊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出来人贩子了,难道不光是虐待老人这么简单。
“臭丫头,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养你这么大,没想到养了一个白眼狼。”乔冬梅立刻急了。
“你们养过我吗?从小是外公外婆养着我,你们还百般折腾两老人,外公去世后,你们霸占了我跟外婆分的田地,说是种了直接给我们粮食,可粮食呢?每个月每家就五斤米都不肯给,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没把我跟外婆饿死!
辛亏我长大了,我能出去干活赚钱,买东西给外婆吃,我干活的时候照顾不了外婆,你们管都不管,她摔跤后你们居然歹毒心肠,不肯带她看病还想把她活活饿死,四天你们一口水都不给老人喝,要不是陆先生帮忙,外婆就死在你们的手上,外婆渴的嘴巴全烂了,干巴巴地翘着皮,你们就这么看着,良心不会痛吗?
我给外婆喂口水,你就一棒子敲晕我,打算等外婆死了就把我卖给人贩子,大舅妈,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
说完这些话,安夏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儿女,居然要活活饿死自己的亲妈。
“昨天晚上我逃了出去,跑到公路上被车撞了,遇到了陆先生,他帮我救出外婆,还把我跟外婆送去医院救治,要不是我赶回来,陆先生就要被安家这群黑心肝的人冤枉了,他们能来干嘛我都不用想,一定是来讹钱。”
师长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瘦弱的身躯,因为身体状况说话急了都气喘吁吁,眼中含着愤怒,但每次转向陆柏川的时候,总是一副感激的模样。
陆柏川才调过来三个月不到,跟部队的人还都不是很熟悉,更不可能认识当地村里的人,而安夏的感激不似假的,她对他家人的愤怒也不是假的,加上之前那群安家人的表现,师长心里立刻有了判断。
“你们说的情况和这位小姑娘讲的不一样,而她是当事人,如果事情是她所说,你们污蔑部队军人,还试图讹诈,是要抓去坐牢的!”
得出结论后,师长立刻没了好脾气,现在安夏在这边儿,她就是活生生的证人,这些人胆子真大,居然敢到部队撒泼!
安家国被部队首长这番怒喝震慑住,突然不敢说话,乔冬梅望着安夏,恨不得现在就撕烂她的嘴,难道眼睁睁看着一万块钱打水漂?
她望着安夏,有望着陆柏川年轻的面庞,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毒计,乔冬梅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肥肉,重重拍着会议室的桌子嚷嚷起来。
“安夏,我知道你不愿意我给你找的婆家,之前你大舅说你在外面有喜欢人了,我还不信,现在我看出来了,是不是就是他,你为了他连娘家人都不要了,还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你还好意思提外婆,要不是她拦着你,你是不是就要跟这个人私奔了,你妈妈当年在村里就是个不要脸未婚先孕的,生出来的女儿跟她一模一样,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今日我告诉你,你要是为了这个男人,污蔑安家所有人,早晚是要遭报应的!你自己想清楚!”
乔冬梅的口气里充满浓浓的警告,眼睛也如钩子般瞪着安夏!
第九章 硬碰硬
安夏没想到乔冬梅居然连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自己在外面跟野男人!连自己死了这么多年的母亲都不放过。
安夏面无表情地望着安家所有人,四舅被四舅妈狠狠拽着胳膊,低着头不敢作声,她不怪四舅,四舅妈跋扈,生了两个儿子,屋里更是她说一不二,四舅要是敢多说一句话,她能上吊、跳塘地闹七八天不带重样,还有最狠的一招,离婚!
安家业长得矮,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能娶上媳妇不容易,还是这么漂亮的,加上还有两个孩子,离婚的威胁就跟尚方宝剑一样有效,久而久之他也只能避让老婆,只敢私下从自己牙缝里省出点吃的喝的和钱,偷偷贴补父母和安夏。
安夏不想哭,她再也不想让安家这些人看到自己软弱,就以为自己可欺,憋回眼泪后,她冷冷道:“大舅妈,如果你真如你口中所说对我好,即使我在外边儿找了人,你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破,更别说你话里话外对我和我死去母亲的侮辱,她都死了,你们说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怕半夜睡觉做噩梦吗?”
“行了,这位同志,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污蔑部队形象,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不予追究了,再闹的话,后果自负。
师长烦了,要结束这件无理取闹的事情。
乔冬梅跟周翠兰看部队领导要走,心里一下子急了,两人一起扑到师长和政委身上,“你们不能走,就是有这回事,他勾引我家外甥女,你们部队管不管?你们要不是管,我们就到外面讲给大家听,让大家评理。”
“这、这是干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乔冬梅跟周翠兰立刻被几个战士拉开,师长怒道:“你们再胡说,污蔑部队形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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