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文殊兰尴尬的眨巴眨巴眼,“这个……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
“文家少爷是吧?请问你在家排行第几?”沈婉姝突然呵呵一笑。
文殊兰瞬间明白了沈婉姝的用意,吞了吞口水去看苏木槿,结果就看到苏木槿抿着唇,一脸肃然的瞪着两人。
文殊兰捅了捅沈婉姝,沈婉姝拍了一下他乱动的爪子,张口想叫苏木槿,被文殊兰一把捂住了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说话,你没看到她在想事情吗?”
沈婉姝点点头。
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捂住了口鼻,快要被人捂死了!
她张口嗷呜一口咬住了文殊兰的手,文殊兰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苏木槿,只觉掌心被少女呼出的气体弄的痒痒的,刚要松开手,就被人咬了。
疼的一声怪叫,连蹦带跳的远离沈婉姝三步远,“沈婉姝,你属狗的啊!”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果然知道我的名字!”
沈婉姝这会儿特别聪明,在文殊兰叫出她名字的刹那,就想到了苏木槿先头与她分析的那些话,手指指着文殊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文殊兰皱皱眉,“知道你名字有什么稀奇的?我还知道你爷曾经在战神王萧王爷身边当过副将呢!你奶当年也上过战场,你奶奶的亲爹那也是……”
“少爷,乔三来了。”
门外,适时出声打断了文殊兰的话,文殊兰一怔,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掩饰的对沈婉姝哼了一声,“让人进来。”
浮云与浮霜一左一右打开房门,一身利索短褐衣的少年垂着头走了进来,浮云与浮霜在后面关上房门,少年才跪在地上,恭敬道,“少爷。”
“起来回话。”
“谢少爷。”
文殊兰朝苏木槿点了点头。
苏木槿开口,“乔三是吧?你当日跟踪李家那人到接头之人处,看到的是行踪可疑之人的背影,还是接头人的背影?”
乔三抬眸看文殊兰。
文殊兰朝她点头。
乔三立刻恭敬的垂下头,“回姑娘,我当时躲在暗处,走廊的拐角处,看到的是李家那位行踪可疑之人的背影,并没看到接头人。只隐约听见他的声音沙哑,难辨男女。接头人与行踪可疑之人不过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你怎么办事的?第二句:没有十分把握不许再动手。第三句:上次失手的事夫人还没找你算账,不许再擅作主张,以免打草惊蛇……”
文殊兰霍然瞪大了眼睛,“这话怎么没有跟我说。”
乔三看了眼苏木槿,低声道,“林叔说苏三姑娘一定会亲自过问的,让小的直接说给苏三姑娘听。”
文殊兰气结。
苏木槿抬手打断文殊兰,对乔三道,“你继续说。”
乔三偷觑了文殊兰一眼,见文殊兰没有真生气,忙垂下头继续道,“李家那个行踪可疑的人已经查到了身份,是李家二房门上看门把着钥匙的七婆子的弟媳妇姓曲,十几年前嫁给七婆子的弟弟,被七婆子带进了李家,现在混的比七婆子好。七婆子这个弟弟早些年为了救李家老爷坏了身子,一直没讨到媳妇儿,曲嬷嬷死了丈夫扶棺回乡,被婆家不容赶了出去,险些饿死在路边,七婆子救了她一命,她想找个依靠救嫁给了七婆子的弟弟……小的问了李家跟曲嬷嬷和七婆子走的近的人,那些人说曲嬷嬷每个月的十三都会雷打不动的去镇子外面的寺庙给丈夫祈福。曲嬷嬷此人行事很是谨慎小心,小的跟踪她时,绕了差不多大半个金水镇……”
乔三说完,停下来,余光飞快的扫着苏木槿的神色。
苏木槿轻轻的嗯了一声,“说说你听到的两人的对话内容,从头开始,要一个字不落。”
乔三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小身板下意识的挺了挺,态度也愈发恭敬,“是,三姑娘。”
“小的跟着曲嬷嬷进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小胡同,看着她扣开了门……”
曲嬷嬷敲了三长两短三长,连敲了两遍,里面才传来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他躲在暗处,本以为开门的人会探出头观察一下是不是有人跟踪,却没想到开门人只开了一条缝,让进了曲嬷嬷后立刻关上了门。
乔三微蹙眉,缩在暗处没有动,正在想按照常理越谨慎的人不是越会小心是不是有人跟踪吗?
就瞧见那关上的房门二次被人打开,曲嬷嬷探头朝外面打量了一圈,重新关上门。
乔三心下一惊,瞬间觉察出这两人的谨慎小心更甚。
略等了一会儿,房门再无动静,他才小心翼翼的跳上隔壁的墙头,顺着屋顶小心进了院子,刚落地就耳尖的听到拐角处的走廊有悄声说话的声音。
他忙挪过去,却只看到曲嬷嬷有些高大的身影,并不见接头人。
他连换了几个位置,不是容易被人一眼发现,就是距离远,听不真切,干脆重新回到拐角处,竖起耳朵认真听两人的对话。
“你怎么办事的?”
“我想着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人是她亲妹妹拽下去的,我栓了水草到她脚上,到时候淹死了别人只会以为是被水草缠住没能上来,即便有所怀疑,他们也只会怪到李家头上,万万想不到我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没想到李家那些婆子水性那么好……幸好我跑的快,不然就暴露了。”
接头人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做法很不满意。
曲嬷嬷小声赔着罪,“是我思虑不周,办砸了……还请你美言几句,望夫人莫怪。”
“以后行事,没有十分把握不许再动手!”
“是是是。”曲嬷嬷连声应着,“以后我若寻着机会,定先知会你一声,你现在可方便?还是按原先的法子,我寻着机会把信送去老地方?”
接头人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叮嘱道,“上次失手的事夫人还没找你算账,以后不许你再擅作主张,以免打草惊蛇……”
“是是,奴婢再不敢了。”曲嬷嬷干笑着,“只是不知夫人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让一直监视着,怎么突然就让下手了?”
接头人似乎瞪了曲嬷嬷一眼,曲嬷嬷忙道,“看我,问了不该问的话,真是讨打。以后不问了再不问了……”
接头人转身离去,曲嬷嬷紧紧跟在后面,乔三干巴巴的看着两人离开,却连接头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没看到。
乔三说完,蔫儿蔫儿的垂着头,有些懊恼,第一次办这么不靠谱的差事,真是丢人。
听完乔三的话,苏木槿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瞧见乔三的反应,笑了笑,“你看不见接头人,是因为接头人比曲嬷嬷矮,曲嬷嬷能把接头人挡的严严实实,那说明接头人没有曲嬷嬷胖,所以曲嬷嬷才能完全挡住你的视线。”
乔三一愣,下一瞬兴奋的抬起头,“三姑娘说的极是!”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真是笨乔三。
苏木槿笑,“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眼睛能看到的,要学会推理分析……”
乔三连连点头,“是是,三姑娘说的极是。”
文殊兰只觉丢脸,一脚踹过去,乔三被文殊兰踹的一骨碌滚到了沈婉姝脚下。
沈婉姝有些发愣的瞪着他,乔三正要站起,沈婉姝却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短褐上衣,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李家藏了人要害槿姐儿性命?”
乔三点头。
“那些人蓄谋了许久要害槿姐儿的性命?”
想了想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乔三肯定的再次点头。
沈婉姝松开乔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发软、满脸惊惧担心的看向苏木槿。
苏木槿浅浅一笑,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表姐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沈婉姝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先前听说是苏海棠要害槿姐儿她只是愤怒失望,那这会儿她已经是对那些躲在背后想要槿姐儿性命人的忌惮恐惧。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把这些事告诉爷奶、爹娘和四叔四婶他们。
有人要害槿姐儿!
想完这些,沈婉姝立刻站起身,神色肃然的看着文殊兰,“文少爷,你们酒楼安全吗?”
文殊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婉姝,点了点头。
“那……”沈婉姝看了槿姐儿一眼,“劳烦你先帮我照看槿姐儿一会儿,我回家一趟。”
文殊兰奇怪的看了眼苏木槿,哦了一声。
苏木槿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沈婉姝要做什么,无奈的笑着劝沈婉姝,“表姐,我真的没事……”
“等你有事一切都晚了!”沈婉姝瞪了她一眼,心里又慌又怕,手心里全是汗,只想赶紧回去把这事跟家里人说了,好让家里人一块儿护着槿姐儿。
她着急的走门都觉得浪费时间,从敞开的窗户处一跃而下,接着就听到她清亮的响声,“文少爷,你的马借我骑一下。”
文殊兰噔噔跑过去,就看到沈婉姝一身被风鼓起的衣裙,身姿轻盈,姿态肆意的策马离去的背影。
张了张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技术不错。”
苏木槿站在他旁边,看着一路朝苗家寨狂奔的沈婉姝,叹了一口气,“表姐吓坏了……”
两人直看着一人一马消失成一个黑点,才重新回去落座。
文殊兰摆摆手让乔三退下,托着腮看了苏木槿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跟顾砚山还挺像的。”
苏木槿倒茶的手一顿,扫了文殊兰一眼。
文殊兰没有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我是说你们俩命苦这点挺像的。”
苏木槿这次看都没看他。
文殊兰换了个姿势瘫在椅子上,“叫了十几年的娘不是亲生的娘,还想要了他的命……顾砚山这会儿不定躲在哪个角落旮旯里哭的怀疑人生呢。”
苏木槿的嘴角抽了抽,怀疑人生这种词是这么用的吗?
将倒好的茶水推过去,文殊兰趴着端起杯子仰头灌了下去,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推过去,“何以解忧,唯有醉酒!”
苏木槿没搭理他,又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文殊兰转着杯子,唉声叹气的看着苏木槿,良久后,憋出一句话,“苏三,你该不会跟顾砚山一样,不是你娘的孩子,所以你娘要借其他人的手咔嚓了你吧?”
苏木槿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猛咳几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胡说八道。我爹娘只是有些偏心,平日里还是很疼我的……”
苏木槿话一出口,自己就怔在了当场。
平日里很疼她,却在生死面前……
苏木槿垂眸看着杯中茶叶浮浮沉沉,抿唇一笑,她原先只道让爹娘看清苏海棠的真面目,爹娘就会远离苏海棠,将苏海棠这个女儿从他们心中拔出来,避开前世那些悲惨结局。
没成想,即使铁证如山,爹娘还是不舍得放弃苏海棠。
可她与苏海棠那些前世今生的仇恨,怎么办?
她前世害她险些沦为青楼女子,害她一家人惨死小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害她腹中骨肉化为血水,害她手筋脚筋尽断被困在暗室八年不见天日!
今生,更心眼狠毒的伤她名誉毁她清白,更想要谋害她性命!
她与她,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如果就这么放弃,她何苦再走这一遭?!
想到前世沈氏临死时拉着她的手,放在苏海棠的手上,让她好好照顾妹妹,说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做错了什么事让她看在爹娘的面上,看在姐妹骨肉的情份上,让她不要计较,不要计较……
苏木槿的眸底猛然窜出眼泪,只觉胸口似被千万把刀剑搅着,疼的不能呼吸。
文殊兰见苏木槿的脸色大变,白的跟死人一样,吓的一个打滚扑过去扶住身子瘫软的苏木槿,“苏三,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浮云、浮霜,赶紧去请大夫,去把咱们仁和堂的大夫都叫来。”
浮云与浮霜对视一眼,听着里面文殊兰几乎变了腔调的声音,惊出一头的汗,齐齐应了一声,飞快的朝楼下跑,一个去了仁和堂,一个打马奔回了宅子,去喊文家的几个大夫。
苏木槿攥着太师椅把手,用力的手背青筋暴突,整个手背都透着诡异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