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奴才招,奴才全招了,别再打了……”
三司官员对视一眼,都长吁一口气,凑耳过去听,乍听到小太监吐出的名讳时,都愣住了。
“你说谁?”大理寺卿眨眨眼,眸底掠过一抹小兴奋。
刑部尚书与御史台都御史对视一眼,都御史开口道,“既然事情已有结论,应交由皇上定夺,黄大人,一起去见皇上吧。”
大理寺卿犹豫了一下,遥遥望了周老丞相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带着小太监回到场中,小太监跪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查出来了?”盛文帝淡道。
几人上前,都御史道,“回禀皇上,此人名叫小金子,是管理酒窖的小太监,皇上昨日取出的酒是他与另外几名太监一起搬运的,据他招供,他是收了人钱财,将毒药用极其隐秘的手法加入密封的酒水之中的……”
“收了谁的钱财?受了何人指使?”
盛文帝不耐烦御史台官员的长篇大论,直奔目的。
都御史张了张嘴,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踢了那小太监一脚,“还不将你方才所说,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
小太监瑟缩了一下,抖的不成样子,俯趴下身子,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不过几下,他的额头就磕破了皮,鲜血流了一脑门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好像除了这一句,再不会说其他的了。
盛文帝眉峰森冷,目光冷冷的扫向三司官员,“这就是你们审好的人证?”
几人头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大理寺卿恼怒的踹了小太监一脚,“再护着你背后的人,你的小命可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小太监猛的顿住磕头的动作,骇然的望着大理寺卿,眼睛里满是惊惧绝望,下一刻,以不要命的方式使劲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祁王!是祁王的人寻到奴才……给了奴才五百两黄金,皇上饶命啊……”
尖利的声音在大殿穹顶盘旋回荡。
殿内死一般的沉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脸莫名恐慌的祁王身上。
这落在众人眼中,就像是心虚了。
“皇上,祁王殿下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齐老侯爷最先反应过来,走出来跪下,朗声喊冤。
齐贤妃一脸不敢置信,扑跪过去,抱住盛文帝的双腿,“皇上,烈儿绝不会给您下毒的,皇上明查啊……”
祁王神情一震,撩起袍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哀戚,“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根本不认识这小太监,他一定是受人唆使才……”
“说,你受何人唆使?”盛文帝瞥了祁王一眼,视线落在小太监身上,眸子里暗潮汹涌,让人摸不准他什么情绪。
小太监面白如纸,不敢抬头,只不停磕头,“是、是祁王……”
“你说谎!本王根本没见过你!”祁王怒喝。
小太监拼命磕头,“是、是、是祁王的人给了奴才毒药……”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绝没有让人下毒!”祁王恨的咬牙,恨不得上前一脚结果了这小太监。
盛文帝摆摆手,看向三司,“将人找出来。”
几人忙应声,大理寺卿眸底满是兴奋,蹲下身提溜着小太监,将他的脸转向被带来的那群人,“说,哪个是给你毒药的人?”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眼睛里满是惶恐去挨个找人,看到一抹高大死命垂头的身影时,眼珠子登时瞪住了。
大理寺卿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问小太监,“是他?”
小太监身子一抖,嗯了一声。
大理寺卿眼睛都亮了,“将他带过来。”
大内侍卫的手还没伸过去,那人已飞快的往殿外跑去,“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司官员一凛。
袁青见盛文帝面色更沉,立刻出声,“抓住他。”
大内侍卫飞身而出,一人钳住一只胳膊,将人丢到了盛文帝跟前的台阶下。
那高大太监翻滚了两圈,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纸包,大理寺卿眼尖的扑了过去,捞起纸包,“这是什么?”
“还给我!”高大太监一见,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大理寺卿的手就往自己嘴里塞。
大理寺卿惊叫一声,抽回手就见手指被高大太监咬破,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见那高大太监吞下了纸包,一口血喷在了他面上,人倒了下去。
大理寺卿瞪的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毒药,他把物证吃了……”
刑部与御史台的人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很想扑过去捂住大理寺卿那张破嘴。
就算你们大理寺是周家闲王的人,也没必要这会儿使劲咋呼,这不是要人命吗!
“想死?来人,查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一并送去下地狱。”盛文帝冷笑一声道。
那高大太监一怔,捂住满口喷涌的血,眼神慌乱惊恐的望向场中某一人。
三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后背湿冷湿冷的。
第457章 再折 (二更)
闲王!
盛文帝自然也瞧见了。
袁青的眸子闪了闪,垂首立在盛文帝身侧,眸光轻敛。
“有意思,朕酒库的人拽出祁王,祁王的人拽出闲王……”盛文帝嘲讽一笑,头一歪看向袁青,“袁青,你说,下一个会不会连朕的大皇子都缠裹进去?”
“圣上,这……怕是有人故意设的局……”袁青斟酌着词语小声道。
盛文帝冷眼瞥他,“若不是朕警觉,此刻朕已没了性命,想来,朕这两个儿子是最高兴的!”
袁青没敢接话。
闲王莫名其妙的接了那高大太监一眼,还没反应过来,那高大太监已含恨瞪着他,扑跪在地上,死了。
闲王,“……”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父皇那一双写着‘原来你才是幕后主使’的眼神。
闲王再傻也知道这会儿该做什么。
他噗通一声跪下去,“父皇容禀,儿臣不认识此人,更没有给他毒药让他加害父皇,父皇明查!”
周贵妃心头一震,立刻跪了下去,朗声道,“皇上,城儿心存仁厚,怎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皇上明查此事,还城儿一个清白公道。”
周老丞相跟着跪下去,一双眸子却霍然看向立在场中的仅剩的一位皇子——靖王。
齐老侯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看向靖王。
祁王与闲王对视一眼,似乎也反应过来了,齐刷刷看向靖王。
靖王被二人恨恨的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白,腿脚发软的跌跪到地上,“父皇,儿臣不敢,不敢……”
盛文帝就不待见靖王这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
就算祁王与闲王外家势力庞大,支持的朝臣众多,可他到底占了一个长字!
竟这般没出息。
大殿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木槿看着靖王,微微蹙眉,再去看靖王妃,亦是眉头紧拧的模样。
“姑娘,今儿个这事情太蹊跷了……”项秋黎站在苏木槿身后,微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苏木槿颔首,“先静观其变。”
项秋黎嗯了一声,退回去,密切关注着场中动静。
盛文帝厌恶的摆摆手,“滚一边儿去,看到你就烦。”
靖王身子一僵,应了一声,膝行到一旁继续跪着。
盛文帝瞥过去一眼,气的胸口生疼,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这两年给了他多少机会,他就不会学祁王跟闲王在六部安插一些自己的人吗?
有了自己的人,慢慢扩展势力,就算没有外家,也能与祁王和闲王一争高下不是?
他倒好,整日只知道闷着头做事,做好了事就回家陪老婆孩子!
万里江山,社稷荣华,难道不比他那老婆孩子重要?
就这样的人,能动那个心思害自己?
自己若死了,闲王跟祁王谁也容不下他!
盛文帝摇摇头,他倒愿意这事是靖王干的,干了才说明他也有争夺王位的野心不是?!
可惜……
靖王没这个胆儿!
真是个窝囊废,跟他那贱婢娘一个德行!
盛文帝厌烦的收回思绪,冷眼看着想撕吃了靖王的祁王与闲王,“行了,收起你们那副嘴脸,自己人做事不牢靠,这会儿是准备将所有事都推到你们大皇兄身上,好自己脱身吗?”
闲王与祁王一怔,异口同声道,“父皇,儿臣没有……”
“哦,你们没有?那为什么他们会咬你们?”盛文帝嗤笑一声,目光阴森的看着二人。
闲王膝行几步,扒住台阶仰头哭诉,“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儿臣真的没有参与,父皇明鉴啊……”
盛文帝挑了挑眉,看了眼祁王。
祁王恶狠狠的瞪了闲王一眼,也爬过去,“父皇,儿臣也愿以项上人头作保,绝对没有命人下毒加害父皇!父皇明鉴!”
“哦?这么说,朕的两个好皇子都没参与其中,那会是谁?”盛文帝似笑非笑的睨着两个人。
祁王与闲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垂下头没有作声。
盛文帝呵呵冷笑两声,站起身来,“你们都当朕是傻子好哄骗是不是?!不是你们所为,难道是你们懦弱无能的大皇兄干的?”
两人目光一致的看向惶惶不安的靖王,眸底风卷云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