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佟言
他真是恶趣味，喜欢看刘嫚纠结的模样——小眉头皱成镜子井字，耷拉着脸，眼睛清澈却怀有戒备，让他想起他小时候，外婆家养的一只小猫咪。
说实话，第一眼见面，他对刘嫚的印象并不佳，她看起来很古板，沉默寡言，素面朝天，就是一张脸看得过去，根本没有视频中，抚琴的女孩那样活灵活现，如同青山雾霭中的精灵，令他着迷。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了。
“你不用害怕，这顿饭不是我们俩单独的烛光晚餐，”Jason狡黠道，“我也邀请了喻湛，他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诶？？？！！！
刘嫚彻底愣住了。
而Jason笑不可遏。
喻湛今天忙得头晕脑转，上午他和Jason签订了合作协议后，立刻又召集公司全体中高层员工开了一个重要会议，部署了下一步的工作内容。
《晚明遗梦》的成功上映，伴随着太多未知的不确定因素，让他们措手不及。全国各院线公司的负责人快要把喻湛的手机打爆了，打不通喻湛的，就打陶家兄妹的，陶之唯这两天所有时间都耗在星河影视这边，连他家的主业都顾不上了。
陶之唯心里也一本账，他现在和喻湛一样，很缺钱，急于让资金回笼。投资星河影视他出资比喻湛少，但当年他投在华光影城的钱，是喻湛的三倍，他是华光影城的大股东。按照《晚明遗梦》现在的票房趋势，极有可能摘取50亿票房桂冠，乐观估计，陶家兄妹可以分得至少10亿的分红。如此高的投资回报率，陶之唯怎能不重视？！
陶合晋体谅儿子，亲自出马，主持金淘集团的相关工作，让陶之唯安心负责星河影视的工作。喻湛和陶之唯想趁着《晚明遗梦》的热度，把《青春计划》推上去，卖个好价钱。通常一部电视剧制作出来后，出品方会按每一集的价格同时卖给多家电视台。
陶之遥先前负责联系电视台，出差去了好几个一二线城市，花钱请当地电视台的负责人吃饭，她态度诚恳，完全没有富二代的架子，姿态放得很低，可这些电视台最后给出的报价都非常低，大概在每集30万到50万之间，而《致美好》据说卖到了200万一集的高价。
差异如此巨大的原因在于两点，第一个原因，《青春计划》中除了女二号杨华月，和客串演出的王向勤和姜琳，其他主要演员都是新人，新人的片酬非常少，相应剧集制作成本也低，何况导演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叶子良，又闹哄哄的让一些网友参与其中，这些正规电视台会认为这部剧比较low，像粗制滥造的网剧，即使有周播剧的许可证，他们也不愿意多在这上面花钱。
相比较而言，同样是周播剧的《致美好》靠谱多了，导演蔡弘龙先前有几部口碑不错的作品，可以证明其实力；女主角冯青玉是知名一线女星，她拍电视剧，一集的片酬就要70万！这是行内皆知的报价。她敢报这么高的价，是有底气的，因为她主演的影视剧都很火，总有那么一些不介意她的烂演技，看美女就能傻乐的观众追捧她，冯青玉相当于收视率的保障。再者女二号季青晴的背景强大，不需要季千嵩亲自出马，电视台的负责人主动送上来，想借着购买电视剧的机会巴结大佬。
第二个原因，先前香港歌手陆远宁在“小姐姐们”拍摄的《春节的家》vlog视频中，曾直言不讳的吐露出两家电视台在娱乐综艺节目方面的黑幕，两家电视台一家在首都，一家在外地，都属于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电视台，是行业内的龙头老大。这两家电视台不仅拉黑了陆远宁，还拉黑了小可儿和她背后的新辰唱片公司，刘嫚和“小姐姐们”当然也在黑名单中。所以陶之遥压根就没考虑过把《青春计划》售卖给它们。
然而，这两家电视台并不善罢甘休，暗中联系了其他电视台，其他电视台心里也有数，当时陆远宁自爆节目黑幕后，新闻在热搜榜上很挂了几天，严重破坏了电视娱乐行业的潜规则，害他们策划新综艺节目再搞黑幕时，畏手畏脚，生怕又被爆出什么来。为了报复她们自以为是，不守规则，这些电视台便串通一气，压低价格！算是给陶之遥，给刘嫚，给“小姐姐们”一点颜色瞧瞧。这才是《青春计划》剧集价格低迷的真正原因。
为了这件事，陶之遥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她压力很大，她觉得自己没能完成工作任务。那些电视台就是欺人太甚，但是没有办法，国内就这么几家大型电视台，人家处在垄断地位，他们报价低，别的小型电视台的报价更是低得惨不忍睹。一集50万的话，至少能回本，还能小赚个几百万吧，总比赔钱强。
电视剧市场是死的，无法改变现状，喻湛便让陶之遥先稳住，等《晚明遗梦》上映，伺情况再跟电视台签约。
现在来看，喻湛的决定太英明神武了。先前那些看不起《青春计划》的电视台负责人，又反过来打电话给陶之遥，问她电视剧卖出去了没有，上次的报价只是一个玩笑；约她出来见面吃饭谈一谈，剧集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陶之遥心里呵呵，她算是见识了这些电视台见风使舵的本事。
第九百零六章 独家播放权
各家电视台把价格提升到150万到180万一集，不及《致美好》的单价，但达到了陶之遥和喻湛心中的预期，所以，即使看不顺眼这些电视台，电视剧还是得卖给他们。
不过有几家电视台已经购买了《致美好》的剧集，并和对方签订了合同，按照他们的计划，下周四、周五《致美好》将在电视上播出，步步落后的他们总算抢先《青春计划》一步，《致美好》的广告预告片已经播出来了，号称国内第一部周播剧，创了几项先河，制作班底、演员阵容强大云云，加之先前冯青玉和季青晴在网上撕逼，炒火了《致美好》的热度，很多观众都开始期待这部剧。结果现在身为女主角的冯青玉爆出这么大的丑闻。
《致美好》还能播吗？
嫉恶如仇的网友纷纷发出抵制不看的呼吁，可各方都以消极的态度面对舆论，缄默不言。
陶之遥在几家购买《致美好》的电视台后面划了叉，喻湛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宁愿少赚一点钱，也不会和这些电视台合作，让他们为《致美好》把收视率赔光吧！
星河影视开会讨论决定和哪几家电视台合作，接着陶之遥便开始着手签约的事宜。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当口，喻湛接到了国家台电视剧频道负责人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们把《青春计划》卖给别的电视台了吗？”
“还没有。”
“那太好了，我们想购买这部剧的独播权，不知道你这边是否有意向与我们合作？”
喻湛诧异，确认了一遍对方的身份，对方真的是国家台电视剧频道的总监！能在国家台（无论哪个频道）播放的电视剧质量是毋庸置疑的，题材都非常正能量，历史变迁、国家大爱、英雄事迹，就连家庭伦理剧都能发人深省。
国家台原本不在喻湛和陶之遥考虑范围内，陶之遥之前连电话都没给对方打过。不是《青春计划》题材不好——两个女高中生互相鼓励，携手实现梦想，收获学业、事业和爱情，难道不正能量吗？但人固有自知之明，每年无数电视剧出品，谁不希望能被国家台青睐？万里挑一被选中，得剧好、运气好，还得有人脉。星河影视过去十几年投资制作了大大小小近百部电视剧，只有5部登上了国家台的荧幕，还是裘静和高近东当年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
周播剧的备案，喻湛已经借助了长辈的关系，他再去烦他们，他自己都没脸。
所以，对方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求合作，多么令人费解啊。
在刘嫚和Jason谈音乐，谈喻湛的生日惊喜的时候，喻湛、陶之遥和叶子良三人在国家台，与对方签订了《青春计划》独家播放权的授权协议书。
经常追剧的观众会注意到，新出的电视剧会同一时间在很多电视台播放。多签一家电视台，制作方收入翻倍，能赚更多的钱，通常各地电视台的购剧协议只会约定在某个地区范围内，不再卖给其他电视台，给制片方留一点余地。国家台不一样，它比较霸道，协议一签就是垄断全国，只能它家独播。
国家台的报价还算合理，一集240万，但对于独播权而言，还是低了一点。由于《青春计划》到现在只拍了4集，国家台便先签下这4集，后面的剧集价格是浮动的，根据实际收视情况给予不同的金额，但不会低于240万，简而言之，如果《青春计划》收视扑街，星河影视也能拿到每集保底的240万。如果收视高于预期，按照收视比例，剧集自然水涨船高。
签合同的时候，那位电视剧频道的总监对喻湛等人说，“我们以前没有签过周播剧，与你们合作是一个全新的尝试，我们看不到这部剧的后续内容，无法得知整部剧的质量，因此不能一次性高价买断，还请你们体谅。”
总监的语气很客气，没有在他们面前摆领导的派头。这年头，国家台也不好混，各地方电视台竞争太激烈，春晚都没有几个人看了，国家台电视剧频道还强一点，这么多年积累了固定的收视群体，黄金时段的收视率一直稳定在百分之4左右，别觉得这个数字少，在大家都用手机，大批流量被网络分走的今天，100个人里还有4个人愿意坚持看电视，已经很难得了。
国家台也搞了网络频道和APP，可一直不愠不火，当初叶子良在国家台任职的时候，拍摄的第一集《萌宠医院》就是在网络频道中播出的，结果本站的播放量还没有转载到外站的视频高。国家台选中《青春计划》，就是看中了它的高话题性和高流量，他们想借这部剧让自己的官方APP起死回生。
以导演的身份再回到国家台，与大领导平起平坐，叶子良心里感慨良多。他以前是纪录片部的，没有和电视剧频道的人打过交道。这些前同事看到他，都称呼他为“叶导”。
合同签完，也到了晚餐时间，电视剧频道的领导热情的邀请喻湛他们吃饭，叶子良以前的领导也要过来与他们喝两杯。
这个时候，何路深忽然给喻湛打电话，问他，“刘嫚和Jason不会真的有点什么吧？那我的罪过可大了，对不起，兄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何路深开口就是道歉，还不停的道歉，让喻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闯祸之后的何路深特别老实，一直呆在首都，却像个隐形人一样低调，没有出现在任何惹人争议的场合，汉朝公主的YouTube账号停更了，在确定刘嫚是否与他合作之前，他不打算再更新它——主要是他也没什么原创内容可发的。
“等等，你别先道歉，你先告诉我你又做了什么？”喻湛真是怕了何路深。
“老天证明，这次我什么也没做，是你女朋友，她跟Jason......哎呀，我说不清楚，你自己上网看看吧，网友说你和我是绿兄绿弟......”
喻湛：“！！！？？？”
第九百零七章 头顶草原
此时，热搜话题榜的次序发生了明显变化，#刘嫚在自家APP直播时，疑与Jason Harmer同处一室，两人暧昧互动#的新话题短短几分钟，直跃之榜单第一名，连字体颜色跟别的都不同，神特么是绿色的，特别高亮，特别顶置。
喻湛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