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夜白
季玉深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笑道:“其实这次的事情,与其说我是为了帮苏大人救婉贵人,倒不如说我是为了救昭妃娘娘。”
“昭妃娘娘?”
苏清不禁诧异,难道季玉深和昭妃也有什么渊源?
季玉深淡淡一笑,“苏大人可还记得,自己是何时被封为巡南钦差的?难道你真的以为,仅仅凭借你在旱灾中治理地方的功绩,就能如此快速地成为朝中红极一时的钦差?还是凭借你的女儿婉贵人,她在宫里可算不上得宠。”
苏清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解季玉深的话。
可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季玉深的第二层意思,“你的意思是,皇上是因为我与昭妃娘娘两家连宗之故?”
季玉深露出一副算你聪明的表情。
苏清仔细回忆,他和苏幼仪两家连宗之后,皇上待他确实更加看重了。短短的时日,他便从六七品的小官,一跃成为朝中四品官员。
他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党羽更没有阴谋手段的小官,能达到如此成就,实在不同寻常。
别的不说,只说和他一同升迁入朝的司马浒,如今品级还在他之下。
这样一想,季玉深说的确有道理。
念及次,苏清不禁有些愧疚,“惭愧,皇上看在昭妃娘娘的面上荣宠于我,可我却在事发后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昭妃说话。实在是我人微言轻,在朝中没有助力,故而畏首畏尾……”
平心而论,他对苏幼仪一直以来照顾婉贵人是十分感激的。两家连宗后,他也确实拿苏幼仪当成自家的后辈对待。
凡是婉贵人有的,他也会另派人送一份给苏幼仪,虽然只是一些特产土仪乃至是书信,他从未薄待苏幼仪。
季玉深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肯和苏清在这里多话。
他道:“苏大人不必自责,你不敢出头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得罪了皇后,婉贵人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有一点苏大人忘了,婉贵人和昭妃情同姐妹,皇后想动昭妃就会打压婉贵人,她们姊妹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大人还想如何明哲保身?”
从两家连宗被后宫众人所知之后,他就没有明哲保身的余地了。
苏清微微点头,思忖不语。
季玉深知道他心中松动,又淡淡道:“不过说到底,这次能化解危机除了靠苏大人出头和我暗中相助之外,雍亲王能说服一众皇室宗亲相助,更是制胜关键。”
苏清闻言,似乎意识到什么,“季大人的意思是……”
第三百零七章 我要生了
“既然苏大人一心效忠皇上,就该知道皇上想维护的人是谁。难道苏大人以为,凭你和昭妃连宗的情分都不足以为她出头,雍亲王和昭妃的私交就能好到让他主动说服一众皇室宗亲来相助么?”
答案显而易见,雍亲王的背后有皇上。
苏清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局者迷,一时被困住了心神。
如今想来,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皇上有心为苏幼仪解围,只是不能明着出面,所以暗中让雍亲王出面,季玉深不也是如此么?
与季玉深一番畅谈,苏清犹如醍醐灌顶,这才坚定了决心。
一直到午膳时分,二人这才回城告别,各自回府。
季玉深的马车到得李府门前,他款款而下,门房的下人忙忙出迎。
这巍峨府门他常常来来往往,高大光辉镶着金边的牌匾上,写着李府两个大字。朱红大门,金顶玉柱,样样奢华尊贵。
他看过许多遍的景象,今日再细看,竟觉得有些好笑。
门房的下人见他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也都不敢打扰,忽见门里金奴银婢地簇拥出来一个大肚妇人,“夫君。”
李梓月欢欢喜喜地迎上前,似乎等了他许久,季玉深这才收回视线。
“夫君回府,怎的不往里走,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行说,一行给季玉深拂拭衣裳上的灰尘,拂下一片落花时,眼神微有些诧异。
季玉深注意到她的眼神,“方才请苏清苏大人去城外喝了几杯小酒,谈谈朝政的事情。”
原来是同苏清去了。
李梓月复又温柔笑道:“那苏清向来不与咱们府上来往,夫君怎么和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喝酒,是有何隐秘要事商量么?”
季玉深只“嗯”了一声,李梓月知道朝政上的事她不懂耶帮不上忙,索性没有插话,只挽着季玉深朝里走。
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些家常的话,“今儿太医又来了,说大约这一二日就要生产,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
“还开了一味山楂汤,说是到明儿夜里还没有动静,就该多喝喝了。”
季玉深面色一如既往地清淡,听李梓月絮絮叨叨那些事没有露出厌烦的眼神,却也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只在李梓月停顿的空隙,他道:“一切谨遵太医嘱咐便是。”
李梓月这半日不见他,一腔倾诉的热情顿时化为乌有。
她看着季玉深径自朝书案后头走去,坐在他一贯坐的那个位置,随手拿起一本桌角上的书开始读。
那个身影淡然悠远,依稀还是当年初中探花,一身布衣同其他中举的进士一同来拜见恩师的儒雅书生。
翩翩少年郎,柔嘉俊美男儿。
李梓月一眼对他动了情,如今对他的淡然,却总有一种心酸之感。
她怀胎十月,季玉深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固然他为李阁老一直在朝中奔走效力十分辛苦,李梓月能够体谅,却改变不了那种自然而然产生的心酸。
他大约连妇人怀胎不宜多吃山楂也不知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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