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
沈氏集团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沈风临坐在主位,侧着身子听着底下经理作报告,顷刻,秘书迈步过来,俯身耳语了两句,只见他缓缓点头,并未有起身之意,一场会议结束,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而沈清,在沈风临办公室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见其人。沈风临一身正装近来,手里拿着文件,秘书紧随其后,吩咐了两句便遣了秘书离去,迈步至沙发上,坐在她对面,嘴角挂着慈和的浅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沈风临双腿随意交叠浅笑看着沈清道。“是吗?”她浅笑,笑意不急眼底,她不傻,沈风临定然是算准了她会何时来,不然怎会让她白白在办公室等了四十分钟?对付外人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亲生女儿?到头来跟只笑面虎似的。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也许,”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是一次两次,沈风临今日心情应当是格外好的,不然怎会有心情同她说这些废话?
秘书端茶递水进来,二人格外有默契止了言语,再开口,已是半盏茶之后的事情。“盛世那边的事情,你准备如何?”沈风临开始直奔主题,总统下亲自下榻沈家同他聊及沈清在盛世的话题,虽话语隐晦,但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沈清不要过多在外抛头露面,以及不要与外人有过多牵扯。
沈清缄默片刻,轻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盛世的事情,总统下亲自拨冗下榻沁园,与她提及,今日沈风临在度与她提及此事,她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似是已经半知半晓。
思及此,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手背青筋直爆。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沈风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您想说什么?”沈风临这句话,话里有话,而这句话里的意思,出奇的,她竟然都听得懂,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脸上浅笑依旧,挂着疏远而又客气的浅笑。
“阿幽,陆家是个最容不得绯闻与污点的家族,你做的事情,很难让她们不注意到,”天朝陆家,金钱与权力的象征,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是活在大众目光下,只要陆琛一日是总统,就一日有人将绿幽幽的眸光落在她们身上。那些财狼野豹匍匐在她们四周,就等着逮着机会将她们拆之入腹。
“所以呢?”她问,眸光带着坚定,而后继续道;“难道因为嫁进了陆家我这辈子就得失去自我?就得放弃得之不易的东西?就得将我这辈子走过的崎岖山路都变成阳光大道?”
“我沈清这辈子不管嫁给谁,都不会放弃我拼尽全力,险些耗尽生命得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与你们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但对我来说,是全部,”坚定的语气在这偌大的办公室炸开,而后落在沈风临耳畔,对面的男人端着杯子看着她,许久之后似是觉得看不真切,眯了眯眼,却发现依旧徒劳。
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浅声道;“这辈子能成为你依靠的不是盛世,不是高亦安,如果你生在普通家庭,以陆家的权势颠覆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绝对只需半秒钟,可你未曾想过,你到底是有何资本让总统下亲自下榻与你谈论此事,全球上下举国而望,能让总统下亲自下榻会见的人不多,而你是其中一个,你以为你的这些权利都是高亦安给你的?都是你那个小小的外企董事,江城最贵的规划师头衔就能让一国总统亲自会见你?总统下每年确实会举行国宴宴请商业巨鳄,可你、不再其中,除去陆景行,谁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难道不知晓?”
沈风临的一番话语何其现实?
在陆家眼中,她最坚实的后盾是沈家,即便她与沈家关系不和,可依旧是沈家长女。
陆景行的光芒,沈家的光芒盖过了她这些年拼死拼活的努力。她心里苦涩,可却也知晓这是事实,如若换做平常人家的子女,陆琛的手或许早就伸过来了。说到底,是她不够优异。
“您或许永远不会明白,被人从深渊拉起来是何感觉,”高亦安成不了她坚实的后盾,可她终究不会因为外人插手而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亦师亦友的感情。“也许,”沈风临知晓许多话语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说,端起杯子浅酌一口,一双历尽沧桑的眸子浅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窗外艳阳高照,透过落地窗照进办公室,沈清背光而坐,周身泛着金光,显得整个人若即若离,看不真切。
即便他这个父亲,依然如此。沈清跟高亦安之间的事情,江城传的沸沸扬扬,即便现在高亦安与苏子君打的火热,她们之
间的传闻也并未少半分,众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碍于陆景行的威严才不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沈清素来性情清淡,不畏惧流言蜚语,而高亦安,更加不将这些漫天飞舞分绯闻放在眼里,
如此情形,在外人眼里,统统成了默认。
沈清浅笑,将手中杯子缓缓转悠着,不急着言语。
片刻之后,办公室敲门声响起,沈风临喊了声进,沈南风拿着文件进来,见沈清在,显然有片刻震楞,而她,亦是如此。
“东西放您桌上,”他浅说,落下手中东西准备离开。
沈清离开时,乘坐专用电梯,电梯门近乎关上的那一刹那一只宽厚的大掌伸进来,挤开了电梯门。
沈风临一身铁灰色衬衫出现在眼前,她间接性挪了挪位置,往旁边站了站,数秒过后只听他道;“有事?”
“恩、”她浅应,对于沈南风突如其来的关系多少有些不适应。而沈南风,他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身处办公室的人见她满身孤寂出来,心里狠狠动颤了一番。“我不想在过问关于你的事情的,阿幽,”他这话,说的格外颓废。
“江城那场雪过后,我就不想在在乎你了,”江城那日的雪埋了他这颗不甘的心,二月到五月,整三个月的时间,他未去刻意联系她,未去见她,不去过问她的事情,他以为可以坚持的,可今日,当见到她孤寂的背影时,他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谁特么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不见愈合,反倒是越来越深,”他侧眸,猩红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沈清心底狠狠一顿,紧抿唇,不敢言语。
只听闻他继续道;“这三个月,我去了叙利亚,那里的夜晚依然明净,那里的天空一到夜晚依然璀璨,可不管它如何明净与璀璨,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年少时的她们,在哪个战乱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即便生活拮据,每日担惊受怕,如今在回首,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才是他最回味的。
“经年的的风雨终将有停歇的一天,就如同你我之间……。,”后面的话她隐去了,只因沈南风懂。
电梯光线不如外面阳光明亮,可沈南风分明看的清晰,这不大亮堂的光线照出了沈清一颗狠厉的心。
“我以为、陪你走过最艰难时刻,一切都会有所好转,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隐忍颤栗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缩紧,电梯门打开,她离去。
2010年五月29日,在沈家么女沈唅眼里,是一个布满灰暗且暗无天日的日子,晚间,学校课业结束,她启程回茗山别墅,寻了一圈不见人,便问了嘴佣人,自家哥哥在哪里,却被告知沈南风已经许久未归茗山别墅了。
她心中一惊,顿时面色惨白,也顾不上拿包唤了司机直接去公司,不远辛苦跑了一趟,却落了个空,在辗转,才到他公寓,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门,直至最后她耐心耗尽,开始上脚踹,门才被打开。
随着开门,扑鼻而来的是满屋子酒味,她心底一惊,跨大步往屋里而去,见满屋子酒瓶七零八落趟在地上,其中好几支空瓶子在地上打着转,两百平的公寓内角角落落悉数弥漫着酒味儿,见此,眼眶一红,怒吼道;“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如何?都说饮酒伤身,你这是要将自己往死里灌啊?”
沈南风似是没听到她红着眼眶的怒吼声,越过她径直朝沙发而去,步履踉跄,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跌倒,沈唅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可男女力气有所悬殊,竟是被他带着一起倒在地上,摔的她眼冒金星,屁股生疼,气不过,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泪水顺势滑落,“你是疯了,你对她深情款款,她对你视而不见,你对她付出再多也是没有回报,因为她根本不知好歹,爱的这么不划算,不如不爱。”
沈唅险些疯了,因为自家哥哥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三月有余,白日里,他衣冠楚楚是沈氏集团副总,晚间,他是一只躲在壳里的乌龟,除了买醉还是买醉。
越说语气,沈唅一伸手将身旁一支空酒瓶子砸在了墙上,砰的一声,落地开花,玻璃渣子四处飞扬,见沈南风还准备拿酒,她一把接过;“有本事你去找她啊!有本事你将她抢过来啊!你这样跟个窝囊废有何区别?”“你爱她,胜过爱你自己,你有何不敢的?你去啊!”沈唅疯了,被沈南风逼疯的,他日复一日如此状态叫她心理异常疲惫,沈南风爱沈清,爱的深沉,沈家无人知晓,若非她某日听闻沈南风站在阳台撕心裂肺的话语声,她怎也想不到自家哥哥心理住着的人竟然会是哪个清冷无情的女人。
不记得多久之前的,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沈家阳台,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闻一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声,话语中带着哽咽,她睁着眼眸细细听了几句,只道是自家哥哥感情受挫,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当他喊出阿幽二字时,天雷滚滚,将她劈的外焦里嫩,彼时,沈清尚在国外,她见过那个女孩子的次数不多,一只手尚且数的过来,只听闻自家母亲提及过数次,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可却很清冷。
当自家哥哥哽咽着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时,她彻底屏息,连呼吸都不敢,她怎敢相信,她的哥哥姐姐、既然……。
后来,她成了这场感情的旁观者,亲眼所见他的深情,她的清冷。
沈南风有多爱沈清?她多年前身处战乱地区受重伤,沈南风冒着生命危险给她输血不顾自己死活。
沈南风有多爱沈清?她想要的,他都会一一送上她面前。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的出来,二人之间尚且有感情,都在压抑,都在隐忍,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越来越浓烈,爱一个人没有错,可为何,她们会在同一个家里,他们都姓沈?“不爱你的,你拼了命也换不来真心,你别傻了,”沈唅哭喊着伸出双手将她搂进怀里,泪水倾注而下,湿了他的衣领。
一地酒瓶在地上滚来滚去,奏出了一副美妙的乐章。
窗外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照在屋子里,显得整间屋子都异常柔和,可即便沈南风的心依旧是冷的,他的心,寒了整整十四年,从遇见沈清到现在,整整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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