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筒骨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求仙（十九）
李亦哲与清风道人同时说道。
“哲儿，你是怎么知道这是香毒的？香毒又是什么？”
对清风道人所言，陛下不甚在意。带着其过来也是向几大世家表明他亲近的态度。
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儿子是从何得知的。
李亦哲很感兴趣的凑近被担架抬进来的世家子弟，眼睛紧盯在对方胳膊上的血痕上。
“你们仔细闻闻，在他们身上是不是都能闻到浅淡的香味？”
被李亦哲一提醒，周围的人用力的耸了耸鼻尖，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鼻尖直到快贴到了昏厥过去的人身上才能闻到浅薄到几近于无的香味。
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怪好闻的，只是对闻一会，便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凡胳膊上昏厥过去的世家子弟身上均带着这种气味。
李亦哲温和的说道：“这就是香毒。”
“我身体不好，总被拘于宫中，父皇为了我收集了许多杂文轶事，古籍传记……我也记不清在那本书上看见过了。香，变化万千，花香草香树木清香甚至是人的体香。香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以香制毒，有形之物溶于无形，令人避无可避，毁其神智，伤其体魄，此乃香毒。”
李亦哲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心中有些别扭，似乎刚才他所说的并不完全是真的。
比如，香毒是他从古籍上看见过的。可是不是从古籍上瞧见过，他一个拖着病体连皇宫都没出去过的皇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陛下惊异闻道：“所谓香毒闻所未闻。”
清风道人也很感兴趣，追着二皇子闻道：“那殿下可知道有何方子能解？”
周围所有人均是一脸期盼之色，眼巴巴的瞧过来。
李亦哲遗憾的摇摇头，“并无。”
“据我所知，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香师亲自来解。”
解释的话脱口而出，从李亦哲口中又出现了香师这个名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何为香师？”
清风道人迫不及待的插嘴道：“难道是制香师？”
西临皇朝流行香粉，制香师还是个很不错的职业。
李亦哲：“香师跟制香师不一样。”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了嘴。
他也不知道有哪里不一样，但他知道，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两者之间的关系有天堑之别。
郑家家主突然扑在地上疯狂的砸头，“是唐家，一定是唐家子弟的报复。”
“陛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三十年前，轰动整个皇朝的唐家灭门之祸，早就已经查清定案，是流窜的贼匪所为，却不知为何唐家的遗脉会将仇恨算到我们几家的头上。”
郑家主老泪纵横，哭得真真切切的，好不可怜。
陛下的眸光沉了沉，定定的盯着郑家主哭唱俱佳的表演，开口道：“当然，我当然是相信你们几家是无辜的。”
一个才刚冒头的制香商家，有深厚底蕴的传承的庞大世家还不将其看在眼里。
徐家主最是暴躁，直接拍案而起，“唐家最是擅长制香，如若皇朝中有谁能制作出此等异香来，唯有唐家有可能。”
“陛下，我请求监天所的人能将唐家人带过来问话。”严家主最为镇定，只是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幽光。
提到唐家人，清风道人不免提及前段时间南公堡堡主被人灭口的消息。
“这么说，南公堡堡主被灭口是唐家人做的并不是假的咯。”清风道人蠢蠢欲动搓着手讨好的朝陛下说道：“那个作恶的唐家人抓住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这般神异手段失传了也是遗憾。”
陛下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应允。
只是问题是，他们该去什么地方寻那贼人呢。
清风道人提议道：“不如以唐家的小姐作引？”
李亦哲颇感诧异，清风道人瞧着仙风道骨，谁料心肠也这般冷硬。
似能察觉到二皇子疑惑之处，清风道人爽朗的笑了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放任贼人流窜在外只会闹得人心惶惶，想必唐家小姐们大义，能理解我们的无奈之处。”
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李亦哲神情萎靡，眉眼之间染上了疲倦之色。
他的身躯大半个全倚靠在内侍身上才不至于软脚摔倒，气息眼看着急速虚弱下去，陛下面色剧变，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动作利落娴熟的掏出一枚药丸塞进李亦哲的口里。
待儿子的气息平稳下来后，陛下懊恼后悔，“怪我，不该答应你出宫的。”
“哲儿你放心，与你相合的女子八字已经在找了。”
“送二皇子回宫。”陛下心情很不好的说道，“加快搜寻贼人的下落。”
身为西临皇朝的天下之主，他不是不知道几家世家背地里的小动作为了什么。
昔日皇室冷眼旁观也是存了私心的。
原本他对长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可不代表现在没有……如若能有让哲儿恢复的法子，就是刀山火海，冒天下大不韪，他也会为儿子争一争。
面对皇朝他是陛下，是天下之主。唯独面对这个心爱的儿子，他是先为父亲才轮的到别的角色。
——
苏离还不晓得麻烦即将找上门来，不过也有所猜测。
在聋伯大张旗鼓的以唐家冤魂索命的方式出现在人眼前时，身俱唐家血脉的唐仙儿跟她也幸免不了。
聋伯隐于人后，那些贪婪之辈找不到聋伯，自然会将眼神放到她们两人身上。
不光是皇都派人过来“请”唐家遗脉入朝的人出发前往临城，还有南公堡那边的那些人也将怒火迁怒到了唐家母女身上，一队人马也在同一时刻向临城出发。
这个时候，这些人的倒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而住在郊外别院的苏老太太得到的消息就颇为滞后了。
待三十年前的制香唐家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太太才后知后觉的得知此事。
听到消息的当口，她正手执青花白底瓷碗喝汤。
汤碗当即摔碎在地，她都没反应过来。神情愣仲呆滞，满脸的惊愕，不敢置信。
仔细瞧去，还能瞧出一丝丝慌张。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求仙（二十）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呀……”当日她再三确认过了，除了仙儿外，并无其他活口。就是聋伯能活下来也是一个意外。
“是谁，谁在冒充唐家之人，他想干什么？”老太太最担心的便是对方的企图跟自己的一样。
“老太太……”候在旁边的婢女惊慌失措的捏着帕子给老太太擦拭。
幸好补汤已经被吹到温度正好，适宜入口的程度，不然……老太太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苏老太太坐不住了，不耐烦的扫开身旁擦拭的婢女，“滚开，碍手碍脚的。”
“吩咐下去，我们回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老太太什么东西都没收拾，直接带着人杀回了苏府。
老太太的突然回归，让叶芷茹她们都吓了一跳，心情惴惴不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第一时间，老太太屁股都还没坐热，吩咐身旁的人道：“让仙儿跟阿离搬回府中吧。怄气也这么久了，再多大的气性也该消了。”
“冷冰冰的唐家旧宅子，哪里有自己家住得舒服。”老太太掩住面上的急切，一副全为孙女打算的模样。
她并不觉得唐仙儿跟苏离两人会拒绝，当初不放任她们搬回唐家老宅，也是笃定两人坚持不了多久的。
出了苏府，她们手上有多少钱财，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两个弱女子孤身生活，又没有进项，习惯了舒坦的好生活，事事需要操心的清贫生活哪里过得习惯。
特别是苏离，身子骨孱弱，需要用好的药材仔细养着。
出了苏府，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她。
不过她倒是小看了孙女儿的，没想到她到现在都没求饶。
回到府里，老太太第一过问的总是苏离，一直沉默的站在自己母亲身后的苏和媛神情黯然，轻移脚步往叶芷茹的身后躲了躲，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早就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对自己的不待见，但面对老太太的无视，还是令苏和媛神情黯然难堪。
这种场合，叶芷茹不好让女儿避开，只能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暂且忍耐。
苏炎升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素来关系亲密，他最爱不得的就是姐姐受委屈了。
欺负他母亲姐姐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坏人。
就算是他的祖母也是，照样得不到自己的半点喜爱。
鉴于老太太对着苏炎升这个唯一的孙子态度疼宠，苏炎升在老太太面前也从未有过畏手畏脚。
心里不痛快，马上就发作出来了。
“奶奶，又是苏离。这个搅祸精不在才好了，她滚出去了，我们的生活不知道过得有多好，你干嘛又将人叫回来。”
苏炎升撅着嘴巴大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没有说错，那对母女没在，母亲跟姐姐脸上的笑容都增添了许多。没有惹人心烦的东西在，他们整日都是蜜里调油，幸福的不行。就是这么偏心眼的老太太，最好也不要回来。
要是以往，苏炎升这些话说就说了。
明面上老太太瞧着最喜欢的是二小姐，但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小少爷才是她心头肉。
小少爷年纪小，一点点冒犯，老太太从来都是乐呵呵的，不会放在心上。
小孩子也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小东西，小少爷也挺懂分寸的。说话做事从来都在老太太的底线上。
只是这一次，老太太正是心神不宁的时候，一股子邪火没处发。就是苏修羽这个亲儿子在，也讨不到好，更别说只是关系不甚亲密的孙子了。
瞧着老太太眉宇一皱，脸上夹起的皱纹让老太太显得有丝丝狰狞刻薄。
苏炎升惊了一下，猛的率先哇哇大哭出了声。
又急又响亮的哭声让他打起了嗝，把旁边的叶芷茹跟苏如媛心疼坏了。对老太太升起了十二分的埋怨。
苏炎升边放声大哭，满是委屈，哽咽着朝老太太喊道：“那个坏女人这么欺负我，奶奶也不骂她。要是没有大姐姐的话，我，我差点就死掉了……奶奶你就是偏心眼，一点都不疼我了。”
小孩子的任性闹的人脑仁疼。老太太捂着发疼的额角，忍住不耐解释了一句，“没有不疼你。苏离是你二姐，跟你同出一支，理应她与你最亲密的。可是现在你看……炎升你是男孩子，说话做事得记得分寸，不管怎么说阿离都是你的亲姐姐。千万别被旁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理智。”
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要太明显，被意有所指的所谓旁人叶芷茹跟苏和媛面色难看，咬紧的嘴唇滲出丝丝粉色血丝。
苏炎升心里不舒服，感觉到老太太缓解的情绪，越发得寸进尺，闹着控诉道：“奶奶你还说你不偏心，我从生病卧床到现在好全，你心思全在坏姐姐身上，都没说来看过我一眼。”
小孩子的不依不饶让老太太超级不耐烦，换做平时她或许还挺享受孙子略带酸意，获得自己关注度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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