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夏月初其实有些不明就里,但是有些事,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也没有必要太过纠结缘故。
大家的态度都和善起来之后,聊天也不像先前那么浮于表面,都转而开始说一些家常琐事,还有人就厨艺问题向夏月初请教,夏月初也都一一耐心地回答。
陈大奶奶故意帮着夏月初,竟然找她问佛跳墙的做法。
“这个菜用料多,做法也复杂,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万一我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反倒误导了。不如这样,回头我把用料和步骤一一详细地写下来,派人送到府上去可好?”
陈大奶奶道:“这道菜很麻烦么?那若是我笨手笨脚的,按照你的步骤做,还是做不好可怎么办?”
“那我就只好登门叨扰,亲自示范给你看了!”夏月初跟她玩笑道。
陈大奶奶立刻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听听,我早就说过夏娘子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也从不藏私,你们还将信将疑,如今可是都亲耳听见了吧?”
其他人自然也给陈大奶奶面子,都跟着凑趣。
而且今天也发生了不少事儿,先是姚四姑娘,后是郑庭萱,通过夏月初的处理,大家也看到了她的手段和气度,更是多了几分认同。
乔迁宴差不多吃到尾声,桌上的残羹冷炙被一一撤下,后厨端上来甜品和果盘。
陈大奶奶很巧妙地见话题引向各地的口味和特色食物,这个话题十分安全,大家又都有话可说,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在大齐,能做到京官高位的官员,无论时间长短,都曾外放为官,考绩为优之后才能调任回来升迁,诸位官夫人基本也都是一并跟去上任的。
而让诸位官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夏月初居然对各地的口味都能拿捏得八|九不离十。
夏月初前世跟随师父去过许多地方,加上她师父喜欢考据古代饮食文化,所以她也跟着了解了许多。
所以虽然来到大齐之后,她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但说起各地的饮食也是头头是道,甚至还能从各地的历史渊源、风土人情乃至于气候天气等各个方面,三言两语就通俗易懂地说清了当地饮食口味形成的缘故。
“岭南可真是好地方,北靠五岭,面朝南海,及有崇山峻岭又靠海,物产极其丰富。再加上水系发达,水网密布,气候温和,雨量也多,农作物一般都是一年两熟,甚至还有地方可以一岁三熟,所产稻米不但可以自给,甚至还有储余可以北运。
不光是稻谷,岭南的水果也是闻名遐迩,无论是荔枝、龙眼,还是柚子、柑橘,可都是好东西,年年入贡。
沿海地区,鱼蚌螺贝蛤等海产的捕捞,如今也是一年多过一年。
所以近些年粤菜的发展之所以能这样一日千里,与岭南丰富的物产也脱不开关系。
而且岭南有大量农户种植甘蔗,制糖作坊也多得很,如今咱们京城吃的蔗糖,便都是从岭南运过来的。
大家总说菜的口味是北咸南甜,便是这个缘故。”
“没想到夏娘子竟然这般学识渊博。”礼部侍郎赵正柏的夫人道,“我当年曾随我家老爷在岭南待过几年,还真真儿是如夏娘子说得一般无二。
“当初我还是头一遭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没个经验,加之我家老爷要求轻装简行,不可铺张浪费,我便只带了日常用物,连下人也只带了贴身伺候的。
“原以为到了地方再雇人也就是了,谁知一连换了四五个厨子,做出来的菜都是甜滋滋的,老爷跟我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如何吃得惯?
“我倒也罢了,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有能做上几道菜的,只可怜了我家老爷,刚到任公务繁忙,吃得又不顺口,不到一个月就瘦了一大圈,人都脱相了,可把我急得,写了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从家里调了用惯了的厨子过去,才算是救了急。当时什么简朴低调竟也顾不得了,幸好没有被人弹劾,不然我可真是对不住我家老爷,后来就学乖了,无论去哪儿上任,别的带不带都不打紧,厨子是必须要带着的。”
郑庭萱看着桌子上的果盘,想起薛承竟然会特意送果篮大到后宅给夏月初撑腰,气得插起一块水果,放在嘴里泄愤地用力嚼着,嚼得满肚子都是酸水儿。
她是当真想不通,自己好好一个官家嫡长女,怎么就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此时听到赵夫人的话,郑庭萱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如此说来,看来赵大人家里便缺个夏娘子这样的厨娘,无论南北东西的菜色都会做,带到哪里去上任都不怕。”
1114 活活砸在手里嫁不出去
郑庭萱这话说得着实刻薄,非但将夏月初比作家仆,顺带着连赵夫人一并得罪了。
原本颇有些喧闹的室内陡然一静。
郑夫人面色惨白,浑身抖得像打摆子,只恨自己最近身子养得好,竟不能立时晕死当场。
今日不仅仅京中官宦女眷来得齐全,各大勋门也基本都派了晚辈女眷带着未出嫁的姑娘们来凑个趣,看着是给薛家一个面子,其实是在给小皇帝面子。
最近这段时间郑庭萱一直老老实实,郑夫人心软被她哄骗过去,今天是真想带她出来给大家看看,向外释放一下我家闺女不发疯了,想说亲的人可以来了。
正经人家的嫡子什么的她也不做肖想了,但郑大人好歹是户部侍郎,只要放低要求,总不至于让个闺女活活砸在手里嫁不出去。
郑夫人心目中的人选主要是三类,一是门第相当人家的庶子,二是各位夫人的娘家侄儿外甥,三是年纪不要太大的鳏夫。
但是郑夫人万万没想到,郑庭萱这些日子的乖巧和悔过都是装出来的,甚至连她今日要跟来,都是带着算计的。
自己竟然这么蠢地信了她,现在当众如此这般,谁家疯了才会登门求娶。
郑夫人身后跟着的婆子忍不住低声哀求道:“大姑娘,您不看别的,也好歹看看夫人的脸色,就少说两句吧。”
郑庭萱闻言扭头,见母亲一脸随时可能晕倒的模样,讪讪地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说错……”
见郑庭萱闭嘴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夏月初身上。
这些目光里有同情,有试探,也有纯粹地看热闹。
请客吃饭,没有主家发作客人的道理。
是以之前夏月初对郑庭萱反唇相讥的时候,年轻些的还好,年长又尊重的夫人们,却都是暗自皱眉的。
好在夏月初最后用话给圆回来了,勉强算不得失礼。
谁成想郑庭萱还要继续发难。
诚然,她这样做太不尊重主家夫人,但是郑庭萱的名声早就穿得满京城皆知,做出什么来,大家也顶多看看热闹罢了。
可夏月初今日尽地主之谊,若是当真被郑庭萱惹恼,被她牵着鼻子走,那这第一次在上流社交场合亮相可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夏月初此时也有些为难,若刚刚说话的对象是侯爵府的夫人或是年长的官夫人,她身为晚辈,说自个儿可以去府里做厨子,只怕人家看不上,这样开个玩笑打个混也就过去了。
偏生对方是礼部侍郎夫人,丈夫官职不上不下,赵夫人的年纪也不上不下,这也法子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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