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 第46章

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标签: 长篇言情

昨天买的鱼本来就少,又有客人在,秦铮给薛壮夹了一条大的,自己只挑了条最小的吃,就再没伸过筷子。

秦铮想到昨天吃到的炸鱼,忍不住舔舔嘴唇,吞了口口水,总觉得那香味还在嘴里存着似的,刚吃过早饭的肚子居然也开始咕噜噜造反了,

“这么多鱼,够你俩敞开吃了。”夏月初看到鱼之后,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做法,“个头小的油炸,个头大的酱炖,最后那三条鲫瓜子都用来炖汤,给你哥和大萍补补身子。”

秦铮看着小半桶鱼,心道若是真敞开了吃,都不够自己一个人吃的。

不过他也就是想一想,这话可不好说出来。

以薛家这样的条件,自己跟大哥两个大肚子汉,能吃饱都已经很难得了。

这还是因为薛壮身子不好分开开伙,夏月初做饭大方,食材好赖不论,都舍得放油,也舍得给人吃饱。

若是落在盛氏手里,没油水不说,怕是连吃饱都难。

“这点鱼哪里够吃,我再把鱼篓放回去。”

秦铮脱了鞋袜正准备下水,就听有人喊:“大壮媳妇,大壮媳妇!”

夏月初一回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快步沿着小路走过来,是村北头山脚下那家的陈婶。

她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陈婶是个极好的人,虽然自家日子过得艰难,却从不肯贪图别人的东西,为人处事格外讲究。

不管在村里受了谁的恩惠,哪怕是给一捆柴或是给两扎山菜,也都是先紧着好的给人家送去。

当初原主经常饿肚子,陈婶自己都吃不饱,还给她塞过几回杂粮饼子。

因为有着这些记忆,所以夏月初对她极为敬重感激,也愿意交往亲近,这会儿见她过来,便热情地招呼道:“陈婶,我捂了点鱼,你装点回家给孩子吃啊!”

“你快别客气,拿回家给大壮补身子用。我就是离老远看着像你,正好过来跟你说一声,鱼篓先别往水里下。”

陈婶连连摆手,见夏月初面露不解,便解释道:“上游浑江那边插垛了,听说插得老高,把头们正想法子找人来挑垛呢,等会儿挑开了水肯定又大又急,说不定还会有圆木撞过来,到时候别说鱼了,连鱼篓都得搭进去。”

“插垛是啥意思啊?”秦铮不是本地人,压根儿听不懂陈婶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咱们这边林子多,山里有把头开木场子。木把们冬天伐木,把放倒的圆木都在江边堆成楞垛攒着,等到每年开春跑桃花水的时候,就把圆木都推到江里,顺这江水给运下来,运到下面的排坞子里,再做成木排,一路放排运到海边的船厂里去。”

说到放排秦铮还是见过的,不过还真不知道上游运木头是什么样子。

夏月初见陈婶神色黯然,忙给秦铮使了个眼色,不让他再多问。

陈婶看出秦铮的好奇,便道:“就在上游不远的地方,你们这会儿过去还能看看,我帮你们把鱼先拎回去。

夏月初自己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未看过,见秦铮也是好奇,看着天色还早,不到做饭的时候,便把水桶拜托陈婶拎回去,说好先放在陈婶家里,自己回去了再过去拿。

然后让秦铮将鱼篓系成一串挂在江边的树上,村里也没有外人,没人会动这些东西。

042插垛了

经过参顶子村的这条江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是被村里人随口叫做老松江,流经的这段区域还算平缓,江面宽但水浅。

若是不发水的时候,人都能直接蹚水过江,好在无论如何天旱,却也从未断流过。

一村人吃水、浇地、洗衣,都是多亏了这条江。

沿着江边再往上游走个三里多地,是老松江跟浑江的交汇之处,那边也有个不大的村子——两江口村。

那村子比参顶子村更靠近深山,里住的多是伐木放排的人,村子不大却有三四个木场子。

浑江又深又宽,水流量也大,每年这个时候,木场子都要赶江。

陈婶刚才说的插垛了,便是在浑江上了。

二人沿着江边往上游走,秦铮闲着没事,便问:“嫂子,你刚才给我使眼色,可是陈婶有什么忌讳?你说给我听听,以后我也好注意点儿。”

夏月初便把陈婶家里的事儿说与他知道。

“陈婶为人极好,村里没有不夸的,只可惜命不好,男人早早地没了,丢下她和四个儿子,那时候她家老大十岁,老幺才刚满周岁。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怎么都不肯改嫁,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四个孩子,日子过得着实艰难。”

秦铮闻言连连咋舌道:“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是四个。她一个女人,就算是再能干,也难养活四个嗷嗷待哺的娃儿吧?”

“谁说不是呢!”夏月初叹了口气道,“也多亏她男人还在的时候家境不错,也有些存余,她又肯干肯吃苦,农忙就成天长在地里,农闲就上山去采野菜、捡蘑菇,实在没东西弄了,进山砍柴也绝不闲着。加上村里人时不时地搭把手,接济接济,算是帮她把最难的时候扛过去了。只不过如今孩子虽然大了能帮着干活了,总算不会饿死了,新的难题却又摆在眼前,老大今年都十八了,家里穷成这样,连媒婆都不肯登门,她这两年也是愁得不行。”

“她男人不会就是挑垛死的吧?”

“可不是么!”陈婶男人出事的时候,夏月初还没嫁过来,这些事儿也都是零星听村里人讲的。

“她男人以前是在山里开木场子做把头的,虽然手下只有二十来个木把,但因为他为人厚道,不似其他把头那样盘剥虐待,所以伐木的生意做得也还算不错。听说当年是他手下两个新来的木把,喝大酒误了事,没及时去江边巡逻排险,几根圆木被江里的石头拦住,山上不知道还在继续往下放,没多久便插的有一人多高。当时他看着并不算险,就也没去山上找专门挑垛的人,自己脱掉外衣就下了水。垛是挑开了,谁成想他一个躲闪不及,被后面下来的圆木正砸中后脑,人瞬间就没了踪影,最后连尸首都没捞上来,山上只起了座衣冠冢。”

秦铮听得神色都凝重起来,道:“难怪刚才说起插垛,她的脸色那样难看,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他们夫妻俩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谁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儿,每每想到都要难受好久。好在每天忙着糊口,夜里累得倒炕就睡,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想。”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两江口,离老远就听到江边吵吵嚷嚷的。

绕过两江交汇的分叉口,刚刚拐弯就看见江边围了一群人,江里的木垛已经堆得像座小山。

除了江水冲击的巨响,还不时传来圆木撞击的闷响。秦铮哪里见过这样的光景,仰着头都看傻了眼。

这边山上伐的大多都是落叶松,长得又高又壮,有的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

这样的一个圆木撞过来,都能把人砸成肉泥。

两江村的人几乎全都围在江边,看着江里的圆木发愁不已,还有许多参顶子村过来看热闹的。

两个木把模样的汉子跪在一旁,全都低着头,想来应该是负责巡江的人。

把头气得脸色铁青,刚刚已经把二人臭骂了一顿,却还是不解气,呼哧呼哧喘得跟风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