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身为将门的嫡长媳,宁氏自然比别人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看到大儿子和儿媳过来过节,她面上一直是高高兴兴的,没有露出半点儿异样的神色。
今天夏月初没有从酒楼后厨拿菜过来,在自家的小厨房拾掇了一桌家常菜。
月饼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配上两三-盘时令小菜,再煲上一锅羊肉。
如今天气凉了,吃些羊肉暖身又补气。
还有从外地客商手里买回来的新鲜河蟹。
京城有句俗话叫“七尖八团”,说得便是河蟹,七月吃长脐,八月吃团脐。
全都是四五两一只的大河蟹,用马莲草捆得结结实实,挂在外头吐了半天的沫子,脏东西都吐干净了,上锅大火蒸上一刻钟,便可出锅。
夏月初剁了姜末,跟米酒、白糖一起和成姜醋汁,吃起来驱寒提味。
宁氏跟薛壮自小就学过吃蟹的规矩,蟹八件用得也趁手,只有薛承不会用。
他以前在京中的时候年纪还小,吃蟹也都是乳母丫头们剔好了为给他,加上年纪小,也不敢给多吃这种寒凉之物,每次喂个两口尝尝味儿也就算了。
夏月初这次特意给他做了一份蟹酿橙,他自己拿个小勺子就可以直接吃,高兴得不行,吃得不亦乐乎。
中秋团圆饭吃过之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赏月,待薛崇困倦之后,宁氏把他送回房休息,哄着他睡着之后,出来才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保定府?”
“娘,正要跟您商量这个事儿呢!”薛壮坐在宁氏对面,“保定府那边局势复杂,我们必须要赶在过年之前将酒楼开起来,所以最迟这个月底就得出发,但是此去却不能带着您跟崇儿。一来薛家还没平反,你和崇儿都还没有身份户籍,根本没办法出行;二来这边的知府和同知大人都是陈大人的心腹,都知道咱家的事儿,你们留在这里更加安全一些。”
夏月初紧接着道:“娘,我娘家弟弟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我们离开之后,他会每天来给你和崇儿送饭,有什么事都只管找他就是了。”
“这个娘明白,东海府这边挺好的,我跟崇儿也住得挺舒服,你们就安心忙你们的,不用担心家里。”宁氏说着拉起夏月初的手,摩挲片刻交到了薛壮的手里,将两个人的手合在一处,握在手里道,“承儿,月初跟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如今条件有限,等以后薛家平反,娘一定给你们好生办一场婚宴。”
498回娘家(3更)
虽说距离月底还有十几日,但是需要准备的事儿着实太多了,夏月初大致列了一下清单,发现这半个月,时间简直是紧得不行。
她不但要把府城酒楼的事儿安排妥当,还要回永榆县看一下父母,顺便把那边酒楼的事情安排一下。
而且这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基本就等于是搬家了,许多东西也都要带走。
所以在府城过完中秋,薛壮便陪着夏月初回永榆县去了。
永榆县这边虽说夏月初不亲自掌勺了,但是府城那边出了什么新菜,这边过不了多久也会跟着上新,所以大家对初味轩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夏月初的离开而削减太多。
薛壮跟夏月初赶着车到家的时候,就正赶上晌午饭口,店里最忙碌的时候。
两个人下车跟在柜台上忙活的夏瑞松打了个招呼,店里立刻有老顾客认出他们,全都凑过来想要聊上几句,而大家最关注的还是七月份的那场佛斋。
“夏娘子,咱们县里现在茶馆的说书先生,都还在说你做佛斋,贬斥东瀛人的事儿呢!”
“就是就是,真是太解气了,东瀛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敢来咱们东海府。听说他天天出门都要带着好多护卫,把他围在里头才行,这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么!”
“东瀛人当年在东北造了多少孽,如今还敢在七月半来东海府,也不怕鬼门大开,那些冤魂出来找他索命。”
“要不说还是夏娘子厉害呢,把他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那佛斋,听着都叫人流口水,豆芽里能镶进去馅儿,豆腐能雕成佛塔,夏娘子如今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老客人们难得看到夏月初回来,再加上为这件事儿激动了大半个月了,这会儿总算是看到真人,更是全都围上来了,把店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夏月初耐心地跟大家寒暄说话,足足小半个时辰,客人们才渐渐都散开回去继续吃饭,她这才得以抽身,赶紧直奔后院去找夏洪庆和吴氏。
后厨曹雁辉听去端菜的伙计说薛壮和夏月初回来了,知道他们肯定还没吃饭,赶紧做了几个菜叫人端去后院。
所以夏月初一进门就看见堂屋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说:“一看就知道是曹师傅的手艺。”
“曹师傅细心,听说你回来了,怕你饿着,赶紧做了饭菜送过来。”吴氏说着从夏月初手里接过她拎着的东西,嗔怪道,“前几日你不是还叫人送了节礼过来么,怎么又买东西回来?不是都叫人告诉你了,家里这边什么都不缺,就算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夏月初这次还真没带太多东西,只是临走前马车路过集市,看见有从南边新运来的布料,便忍不住给家里每人都买了些。
她解开包袱皮儿给吴氏看道:“这几块尺头是今年秋天新上的南方货,在府城那边卖得可好了,我看着也不错,手感好而且还厚实防风,买回来你们裁冬衣用刚刚好。”
夏月初做事从来都周到,不但给老两口买了,哥嫂和侄子的也都没落下。
夏洪庆的尺头是他最喜欢的藏蓝色,吴氏的那块是有些鲜亮的枣红。
夏瑞松的是块蟹壳青的料子,这种颜色最近在府城流行得很,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好看。
但是夏瑞松从小读书,自有一股书卷气,加上他长得白皙端正,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给嫂子刘氏的料子是暖暖的姜黄色,平安年纪还小,做衣裳用的料子也少,而且他生得白皙可爱,什么颜色都撑得起来,所以夏月初一口气给他买了大红、湖绿和宝蓝色三块尺头。
吴氏早年间为了贴补家用,也出去接过绣活儿做,所以上手一摸就是知道是好料子,肯定不会便宜。
她看着包袱里的一摞尺头,一个劲儿地说:“你这孩子,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家里如今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多得很,你哥也给我们做了新衣裳,哪里用得着一换季就做好几件新的,我先给收起来,留着明年用就是了。”
夏月初闻言赶紧哄着说:“娘,这都是今年时兴的,搁到明年就过时了。如今咱家生意做得好,可不比从前了,你们出去也得讲究点儿,不然叫人家一看,初味轩这么大的买卖戳在这儿,结果夏家老两口还穿得那么不好,人家还不得在背后说我哥和我不孝顺啊?再说了,大哥如今是店里的掌柜,平安还在读书,也都该穿得体面些,多几套衣裳替换,免得叫人笑话。”
她深知吴氏勤俭了一辈子,突然间日子好过了,反倒觉得不适应了,总还是用老思想来看问题。
这种想法,早就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她的骨子里了,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所以夏月初干脆就把儿孙搬出来说事儿,老一辈辛辛苦苦还不都是为了孩子能过得好,哪里肯害得孩子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等以后好的东西用惯了,知道物有所值了,观念慢慢也就转变过来了。
果然,吴氏一听夏月初这么说,立刻就不再抱怨,正好见薛壮停好马车进来,她把包袱放在一边道:“行了,娘知道了。你们坐了半天车累了吧?赶紧先吃饭。瑞轩那小子怎么没跟着回来?”
“廖老爷子最近想弄个什么新菜,琢磨好久了,爷俩天天在厨房里鼓捣,我这次回来就没叫他,反正离得也近,他啥时候有空自个儿雇个车就回来了。”夏月初一边吃饭一边道,“我们这次回来,除了看看你们老两口,也是有正事儿要办的。”
吴氏正给薛壮盛饭,盛了一大碗不算还顺手用饭铲压了压,生怕他不够吃,闻言便顺口搭音道:“啥正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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