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商队的头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诸位爷爷祖宗,我们一个个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出来跑路也是为了赚个辛苦钱养家糊口,钱财东西您都拿走,只要给小的们留条贱命便是。小的发誓,回去之后绝不报官,不然让我肠穿肚烂、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黑脸汉子闻言嗤笑一声道:“放心吧,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道道,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爷爷我就保证只截货不杀人。至于报官,爱报你就去报,看官府能奈我何!”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土匪们就已经将货物和银两搜刮一空。
黑脸汉子打开一只箱子,看到里面精美的座钟,高兴的不行,道:“看来消息不假,果然是好货啊!”
他开箱看货的工夫,其他人已经将车上的马都卸下来了,一种匪徒带着货物和银两,骑着马顺着山路就离开了。
商队众人好像被吓坏了似的,等匪徒走了好久才逐渐一个个地起身。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干瘦男人瞅瞅四周无人,凑近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头道:“头儿,咋样,我就说,我那天在酒馆儿里的表现绝对完美,怎么样,上钩了吧!”
“行了,小心那些人还盯着呢,别得意忘形。”
于是一群人都哭丧着脸,收拾了车厢里剩下的一些衣裳和吃食带在身上,然后才满口抱怨着命不好、运气不好什么的离开了。
为了把戏演到最后,众人硬生生一路走回了保定府,然后才四散离开。
薛壮得到车队把头的报信,当即一拍手道:“好,叫人盯紧了各处,看他们走什么渠道销赃。”
薛壮之所以选用座钟和怀表这种西洋商品,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种东西里头都是精密的零件,大齐还没有这样的制作技术,甚至连维修都要去找洋人来修。
这类货物,想要销赃最多只能换个外壳,芯子里头是动不得的,所以不会担心里面做的记号会被发现或是抹去。
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第二天,其中的两个座钟便出现在了华氏陪嫁的商铺中。
华氏还特意派人上门,送了一只怀表给夏月初,说她总在后厨忙活,有个怀表看时间方便。
待韩家的人走了之后,薛壮将怀表后盖取下来,果然在里面一个隐蔽处发现了之前找人錾刻上去的印记。
“周逸秋果然与冀州的匪患有关,头天抢到的东西,第二天就能出现在铺子里,华氏还可以直接拿来送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商业合作关系,完全就像是周家的一部分一样。”薛壮立刻写了一封密信送入京城,又派人去给魏国涛送信儿。
“这样的证据足够给周逸秋定罪么?”夏月初疑惑地问,这些都是间接证据,虽说是嫌疑极大,但若要定罪,恐怕力度还是不够的吧?
“定什么罪?”薛壮却奇怪地反问道,“他谋反已经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了,还需要什么其他铁证?”
夏月初一拍脑门,知道自己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前世是法治社会,自然是一切以证据为准,这种力度的间接证据,只要找个好一点的律师,周家便可以完美地把自己择出来。
但是如今这里是封建社会,中央集权,若不是为了不惊动庆王这条大鱼,周逸秋和韩振江这会儿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估计末七都过完了。
“之前几次剿匪都没能成功,估计周家在官府应该有人吧?”
“何止是官府,庆王在朝堂上也还有残余的势力,周逸秋既然投奔了他,他自然也要帮着传递消息。”
薛壮回想着年后京中传来的密报中写,仅年前到年后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报了官的劫案就有上百起,那些胆小怕事根本没报官的只会更多。
冀州的匪患,也是时候彻底清一清了!
但是该如何发难,由谁领兵,如何绕过庆王的爪牙,这一个个难题摆在眼前,哪一个都足够叫人头疼。
薛壮寻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扭头见夏月初已经困得熬不住,直接歪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伸手把人塞进被窝里,自己探身吹灭了油灯,也跟着钻了进去。
这种事儿还是等陈大人的回信来了再头疼吧,这会儿搂着媳妇儿睡觉才是正事儿。
590入矿山(补更5)
秦铮在韩家应征之后,很快就被人带去了一处四合院,大通铺住了几天之后,最后整个院子里聚了三百多人,才有韩家矿上的管事过来挑人。
韩家挑人的规矩也是奇怪,不看身形不看力气,先问人家在哪里,家中还有哪些人。
秦铮猫在旁边听着,心里大致有了数,
家里没什么亲人的,或是外乡出来讨生活的,就都给分到了一处。
所以轮到他的时候,他便笑着说:“管、管事的好,俺家是开封府下头延津县王许村儿的,家里还有老娘和哥嫂,嫂子太厉害,过门没两年就闹着分了家。俺光棍儿一个,分给俺二两银子就把俺撵出来了,让俺自个儿出来讨生活。俺字也不识,啥也不懂,只听人说京城人有钱,就寻思要去京城,结果走到半道儿就把钱花光了,在城外听说这儿找人刨石头,包吃包住还有工钱,俺就来了。”
“好,不错,去东边第一个管事哪儿报道吧。”
分配完毕之后,秦铮这一组差不多有五十多人,很快就都被塞入几辆马车中,拉着就直奔矿山。
马车都是封着窗户封着门的,外头是什么样儿也看不到。
马车一路被赶到山上,这才开门将众人放出来。
秦铮从人挤人的马车里下来,使劲儿伸了个懒腰,趁机朝四周环顾了一周。
入目所及不是树木就是山石,看着跟别处的山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山坳,似乎又人为地扩大了一些,就地取材地用木材搭了一圈窝棚,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情形。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众人下车之后,正好听到有人敲着锣大喊:“吃晌午饭了。”
不多时,一群灰头土脸的人纷纷扛着锄头、拎着土筐、推着车子什么的从山里头钻出来。
秦铮定睛一看,这些人一头一身的灰,也看不出什么脸色,但是看着全都是干巴瘦的,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怕是连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神情麻木,由几个持刀的人在后头连吆喝带撵的,不多时便在一个木棚子前头排好了队。
一人一碗带着冰碴的粥,稀得几乎能看见碗底儿,粥里头给夹上一筷子咸菜,再配上一个黑黢黢的窝窝头,个头儿也就比婴儿拳头稍微大那么一点儿。
排着队盛粥领窝窝头的矿工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挨一个地领完,有人钻进窝棚里去吃,有人就找个有太阳的地方蹲着直接开吃。
看到这样的情形,刚下马车的人全都炸了庙儿。
“不是说来了每顿都有肉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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