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薛壮离开之后,殷颢之前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散了,整个人长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绪宁却好奇地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打量着四下的陈列摆设道:“颢哥,我觉得薛小将军好像混得还不错,你可能没有注意,咱们一路进来我都留心观察了一下,虽然天黑了看不到太多地方,但是这院子建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建得起的,比起京城的那些大酒楼也毫不逊色。
而且你看看这屋里的陈设,我刚才认真看过,这博古架上摆着的可都是真货,可不是一般人能置办得起的。”
“保定府这边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对外说他是这个酒楼的东家,难道就意味着酒楼就真是他的不成?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靶子罢了,背后的人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不得不说,殷颢虽然不学无术,但到底是在京城上层圈子里混大的主儿,一张嘴就把这其中的门道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个把薛壮竖起来当“靶子”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白绪宁听了这话,顿时想起之前在婚宴上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
“我之前在魏府的婚宴上听人说,这个酒楼背后的人,其实就是魏国涛,甚至还有人说薛小将军说不定是魏国涛的私生子,所以魏国涛才会给他开了这么奢华的酒楼,还将自己的势力都转交给他……”
“放屁!”殷颢听了这话肺都要气炸了,“魏国涛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
“什么配不配的?”薛壮端着一个砂锅进屋来,放在桌子正中央,对两个人道,“饿坏了吧,先吃饭吧。”
他说罢转身又去后厨端菜。
殷颢之前一直听白绪宁说夏月初做菜好吃,心里其实十分不以为然,就算是做菜再好吃又如何,请回来做厨娘就是了,根本配不上承哥。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好奇,毕竟白绪宁也算是世家子弟,平时又经常跟自己混在一起,京城各大酒楼早就吃了个遍,能让他赞不绝口的菜色,应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所以殷颢好奇地去掀砂锅盖子,结果刚把盖子抓起来,就烫得猛地甩手,砂锅盖被丢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白绪宁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去看殷颢的手。
但是锅里的味道却随着盖子的掀开而散发出来,让两个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砂锅里的并不是羹汤,居然是一锅笋烧肉。
殷颢看清楚之后,忍不住撇嘴,心道居然做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菜来招待自己。
但是锅里的五花肉块和春笋颜色酱红,表面裹着浓厚的卤汁,在灯光下闪着珠光一般的色泽。
锅内的肉皮现出均匀的半透明状,肉嘟嘟的,看着都能想象到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薛壮此时又从后厨端着两盘菜出来了,看到地上摔成几瓣的锅盖就是一愣,然后抬头看向殷颢。
殷颢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被烫到了才没抓住的。”
薛壮放下手里的盘子,抓起殷颢的手看了一眼,只见指腹上已经被烫出了几条红痕,好在没有起泡,估计是因为他扔开得及时。
“就这么饿?一会儿都等不及了?”薛壮无奈地笑笑,叫人取了烫伤药膏过来,给殷颢涂好药膏,用绷带缠好,“好在是左手,不耽误你吃饭。”
“我又不是白绪宁。”殷颢小声嘟囔着。
正凑在桌边去看新端上来的两道菜的白绪宁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想要偷吃的手,后退几步以示清白。
“就剩一个菜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薛壮把地上摔破的砂锅盖子收拾好,但刚才都已经在炒最后一个菜的夏月初却还没过来,他又返回后厨去找人。
夏月初正在用筷子往锅里拨面疙瘩。
薛壮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自己刚才说想吃疙瘩汤的事儿,一颗心顿时就好像也被她手里的筷子拨下锅了一样,沐浴在温热的汤汁中,柔和温暖得不像话……
672酒过三巡(13更)
薛壮轻轻从身后搂住夏月初的腰,轻声道:“殷颢那孩子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若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搭理他,我会说他的。”
“他是你的朋友,得知你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这份心意就很是难得了,而且从外人看来,你我的身份的确不配,被说几句也是正常的,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夏月初把手里的面疙瘩全都拨入锅里之后,扭头给薛壮一个安慰的吻。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以后相处久了,我相信他会改观的。不用担心我不高兴,好好跟朋友叙叙旧,别疏远了情分。”
两个人说了几句体己话,然后一人端着菜,一人端着疙瘩汤回到屋内。
殷颢冷眼看着两个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人眼看不见的气场,好像他们才是浑然一体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这种发现让殷颢的心情更加别扭,连桌上源源不断散发着香味的美食都无法让他开心起来。
夏月初将手里的疙瘩汤放在桌上,却并没有顺势坐下,俯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坛酒放在桌上道:“你们兄弟三个喝着酒好好说话,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
薛壮急忙起身想要挽留,低声道:“你也没吃晚饭呢,小颢也不是外人,坐下一起吃点儿吧!”
“你们兄弟喝着酒好好聊一聊,有什么心里话就都敞开了说,别搁在心里头憋着,我就不留下添乱了,今天若是喝多了,准你不回房间,可以跟好兄弟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殷颢没想到夏月初这般识趣,难免有点讪讪,觉得好像是因为自己摆脸色才把人家撵走的一样。
但是他素来爱面子,又不肯说挽留服软的话,便木着一张脸,头也不抬,死盯着桌上的饭菜。
夏月初安抚好薛壮,这才离开天字号房,还顺手把房门给几个人关好。
她没叫禁军过来把守,而是让封七在外间守着,多看顾着点儿。
毕竟现在薛壮虽然已经重新投奔朝廷,在为皇帝做事,但是当年薛家被满门抄斩的事儿,也一直都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夏月初怕屋里三个人喝多了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禁军到底都是皇家的人,万一被捅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屋里的人并不知道夏月初这番苦心的安排,待她出去之后,薛壮就拍开了酒坛子,将三个杯子都倒满酒,先行举杯道:“咱们兄弟那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除了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你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找我,足以见得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当哥哥的。
所以就像你嫂子说得一样,咱们兄弟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这杯酒下肚之后,就不许再遮遮掩掩,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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