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高能 第187章

　　她现在‘看’到的一切，应该是这栋房子里真实发生过的经过，此时只不过借这里阴魂不散的老太太的记忆，将这一切再重新放一遍罢了。

　　宋青小低头捻了捻指头，随着她神识一动，那些困住她阴气瞬间被她挣脱了开来，女人绝望的声音，男人的怒骂，电视里播放的台词，统统都消失了。

　　仍是那间阳光照不进来的房屋，被撕破的折纱窗帘，她已经进了屋子，走到窗户玻璃处了。

　　玻璃窗上，此时一个影子在上头晃悠着，却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气息阴戾的老太，面目有些模糊。

　　她曾与楚可近距离接触过，此时隐藏的鬼魂真正出现之后，并没有令宋青小感到惊恐。

　　实力的增涨给她带来强大的底气，使她平静的与这老太对视着。

　　“我对她很好的。”老太动了动嘴角，声音在宋青小脑海里响了起来，“她下班累了，回家是我照顾她，给她留饭留汤，怕她饿了冷了！”

　　她如泣如诉：“生孩子时，是我拖着轮椅服侍她，给她擦洗，替她抱娃……”

　　“谁都说我们亲近得不像婆媳，她也说我对她好，就像她亲妈妈。”老太说到这里，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涌出血泪，顺着干枯黄瘦的脸颊往下流：“可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大声的咆哮，那张鬼脸在分裂开的玻璃下，像是一幅拼得并不完美的诡异的图，微微一晃动，便由碎裂的玻璃折射出数张影象，血泪往下滴，透过玻璃一照映，仿佛整片玻璃都是血迹斑斑了！

　　“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个家！”她一下发了狂，上半身突兀的往屋内撞，那张脸一下凑近变大，像是马上要贴上宋青小的脸似的。

　　“说什么母女，都是假的，我对她再好，她还是会走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屋里响起悲切的鬼哭，整间屋子阴气又浓起来了。

　　宋青小波澜不惊，银狼被怨气缠住，凶相外露。

　　“你说够了没有？”老太太还在哭，宋青小皱了皱眉头，将她哭声打断了：“哭够了，你不走，我送你上路。”

第二百九十六章 物归

　　宋青小曾听周野提到过原房主孙女士的一些消息，知道她是个生意人，事业做得挺成功，与婆婆同住，关系和睦，有子有女，算是生活富足。

　　哪知道这样一个在世人眼中算是成功人士的女性，私底下生活竟是这样的。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每个人都有一千张面孔，难以看透。

　　后面的‘故事’她没有耐心再‘看’下去，但结合周野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她大概也能猜得出。

　　孙女士婚姻不幸福，两个女人为了家庭的完整一直在强撑着，直到有一天，终于撑不下去，幸福的假象坍塌了，孙女士喊出‘离婚’之后，老太太以绝决的方式自杀了。

　　死后阴魂不散，留在屋中，仍霸占着房屋。

　　宋青小伸手去摸腰侧的匕首，“我并非法官，也无意做你的听众，这里是我的房子，你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她目光清冷，与那双眼泪婆娑的眼睛相对望，那冷意透过玻璃，令正嚎啕大哭的老太顿时愣住。

　　“你已经死了，时光不能倒流。”玻璃窗上血光点点，随着玻璃上浮动的鬼影而晃动。

　　“滚出去！”听到宋青小的话后，老太太的脸一下变得狰狞，那张原本长满了褶子的黄瘦脸颊顿时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现在是我的。”宋青小不紧不慢提醒她，老太太却根本听不进去：“我要等我儿子回来，带着老婆孩子，回来跟我一起！”

　　“呜呜呜……回来啊……”

　　随着鬼哭，屋里阴气更盛，吵得人心烦意乱的。

　　若是未升境以前，宋青小恐怕还会受些影响，但这会儿随着她进入悟道境，神识稳固，再加上在试炼中见识过楚可与其儿子同时鬼哭的惊悚场景，此时老太太的哭声压根儿不能影响到她分毫。

　　可这声音实在是烦人，她皱了下眉，还没开口，被阴气困住的银狼突然仰起头，“嗷……嗷嗷呜……”

　　狼嚎声响起的刹那，将鬼哭声压了下去，银狼摆尾转身，目光中露出煞气，将周围的阴气冲散，盯着窗户，又要作势冲上去。

　　它与老太太也算是打了两回交道了，被宋青小刺激得神智有些失控的老太太在看到银狼的时候，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银狼盯着玻璃，缓步而行，老太太向前冲出来的头微微往后一缩，像是本能又要躲避，宋青小看到这里，若有所思。

　　动物的嗅觉、本能远胜人类，银狼两次冲击这玻璃，看来并非巧合而已。

　　脑海里细细碎碎的念头被穿针引线，连在一起，越来越清晰。

　　当日老太太自杀时，应该是面对着玻璃，血洒了一窗帘、一玻璃的。

　　她临死之前怨气深重，鬼魂没有消失，而是找了个寄魂之所。

　　老太死后，孙女士可能在内疚、自责、惶恐不安之下搬走，当日现场太过惨烈，大多东西都被清理了，但老太太的鬼魂仍留在屋中，证明她藏身之物依旧在这屋子里。

　　周野曾说过，事发之后，孙女士准备出售房屋，粉刷过墙壁，但唯独没有更换过染了血的窗帘等。

　　许多工人在碰到这一侧墙壁时，便看到满屋的血腥气，普通人精神力微弱，容易受到怨气深重的鬼魂影响，以至于这房子闹鬼传闻不径而走，一直贩卖不出去，最终才会落到宋青小手上的。

　　“你藏身的地点，不是在这窗帘，就是在玻璃上吧？”宋青小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那张牙舞爪作派的老太太一听这话，身影又颤了颤，脸上露出几分绝望，继而化为阴狠。

　　“关你什么事？”

　　她看得出来，宋青小与以前的那些人是不同的。

　　从她搬进来后，无论是她还是她带的这只‘狗’，都凶悍无比。

　　那‘狗’身上带着浓重的煞气与血腥味儿，仿佛曾屠杀过无数生灵，这种煞气与杀意，恰好将她克制得死死的。

　　老太太白眼一翻，脸上黑气沉沉，又伸出手，凌空往宋青小抓了过来：“出去，带着你的狗，滚出去！”

　　老太的下半身仍在玻璃内，上半身已经快抓上了宋青小的身体。

　　一股阴冷的气息往宋青小迎面袭来，宋青小还没动，被称为‘狗’的银狼忍不住了这羞辱，更为暴躁，发出‘嗷’的一声怒哮，身形化为一道银色流星，咆哮着往老太太虚影的方向疾冲而去！

　　它虽凶悍，但鬼魂毕竟只是虚影，银狼庞大的身躯穿过魂体，老太的面庞身形微微扭曲，但仍未消失。

　　银狼在即将撞上玻璃的一刹那，她长伸出来的手突然一顿，似是有些犹豫。

　　她在这个时候若是脱离寄体之物，这银狼的凶悍她是领教过的，那玻璃哪怕特殊，也经不起这狗东西一划之力！

　　若是没有她魂体护着，这玻璃早就碎了千百回。

　　而寄魂之处一毁，她的魂魄迟早是要消散的。

　　老太太那双眨白的眼珠里闪过几丝挣扎之意，她心愿未了，这样消失，她不甘心！

　　她想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看了宋青小一眼，匆忙抽身回去，准备再躲回玻璃内。

　　这片落地玻璃不小，这鬼魂要是再躲，要将她找出来彻底清理，并非易事。

　　“想躲？这个时候可太晚了。”宋青小见她这个举动，却是弯了弯嘴角。

　　老太躲避的速度极快，看来两次与银狼交手，已经是躲出了经验的。

　　宋青小看她的上半身已经缩回了玻璃内，影象荡了荡，像是一滴水掉落在平静水面，荡起涟漪，眼看着那影像随着这涟漪在放大，似是要消失时，她抓着匕首，手捏成印：

　　“画地为牢，”口诀还未念完，神识便化为一个无形的圆圈，将老太的影象锁死在一个圈子之内。

　　她像是被束缚住，脸上露出骇然之色，挣扎不停。

　　“困！”

　　最后一个字脱口的瞬间，透明的玻璃窗上突然结出一片一片的冰晶花纹，‘咔嚓咔嚓’的将窗户冻住。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收拾

　　“你，你做了什么？”

　　冰霜以光速蔓延开来，老太的影像被束在一个圈子里，任凭她如何挣扎，却无力挣脱去。

　　宋青小以神识形成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其克制住，使她难以脱身。

　　她还在嚎啕的哭，血泪从她眼眶中涌出，玻璃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血印，但那些血点在玻璃内颤抖着，但无法逃脱‘临’字术的束缚。

　　银狼大张的嘴已经快咬到玻璃之上，老太太的魂体被这股强大的杀意吹袭，身影抖了又抖，却在宋青小精神力的压制下没法躲避。

　　“放开我……放开我……”她影象颤得更为厉害，随着宋青小捏成的手印收缩，那‘临’字令结成的领域越缩越小，将她圈在其中，强行令她扩散的神魂一点点缩小，被牢牢锁在里面。

　　她以阴气冲撞，可是那‘临’字令形成的结界对她来说似是铜墙铁壁，根本无法冲散开去。

　　老太脸上绝望之色更浓，魂体七扭八扭，像只没头的苍蝇，在领域内打着转，却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隐藏了。

　　宋青小从得到‘临’字术以来，使用起它从没有像这会儿这样得心应手过，升境之后，充沛的灵力支撑着‘临’字令的领域，任她随意改变结界的大小，感受着将这阴魂把控在股掌之中的感觉。

　　那领域越缩越小，老太太的影象也跟着变得如巴掌大小了，银狼尖锐的獠牙已经快碰到窗户。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老太太已经形如疯魔，拼命捶击着玻璃，发出一阵阵怒吼：“放我出去……放开我！”

　　她以头撞击玻璃，银狼的牙齿已经碰到冰晶上了，呼出的热气在冰上晕开一团白雾。

　　被困在玻璃中的老太此时越缩越小，银狼张开的嘴似是要将她一口吞入其中。

　　“啊……”她发出一声惊恐交加的惨叫，双手举起，本能将自己的脸捂住，瑟瑟发抖。

　　她似是已经知道自己逃跑无果，不再像先前一样试图去撞破结界了，‘咯嚓’一声银狼咬中玻璃的刹那，那失去阴魂保护的玻璃在狼的利齿下，被一口洞穿了。

　　窗户被破坏的刹那，老太偏了偏头，她面如死灰，似是知道大势已去，不再挣扎与怒吼，只幽幽的道：“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家了……”

　　她话音未落，宋青小手掌一收，她的影象越缩越小，眨眼功夫化为指甲盖大小，紧接着‘砰’的声响中，银狼举起的爪子拍中那窗户，玻璃四分五裂，‘哗啦’碎了一地，残渣四处飞溅，宋青小伸手出去，准确的将其中一块细小的碎片攥住。

　　“何必呢？”

　　那块玻璃呈深褐色，里面似是有黑影在涌动。

　　随着玻璃破碎时的巨大声响传来，银狼身影如流星般往一头冲了出去，轻巧的落在一楼的花园中，压折好几棵才刚种下的树木。

　　屋外报警感应器传来疯狂的颤动，小区保卫室可能又要再打电话来询问了。

　　落地玻璃一碎，那斜挂在窗户上原本就已经被抓得破烂的纱窗顿时便‘哗’的一声掉落下来了，大量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中，将这屋子笼罩了许久的阴霾一举驱散了。

　　阳光落在粉刷得干净的墙壁之上，没有怨气、没有阴影，也没有那个执拗的老太鬼魂，整间屋子一下明媚了许多。

　　和煦的微风从破开的落地窗口处灌了进来，带来生机勃勃。

　　宋青小叹了口气，将玻璃举到眼前看了一眼，阳光下，那粒碎小的玻璃像是那老太的一滴血泪，殷红夺目。

　　“你对她再好，都不能替代她老公。”她说这话时，目光透过破开的窗口望出去，银狼掉落在一楼花丛中，利落的一扭身翻跳了起来，甩了甩头，又往屋子的方向溜。

　　它身上沾了尘土，大量碎玻璃渣压砸在它身上，几片断掉的树叶夹杂在它又长又密的银毛之中，那样子仿佛将那股凶悍之意都冲淡了许多。

　　这会儿摇头晃脑的样子，少了狼王的孤傲、威严，倒多了几分鲜活，将这原本安静的花园都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