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高能 第32章

　　如五号所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消息，宋青小瞬间明白过来五号的意思，整个人后背鸡皮疙瘩顿时立起。

　　试炼空间的最终目的，仍是在鼓励杀人。

　　五号不着痕迹的往她的方向挪动，试探着伸手出来碰她小腿，宋青小啼笑皆非，他一张脸上汗水就没停过，密密麻麻往外沁，汇成溪流往下滴。

　　“眼镜男杀人时，我躲起来，不是想趁机捣鬼，也真不是狩杀者，”他往六号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得寸进尺，挪坐得靠宋青小更近：“只是怕被六号杀死。”

　　他说这些的时候，六号站在原地没动，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慢慢有了变化，她的一双眼睛幽深，那眼珠黑得不见底，似是酝酿着暴风骤雨。

　　“同时，我消失不见，对六号也是一种震慑，也算是间接性的帮你的忙了，你说是不是？”五号讨好的仰头看了宋青小一眼，宋青小没出声，六号‘嗤’的笑了一声：

　　“震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一点？”

　　“嘿嘿。”五号听她这样鄙夷的语气，也不尴尬，反倒厚着脸皮顺着她的话道：“好说，好说。”他伸手擦了把头上的汗，接着又道：“不管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但确实在青小下楼杀眼镜男及上楼之后到现在，你没动手就是。”

　　六号不置可否，甚至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我小看了你。”

　　在试炼空间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活下来的人，都不是什么草包。

　　哪怕在第一场试炼中，得天独厚的运气可能会庇护人一时，但始终不能庇护人一世。

　　这一次试炼凶险非常，六个试炼者死了一半，五号能活到现在，不是只靠运气就能解释的。

　　“确实，”到了这样的地步，六号也没有再隐藏的意图，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如他所说，一开始我的身份是保护者。”

　　她接到的任务提示与宋青小一样，进入场景之后直接就成为了病人的身份。

　　一开始偷袭宋青小，确实存了要惹怒她的意思，如果她是狩杀者，在被自己伤害之后，一定会想法杀人出气。

　　当时她将四楼的人想法弄晕，并将持枪大汉杀死，原本以为持枪大汉一进场景杀了周医生，身份一定会是狩杀者，结果他杀死周医生后，被医院的人拿下，身份转换成为受挟持的病人，一下立场就由狩杀者变为了应该被保护者的民众之一。

　　这也是试炼空间给出的信号，持枪大汉在进入场景，看到周医生就杀人的那一瞬间，已经失去了试炼者的身份，成为一个试炼的失败品。

　　也就是说，无论最后哪一方胜利，持枪大汉其实那时就已经被任务所‘淘汰’。

　　六号杀死他后，确实收到了转换身份的提示，当时宋青小上楼，四号追杀她的那一幕，六号也看在眼里。

　　“我确实心动过。”六号叹了口气，“与保护民众的被动相比，主动杀人显然要更容易。”

　　她那时认为自己应该是试炼者中最先发现了这一个秘密的人，掌握了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也踌躇满志，试图迅速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六号说到这里，目光直视宋青小的眼睛：

　　“但是我看到了你跟四号的对决，看到你将她杀死。”

　　四号上楼时，全无顾忌，一来杀死了一个病人，听到宋青小上楼的脚步声，还迅速拖了一个保安进电梯里。

　　相反之下，宋青小上楼之后，小心谨慎，却从头到尾没杀一个人，两人阵营就已经很明显了。

　　那时四号追杀宋青小，六号其实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捡个便宜的心，可她看到了宋青小的底牌，有匕首、有术法，最后硬生生将实力强劲的四号反杀，夺走了她的鞭子。

　　“我自认身手不错，跟四号相比，如果她没有武器，我要杀她这样的，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四号有空间兑换的长鞭，一旦有长鞭加成，武力值便难以估计，“就是我跟持鞭的四号对上，可能也不敢说必赢。”

　　宋青小杀死四号后，让六号深深忌惮，不敢再出手，后来才一直蛰伏到如今：“我并不想跟你为敌。”

　　“你看，她承认了。”五号一听六号承认，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神色：“青小，我们才是一伙的。”

　　“谁跟你一伙？”

　　宋青小低头看了一眼五号，她看似在与五号闲聊，实则身体紧绷着，一直在警惕对面的六号，没有一刻松懈：“你既然都说了，保护者、狩杀者的阵营可以随时改变，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伙呢？”

　　目前情况扑朔迷离，处于保护民众的阵营，可是里面还有威胁没有全部清除干净。

　　除了现在出乎宋青小意料之外的六号已经由保护者变为狩杀者外，还有欧医生的死，也是一个迷。

　　她的话令满头大汗的五号一下就傻了眼，六号看到这情景，不由冷笑了一声：

　　“他说这些，恐怕也不是为了以情报换活命，怕是想要让我们两个自相残杀吧？”

　　“没有，没有。”

　　五号忙不迭的否认，六号也不理他，自顾自的道：“任务的时间已经临近，如果要转换身份成为狩杀者，每人需要杀死20个人。”

　　也就是说，狩杀者也是有任务数量的，每杀一人奖励积分50，一共也需要完成1000积分的任务才行。

　　“假如我们两个人都是狩猎者，不想要自相残杀，需要合作的话，我们就要杀40个人。”

　　六号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青小，你看看，现在医院一共还有多少人？”

　　医院的病人加五号、六号在内，一共有26人；护士除了宋青小外，有11人；保安、医生各存活1人，也就是说，整间医院的活口，一共只有39人。

　　六号当时杀了持枪大汉，已经有了一个杀人的名额，但如果她与宋青小都想要完成任务，双方仍免不了要自相残杀的，因为照六号所说，两个人同时活下来的机率并不大，在民众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最终可能只有一人能够胜出而已。

　　到了此时，宋青小才明白当时进入场景中时，张小玉提到的医院人数问题，试炼的场景，倒是处处都在给她任务的提示。

　　“我虽然不想跟你为敌，但是如果性命攸关，也难免拼死一搏的。”六号扯了扯嘴角，“就怕鹬蚌相争，渔夫得利。”

　　宋青小目光闪了闪，五号也没有出声，六号摇了摇头：

　　“我原本是真的有想跟你合作的诚意，”她脸上露出一些可惜的神情，“要动手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她话音一顿，又转头去看五号，指着他道：“不如我们动手之前，先把他解决了，以免再生后患，怎么样呢？”

　　五号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说出了这样重要的消息，两个女人都即将拼死一搏了，还能惦记着要先将自己弄死。

　　“这样不太好吧？”

　　五号大急，说话太快，导致口水都呛了出来，喷了宋青小一脚都是。

第五十八章 点名

　　宋青小淡淡看了五号一眼，五号忙不迭的捏了袖子，试图替她擦腿，却被宋青小避开。

　　“我还有一个发现。”

　　五号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六号这个‘奸诈小人’的话已经被宋青小听进了心里，为了活命，他这会儿也不敢再藏私，刚一开口，六号目光闪了闪，讥讽了一句：

　　“你的发现还真挺多的。”

　　到了这个紧急关头，五号也不再跟她耍嘴皮子，就当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直接就道：

　　“任务已经快结束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时候，如果是平时，天已经亮起来了？”

　　可是今日外面的天色却依旧雾蒙蒙的，从走廊的玻璃窗看出去，像是并没有太阳升起。

　　“而且，刚刚我躲藏的时候，那个胖子是坐我身上的。”

　　五号指了指一旁的白胖男人，那男人神情呆滞，眼神僵硬，嘴里还在喊：“要骑马……骑马……”

　　“照理来说，他坐我身上，人的肢体碰触，应该是越来越温暖的，但我发现，他身上越来越冰。”

　　说到这里，五号头也不敢抬，“我想你们应该都一样，进入场景的第一幕，看到的人，都是……”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他意思。

　　宋青小进入场景看到的是刘以荀，而刘以荀是上一场试炼中被她杀死的医生，也就是说，对应六个试炼者的数目，这间医院出现的人，至少有六个其实是曾经的死人。

　　“随着任务时间的临近，可能这医院的人，不等有人杀，自然而然也会死。”

　　五号话音一落，宋青小与六号身体都轻轻一震。

　　两人抬头去看周围，灯光下，刘以荀等人的脸色已经十分吓人，开始宋青小还以为他脸色的惨白，眼睛的乌青，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最近几晚医院出事精神紧绷所致。

　　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目前本身病人数量就已经不够了，如果像五号所说，随着任务时间的临近，这些民众接二连三的‘自然死去’，这些死亡数目，怕是不会算在几人的任务里。

　　三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宋青小视线内的数字已经倒数至：06：37：39。

　　六号眼中焦急之色一闪而过，似是要按捺不住想动手，宋青小低头沉吟了片刻。

　　她没动，六号也不敢贸然动作，她手中的匕首、长鞭及术法，都是六号深深忌惮的。

　　五号不足为虑，目前看来，这个男人聪明过人，观察力敏锐，也善于揣摩人心，但除了智商之外，他的武力好像并不出众，否则不可能到了现在，明知情况危急，仍废话一大堆。

　　宋青小低头许久，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六号，你说过，试炼者的阵营，是可以随意更改的，是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拨了拨自己挡住眼睛的刘海，第一次将自己的双眼露出来，与六号对视。

　　“是，是的。”

　　六号不明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突然问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宋青小说完之后，她仍下意识的点头应了一声。

　　“我并没有想要转换阵营的意思。”

　　宋青小说到这里，一直提心吊胆的五号几乎要喜极而泣，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伸手想要去抱宋青小的腿，却被宋青小提起脚，一下踹到了他脸上，将他踹翻在地。

　　“走开。”

　　宋青小头也不转警告了他一声，五号倒在一个病人身上，又一咕噜爬起身，契而不舍朝她爬了过去：

　　“我不走。”

　　六号看到这一幕，叹息了一声：“那可真是麻烦了。”

　　两人阵营不同，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我是真不想跟你为敌。”她又重申了一句，“可惜没有其他选择。”

　　这个时候，宋青小仍选择保护者，在六号看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现在杀人可比保护要容易得多，主动权在杀人者手里，完成任务就离开，要想坚持保护民众，始终处于被动地位，就连还手都得再三思虑，会不会伤到‘普通人’。

　　如此一来，宋青小从四号处抢来，杀伤力最大的长鞭仿佛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六号都觉得替她可惜。

　　宋青小道：

　　“也没什么好麻烦的。”

　　她笑了笑，其实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大多时候她都沉默而寡言，她拨开了头发，露出了那双上挑的凤眼，笑起来时目光明亮而又坚韧，与她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六号愣了愣，鬼使神差的开口劝：

　　“其实你应该明白，这样的情况下，杀人是最简单的。”

　　“杀人是很简单。”宋青小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杀人，才能从之前的试炼里活下来。”可那是她为了生存，迫不得已的杀，“这样的任务做得多了，经历丰富了，兴许以后会迷失本性，渐渐变得麻木，视人命为草芥。”

　　她低了下头，抓着长鞭的手压了压衣服口袋，她口袋里装着一个从欧医生尸体上取下来的，以输液管编织的小鱼，宋青小以指尖摩挲了片刻，又抬起头来：

　　“但至少趁本心还在的时候，仍要坚持，不要被试炼空间改造，忘了自己最初面对屠刀时，吓得瑟瑟发抖的自己。”

　　宋青小说到这里的时候，转头看了她右后侧，那里站着一堆护士，因为她先前的举动，惊吓得抱成一团。

　　六号听了她这些话，愣了片刻，还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宋青小已经开口道：

　　“小玉，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