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侍从听着生气,可是谁都?无计可施。自古官官相护,一个人如何能和一个集团抗争。而且,侵占土地的是张家,女皇心?肝宝贝张燕昌的兄长?。莫说这?些农民,就算是洛阳里的高官,又有谁敢说?
李朝歌听后?沉默片刻,说道:“女皇在京城设立铜匦,其中有伸冤匦。你们若是觉得冤屈,可以去京城投递伸冤信,女皇看到了绝不会不理。”
农民一听就摇头:“听说张家有兄弟在宫里伺候女皇,我们向女皇告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不会。”李朝歌解下?一块令牌,递给农民,“女皇既然登基称帝,便有为帝的气魄,我相信她能秉公处置。路上若是有人拦你们,你们就给他?们展示这?块令牌。”
铜匦设立在端门?前,虽然说欢迎天下?万民向女皇反映意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走到铜匦前。有了李朝歌的令牌,至少这?些农民不会在伸冤路上被人为难。
李朝歌只能帮他?们到这?里。
农民隐约意识到面前这?位娘子身份非凡,连忙千恩万谢地收下?了。李朝歌了解完土地的事情后?,又问:“你们村里是否有一户姓石的人家?”
“我们村里姓石的有好几户。”农民道,“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李朝歌示意侍从拿出画像,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农民辨认了一会,说:“这?好像是石婆婆家的孙儿?,叫石扬。”
李朝歌心?中轻轻一哂,果然,石旭光用了假名字。李朝歌又问:“石扬现在在村里吗?”
农户摇头:“没有,前段时间好像进城讨活去了。这?个孩子从小特别争气,白日帮家里耕地,晚上自己看书,比我们家孩子出息多了。我还想过将自家闺女许配给他?,可惜他?阿婆出了事,他?们全家都?搬走了。”
李朝歌眼睛微微一动,问:“出了什么事?”
“之前张家的人来村里买地,他?阿婆不愿意,和张家人起?了冲突,被人推得摔断了腿,没几天发?热走了。那时候他?正好在外地走亲戚,等赶回?来后?连他?阿婆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之后?,他?们全家就搬走了。听说他?们有个远房亲戚,在东都?一个大户人家里当门?房,把他?介绍进去了。”
李朝歌听到关键词,脑子里立刻连起?来一条线:“门?房?”
“对。”农户点头,“东都?大户人家多,那个远房亲戚在东都?待了好几年,稍微积攒下?些人脉。正好石家地没了,石婆婆办丧事花了许多钱,石家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最大的两个已?经到了说亲年纪。石家处处都?需要钱,石扬就跟着亲戚去东都?挣钱了。”
这?种事李朝歌知?道,高门?大院办宴会时需要大量人手,这?些人养在家里太费钱,但人手不够又会在宴会上露怯,所以高门?大户会在设宴时招一批流水工进来,办完后?再遣散。高门?主母不见外男,往往靠熟人介绍招人。石扬由亲戚带着干活,再由人介绍到张燕仪家,道理上说得通。
李朝歌心?里已?经有决断了,她抱着验证的态度,问:“石家的远房亲戚长?什么样?”
农户挠头,不太确定地比划:“我以前远远看过一次,好像这?么高,年纪和我差不多,又黑又瘦。”
李朝歌听他?的描述,确认是张府守侧门?的人。她原来以为是巡夜人,没想到,竟然是侧门?守门?人。
李朝歌拿出好几张画像,问:“是哪一个?”
农户辨认了一会,指了其中一张,李朝歌一看,完全对得上。李朝歌让人将侧门?人的画像收起?来,问农户道:“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侍从手里拿着巡夜人、石扬同屋、公孙大娘的画像,农户看了许久,摇头:“不认识。”
李朝歌该问的已?经问完了,照例说了句官话后?就离开。他?们几人出去,侍从走在李朝歌身后?,费解道:“指挥使?,既然石旭光和侧门?人有关系,那为什么村民不认识巡夜人?按理他?们都?该是一伙的。”
石旭光和张家有仇,却还进入张家打短工,动机非常可疑。同时,他?还会写字,认识张府守侧门?的门?房,种种巧合重叠在一起?,实在没法让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侧门?人撒谎可以理解,但为什么石旭光同屋之人也要替他?掩饰呢?就算守侧门?的人悄悄给石旭光开门?,他?们又是如何知?道门?房打瞌睡时间的?
侍从原本以为这?些人是一个团伙,结果村民并不认识同屋和巡夜人。这?就很奇怪了。
李朝歌说:“不要太早下?结论,多问几家。”
然而李朝歌问了好几户村民,众人都?知?道石扬,对侧门?人有些生疏,对巡夜人就完全不认识了。李朝歌转了一圈后?,无奈确定,巡夜人和石扬确实没有关系。
冬日天黑得早,李朝歌问了一圈话下?来,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们去就近的大源县住宿,明日在大源县调查半天,中午动身回?洛阳,刚好能赶在散衙前回?镇妖司。
第二天,李朝歌在大源县没查出什么有用线索,用饭后?就启程回?京。
路上天气不好,李朝歌进入长?夏门?时,时间已?到申时二刻。李朝歌径直往镇妖司赶去,但是路上被人群堵住。人群密集,吵吵嚷嚷,李朝歌不得不勒马停下?。
属下?用力拉着马,皱眉道:“是谁在神都?里生事?”
人群都?围着一个方?向,汇聚的人越来越多,里面不断有惊叫声传来。李朝歌看了看,下?马道:“去看看。”
外面的人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往里挤,里面的人在往后?退,彼此闹成一团。他?们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冷气,外围的人骂骂咧咧回?头,一看到后?面那些人的衣服,立刻噤了声,悄悄往两边让开。
李朝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走到里面。李朝歌本以为有人聚众闹事,但是等真的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她不由狠狠皱眉。
石旭光,或者说石扬被人绑在张府门?前,手上夹着铁夹。来俊臣坐在宽大的圈椅上,慢悠悠地问:“说,在张府门?上写字的人,是不是你?”
石扬咬着牙不肯说,来俊臣见状,冷笑?一声,下?令道:“拉。”
两边的酷吏立刻收紧铁夹,石扬顿时痛喊,指根被夹出可怖的血痕。李朝歌脸色立即沉了,喝道:“来俊臣,你在做什么?”
来俊臣回?头,才发?现李朝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从圈椅上站起?来,脸上带出了笑?:“盛元公主,您怎么来了?”
周围的百姓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娘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盛元镇国公主李朝歌。人群大哗,李朝歌周围的人哗啦一声散开,众人惊讶又敬畏地看着她,却没人敢靠近。
李朝歌将马鞭收起?来,徐徐走近张府大门?。她扫了眼看热闹的张府奴仆,眼神掠过血迹斑斑的石扬,耀武扬威的酷吏,极其冷地笑?了一声:“我也想问问,来侍御史这?是做什么?”
来俊臣笑?道:“我听说有人连续七天在二郎府上涂字,二郎是五郎、六郎的兄长?,岂能受这?种轻侮?微臣最见不得这?种刁民,愿意替二郎查个水落石出。这?个男子会写字,行迹非常可疑,微臣便审问一二。”
那些人在张府门?前写字,让张二郎被路人嘲笑?,那来俊臣就在大门?口夹断这?些人的手指,看看他?们谁还敢笑?。
朝廷散衙时间到了,渐渐的,这?一带围过来许多官员。白千鹤第一个冲出皇城,他?本来打算去找乐子,但是经过南市时突然听到吵闹声。有热闹的地方?就有白千鹤,白千鹤立刻转了方?向,朝声音源头摸来。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熟人。白千鹤悄悄蹭到李朝歌身边,问:“指挥使?,怎么了?”
李朝歌没回?答白千鹤的话,她依然冷冷地看着来俊臣,说:“这?个案子归镇妖司管。”
来俊臣无所谓地笑?着:“我等都?是替女皇分忧,谁能查明真相谁便是功臣,分什么你我?”
来俊臣肆无忌惮习惯了,连朝廷律法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这?种官场上默认的规则。李朝歌不想和来俊臣辩论,道理是和人讲的,狗对她狂吠,她难道要还回?去吗?李朝歌说:“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没有朝廷手令,你哪儿?来的胆子逮捕良人,当街动用私刑?”
来俊臣不在意地拍了拍袖子,那张俊秀的脸像是毒蛇一般,嘶嘶吐着信子:“刁民愚钝,不通教化,只有上刑他?们才会说实话。为了早日查明真相,少不了要用些特殊手段。毕竟,我们做官的为女皇分忧,拿到答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李朝歌原本就忍着气,一听这?话,简直想上前揍他?一拳。白千鹤见势不对,赶紧拦住李朝歌。白千鹤即便不明白前因?后?果,看现在的样子也能猜出个大概。白千鹤见惯了江湖纷争,来俊臣敢这?么张扬,多半是另有算计。李朝歌要是现在动手,才是真正中了来俊臣的套。
白千鹤借着动作?,悄悄在李朝歌耳边传音:“指挥使?,冷静。他?可能奉了女皇的密令,你要是动手,那就成了你的不对了。”
李朝歌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拳头。李朝歌冷冰冰盯着他?,斥问道:“你也是从民间爬上来的,你应该知?道普通人讨生活多不容易。他?晴耕雨读十来年,只为了参加科举,你仅因?为怀疑就对他?上刑,毁了他?的手指,无异于毁了他?的一生。你这?样做,良心?就不会不安吗?”
来俊臣听到李朝歌说他?是民间“爬”上来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他?阴森森勾了下?唇角,咬着牙道:“对,我是民间之人,比不得盛元公主出身尊贵,高人一等。但那又怎么样,我诚心?为女皇分忧,扫除一切对女皇有异心?的人,何错之有?他?们敢对张二郎不恭敬,那就是对女皇不恭,便是死了也活该,何况断几根手指。”
这?次别说李朝歌,白千鹤都?想冲上去揍来俊臣。这?什么狗东西?,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时候人群突然往外让,顾明恪从后?方?走过来,目光扫过众人,道:“京城忌集聚斗殴,你们在做什么?”
下?衙了,围到这?边的臣子越来越多,顾明恪的话无疑在提醒李朝歌。李朝歌勉强忍住气,她定定看向来俊臣,朱唇轻启:“我也在民间长?大。我从未觉得出身民间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何必对号入座?”
来俊臣被噎了一下?,他?仇视出身尊贵、呼奴使?婢的官宦贵族,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拼命洗去自己的草根气息,想成为那些人。所有人都?知?道李朝歌小时候走丢过,那些年在山里像个村女一样长?大,朝廷中人都?极力避免提及此事,李朝歌却在众人面前,坦然而自信地说出自己的童年经历。
她不在乎,她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她是李朝歌,而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村女也好,皇女也罢,都?是李朝歌的一个身份罢了。
来俊臣恨这?种自信,都?是从底层出来的,李朝歌凭什么活的光明磊落?来俊臣阴恻地勾了下?唇角,说:“公主心?胸广阔,微臣佩服。不过,微臣还要审讯犯人,没工夫听公主讲大道理。盛元公主风尘仆仆,应当要回?公主府吧,请走吧,勿要耽误了公主和顾寺卿团聚。”
来俊臣说着让人继续动手,李朝歌忍无可忍,她抽出马鞭,二话不说朝握着刑具的人抽去。长?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鞭花声,鞭尾擦着那两个狗腿的脸皮掠过,他?们捂着脸,狼哭鬼嚎地摔倒在地。
来俊臣冷了脸,厉声喝道:“我是侍御史,奉女皇之令督查百官,整顿民风。盛元公主当街对我的人动手,是想对女皇不敬吗?”
李朝歌冷笑?一声,她慢吞吞将长?鞭卷回?手心?,眉梢轻轻一挑:“我哪里动手了?”
来俊臣这?时候回?头去看,发?现狗腿吓得两股战战,屁滚尿流,但脸上并无鞭痕。来俊臣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丑态并出,越发?觉得丢了面子。他?阴冷地盯着李朝歌,道:“盛元公主好鞭法。但我这?里不是供盛元公主耍威风的地方?,你们耽误我审问犯人了,若几位没事,请。”
李朝歌瞧着他?那个嚣张跋扈、不知?悔改的样,当即想冲上去揍他?一顿。顾明恪握住李朝歌的胳膊,说:“你是公门?之人,不能发?泄私怨。冷静。”
顾明恪把李朝歌拉到后?面,抬头对来俊臣说:“于公,这?个案子归镇妖司,于私,你没有证据就上刑,无异于屈打成招。女皇设立铜匦,就是为了兼听并蓄,改善民生。女皇平生最恨别人糊弄她,来侍御史,你勿要以身试法。”
来俊臣听到不屑地笑?,去年查谋反案的时候,女皇难道不知?道那些供词是怎么问出来的吗?女皇知?道,但是女皇没管,而是依然给予他?无上权力。这?说明女皇信任他?,那些臣子各个心?怀鬼胎,谋取私利,唯有他?,是真正站在女皇这?一边的。
来俊臣自诩是女皇心?腹,压根不在乎顾明恪的威胁:“若我偏要抢,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盛元公主查了两三天都?没有查出来,若是我来,保准今夜就出结果。朝廷以能取士,盛元公主和顾寺卿还是去忙其他?事情吧,这?种事,交给我更好。”
李朝歌冰冷地看着他?:“若是你抓错了人呢?刑具一上,他?的手就废了,他?可是个读书人!”
来俊臣冷嗤一声,瞥向痛得直不起?腰的石扬,毫不在意道:“谁知?道他?清白不清白。如果真是他?,科举怎么能选这?样的人,早些废了也好;如果不是他?,那他?就帮朝廷排除了一个嫌疑人。作?为百姓,配合官府查案本就是他?们的义务。”
来俊臣的话一出,周围顿时惊哗。他?这?样的逻辑冰冷残酷,骇人至极。白千鹤气得拳头紧攥,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啊,作?为百姓,谁敢说配合官府是错的?
李朝歌深呼一口气,问顾明恪:“公职之人不能发?泄私怨,如果我不是公职人员,是不是就可以了?”
顾明恪沉默。李朝歌一把将自己身上的令牌扯下?来,扔到顾明恪身上,旋即大步走向来俊臣。
来俊臣见势不对,朝后?退了两步,嘴里还有恃无恐地说道:“我是女皇的心?腹,我奉了女皇之命……”
来俊臣没有说完,就被李朝歌一脚踹中腹部。来俊臣立刻弓腰,痛的直不起?身来。李朝歌松了松护腕,一拳头朝来俊臣脸上揍去,才两下?来俊臣脸上就见了血。
来俊臣吐出嘴里的半颗牙,含混不清地说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却殴打同僚,我要参你一本,你这?官别想再做了……”
李朝歌的回?答是一拳头锤在他?鼻子上,来俊臣吃痛,远远摔到地上。李朝歌不紧不慢走过去,说:“现在下?衙了,我不是镇妖司指挥使?了。你审问人不需要理由,我身为公主,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来俊臣的跟班被这?个发?展惊呆了,他?们愣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拦着李朝歌。白千鹤立刻冲上去,好心?地拉架:“哎呀你们不要再打了,哎呦对不住,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哎呦呦,来大人对不起?……”
白千鹤一边嚷嚷着对不起?,一边用力拉偏架,趁机在来俊臣和狗腿身上下?黑手。场面越来越混乱,不知?道那个百姓先开头,冲着来俊臣啐了一口,紧接着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众人蜂拥而上,胡打蛮踹,还有人趁乱砸张家的门?。
顾明恪亲眼看着这?场闹剧变成群殴,这?明明是律法明令禁止的,可是顾明恪却没有阻止。
就像他?默许李朝歌以暴制暴一样。
最后?,险险在李朝歌打出人命之前,千牛卫赶到了。
一脸平静的李朝歌,袖手旁观的顾明恪,鼻青脸肿的来俊臣,惨遭打砸哄抢的张燕仪,还有闻讯赶来的武家兄弟、李常乐、张彦之张燕昌,一起?站到女皇跟前。
女皇冷冷扫过台下?这?些人,声音平静,暗含威力:“荒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5章 利刃
早在李朝歌几人进宫前, 就?有内侍把外面的情形说给?女皇了。女皇现在提问,无非是试探他们。
在场都是人精,谁都没有最先开口。女皇看?向李朝歌,喜怒不辨:“朝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女皇点到了她?, 李朝歌也不扭捏,说道:“来侍御史当街对一个读书人动用私刑, 儿臣看?不过, 便向来侍御史讨教了一二。”
李朝歌虽然告状,但也没替自己洗白, 非常光明磊落。来俊臣冷冷撇了下唇角,向上方?的女皇拱手:“微臣也是为了尽早查出写字之人, 替五郎、六郎讨回公道。微臣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盛元公主, 盛元公主竟二话不说就?动手。请女皇明察。”
来俊臣本想以?退为进卖惨,但是他脸被打肿了, 牙齿掉了好几颗, 这些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觉得楚楚可怜,反倒显得很滑稽。来俊臣恼怒, 他一想到今日?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李朝歌暴打,接下来还要顶着这副模样?过好久, 来俊臣就?恨不得将李朝歌撕碎。
虽然来俊臣口齿不清,但他不需要多?说什?么,这张伤痕累累的脸就?是最好的证词。
而李朝歌看?起来却毫无悔改之意,她?冷声?说:“你连证据都没有,仅因为自己觉得可疑,就?直接对人上刑?他是普通农民家的孩子, 多?年来晴耕雨读,勤学?不辍,就?为了有朝一日?参加科举,进入朝堂为女皇效命。那么多?刑具你不选,偏偏要选指夹。来俊臣,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来俊臣不回答,高高举着手道:“微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女皇,郎朗之心,日?月可鉴。”
“来侍御史何必处处将忠心挂在嘴上。满朝文?武,只有你是为了女皇考虑吗?”李朝歌像是彻底撕破脸,接连进攻道,“你到底是真的忠诚于女皇,还是借着女皇的名义满足私欲,你自己清楚。你若是真一心为君分忧,为何大肆搜刮钱财,为何罗织罪名排除异己,为何逼娶王家女?你做这些事时,总是拿着为女皇效命的旗号,但这些真的是女皇让你做的吗?你为了揽权,在民间败坏女皇名声?,在朝堂挑拨女皇和臣子关系,我看?你才是其心当诛。”
武元孝、武元庆和李常乐垂头屏息,连张燕昌也讶异地飞瞥了李朝歌一眼。他们虽然看?不上来俊臣,可是没人敢和来俊臣对着干。毕竟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来俊臣又没有招惹到他们身上,何苦和这条疯狗作对。
李常乐满心鄙夷,却依然将来俊臣奉若上宾,武元孝、武元庆见了来俊臣也称兄道弟,完全看?不出芥蒂。他们没想到,李朝歌竟然敢动手打来俊臣,并且当着女皇的面痛斥此?人。
何必呢?来俊臣上刑的是一个普通平民,和李朝歌无亲无故的,李朝歌出什?么头?李朝歌却像是憋久了一般,将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女皇,您设立铜匦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了解民生疾苦,真真正正为民谋利。可是现在,来俊臣打着您的旗号,肆意欺压臣民,他才是吸百姓血的毒瘤。百姓苦来俊臣久矣,众人说起他无不咬牙切齿,怨声?载道。此?等酷吏小人,继续留着只会祸乱超纲,请女皇严惩来俊臣。”
女皇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想法。李朝歌心中微微咯噔,她?和来俊臣的面子已经撕破,不趁今天拉他下马,明日?来俊臣必罗织罪名,她?和镇妖司都会后患无穷。但是女皇没什?么反应,莫非,女皇想保来俊臣?
来俊臣察觉到自己的机会,不断喊冤。来俊臣替女皇做了许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朝歌想扳倒他,简直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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