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天后缓慢坐下,李朝歌按规矩行?礼后,才落座在天后下首。天后和皇帝对坐,她见皇帝脸色不对,问:“圣人,怎么了?”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他在臣子面前是皇帝,可是在天后面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二?人夫妻二?十载,天后不光为他生儿?育女,也陪他一同上朝,一同议政,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普通夫妻。对皇帝而言,天后不只是妻子,更是政治伙伴,精神支柱。
天后询问,皇帝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惫,捏着眉心说道:“是科举的事。如今科考在即,东都群英汇集,这?本该是全城的盛事,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接二?连三发?生命案。”
命案?李朝歌耳朵竖起来了,天后也皱着眉,道:“命案该大?理寺管,让大?理寺和京兆尹加强防卫,早日将犯人捉拿归案,万不能在科举前闹出事来。”
“这?正是问题所?在啊。”皇帝叹道,“如果是贼人作乱便也罢了,但那些死者死状诡异,七窍流血,仵作一查,发?现那几人都被吃了脑子,但外部却没有刀剑创口。如今城中百姓都盛传,这?是妖物所?为。”
天后听到死状,也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被吃了脑子……这?是什么妖怪,如此?凶残?
天后赶紧问:“被吃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他们生前接触过什么人?”
皇帝摇头:“不知道。因?为最?近城中考生多,受害者好几个都是今年参加科考的学?子。巡逻的羽林军加强了两?倍,京兆尹布下天罗地网,日夜防备,但是昨夜,命案又发?生了。受害者是雍州人士,来洛阳参加科举,更糟糕的是,这?个妖物的胃口越来越大?,这?次,它竟一次性吃了两?个人的脑子!雍州考生和他的书童都没能幸免,他的同乡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连内脏都被翻出来了。”
天后听到皱眉,脸色明显难看起来。皇帝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仅听描述就?已经够恶心了。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长叹道:“多事之秋啊。如今东都闹得人心惶惶,更甚者有人传出流言,说这?是皇室失德,天降灾厄,以示警告。”
李朝歌听到死者被吃掉脑子的时候就?露出沉思之色,越往后听,她的思路越清晰,等皇帝说完,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是个妖物了。
具体是什么妖还不好说,可是李朝歌心里大?概有几种猜测。李朝歌抬眸,无声地扫过皇帝和天后,突然开口道:“圣人,天后,或许我可以试试。”
第28章 捉妖
李朝歌说完后, 皇帝和天?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朝歌?”天?后殊为?吃惊,讶异道, “你说什么?”
李朝歌直起?身, 微微垂眼, 合手对皇帝和天?后肃拜:“儿臣说, 我愿为?圣人和天?后分忧, 捉拿此妖。”
天?后和皇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意外。天?后收敛起?神色, 把李朝歌叫起?来,说:“朝歌,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 但是那个妖物太危险了, 连羽林军护卫都捉不住,何况你一个小姑娘?洛阳有龙气庇佑, 城中?亦有众多佛像镇压,这只妖魅翻不出水花,你尽可放心。”
李朝歌抬头?,直视着天?后的眼睛,说道:“天?后, 我并不是为?了邀宠才说这些话, 我是真心想?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什么。那个妖魅能混入京城,食人脑髓, 可见已能化形。它最开始挑较文弱的读书人下手, 渐渐变成?两人,说明它的力量在逐步增长,若是再放任下去, 它的力量越来越强,捕食目标将不再限于?读书人,说不定,也不再限于?深夜。到时候洛阳里白日行妖,会引得人心大乱,若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李朝歌说的话天?后和皇帝如何不知,他们经历过朔方之乱,尤其明白这些妖魔鬼怪对民心的冲击力。天?下难得太平,皇帝并不想?让当?年长安的悲剧重演在洛阳城里。
皇帝沉吟一会,问:“朝歌,你有多少?把握?”
皇帝这样问,就说明他动摇了,按理李朝歌应该乘胜追击,不管能不能成?,先将任务拿到手再说。可是李朝歌想?了想?,并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如实道:“没有看到那只妖物前,我也不好胡乱定论?。但是它在夜里出没,而且下手对象都是年轻男子,我想?,它应当?是个擅长魅惑的妖怪。既然它需要靠魅惑取胜,实力就不会太强,如果有人配合,我应当?可以将其拿下。”
皇帝沉着脸不说话,天?后左右看看,凝眉道:“但这毕竟是个未曾开化、手段凶残的妖物,京兆尹调动了上千羽林军都防不住,你才十六岁,接触这些东西太危险了。”李朝歌缓缓摇头?,说道:“天?后,羽林军奋勇杀敌,武艺非凡,但这是妖怪,光有武力是没用的,对付它们得用降妖术。我虽然能力低微,但毕竟和周老?头?学过几年法术,略有几次降妖除魔的经验。那个妖物越来越强,再派羽林军去只会让将士妄送性命,说不定还会助长妖怪升级。不如让我去,趁着它未成?气候,一举将其擒获。”
皇帝亲眼见过李朝歌杀熊,知道她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杀熊和杀妖毕竟是两回事。上次那只黑熊力气虽大,但好歹是个动物模样,和东都这种食人脑髓的怪物不可同日而语。人本能害怕未知,或许黑熊的杀伤力更大,但皇帝始终不放心东都这只怪物。
皇帝依然犹豫,皱着眉道:“但是,你连它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这种时候,皇帝的优柔寡断就显现出来了,真正拿主意还得靠天?后。李朝歌看向天?后,肃拜道:“请圣人天?后成?全,给我一次为?民除害的机会。”
天?后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示意宫女扶李朝歌起?来,慢慢说:“你既有心报国,去试试也无?妨。但是,你得保证,绝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一定要平安归来。”
李朝歌松了口气,立即道:“遵命,儿臣必小心谨慎,绝不让圣人天?后担忧。”
皇帝习惯了凡事询问天?后,天?后说可以,皇帝便也觉得可以。他叹了一声,仍然不放心,絮絮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朕再从北衙调些人手保护你,一百骑够吗?”
这只食人妖和黑熊妖不同,食人妖隐藏在东都坊市里,埋伏、排查、追捕都需要人手,李朝歌绝不可能自?己完成?,势必需要人手辅助。但是北衙六卫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壮男子,擒贼平乱可以,抓捕妖物,恐怕不太行。
李朝歌想?了想?,抬眸说:“儿臣倒有几个人选,还请圣人、天?后开恩,允我自?主选择人手。”
这些都是小事,皇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这是北衙的令牌,你若是缺人手,随时去六卫调人,千万不能独自?涉险。”
天?后听到,眉尖微微一挑,回头?轻轻扫了皇帝一眼,眼中?神色莫辨。皇帝并没有在意兵符,也不觉得自?己这句话给了李朝歌多大的权力。在他看来,李朝歌只是个小姑娘,就算学了一身本领,也是武力厉害而已,胆子能大到哪里去。
所?以皇帝放心地将龟符交到内侍手里,示意他们递给李朝歌。李朝歌本来打算拒绝,可是看到那枚古朴厚重的龟符时,她又改变主意了。
兵符是稀罕物,摸一次不容易,就算她这次用不着,握在手里过过瘾也无?妨。反正,是皇帝亲自?开口的。
李朝歌面不改色将龟符收下,郑重对上首行礼:“谢圣人、天?后成?全。儿臣必不辱命,绝不辜负圣人和天?后的信任。”
皇帝没当?回事,依然殷殷嘱咐李朝歌注意安全。李朝歌一一应下,她见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告退。
如今妖物还在洛阳里行凶,每多耽搁一天?,兴许便要多死一个人。科举考试在即,放任恐慌蔓延下去绝不是明智之举。
皇帝也忧心外面的局势,见状没有多留,由着李朝歌出去了。
李朝歌从文成?殿出来后,看了眼时间,戌时一点?,很快就要宵禁了。李朝歌没有耽误工夫,立刻拿着龟符,往宫门外走去。
单打独斗非长久之计,捉妖之前,她得先找几个帮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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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里内,白千鹤倚在塌上,手指随胡笳打着拍,另一手握着酒杯。美艳如花的胡姬跪坐在白千鹤身侧,拈起?樱桃,轻轻放到白千鹤嘴里。
美人,美酒,美景,三美齐聚,简直是人间胜事。白千鹤抿了口酒,悠悠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种日子,给神仙也不换啊。”
胡姬围在白千鹤身边,似嗔似怨道:“白郎知己遍天?下,妾身知道自?己色浅才轻,留不住郎君。只望白郎这次在洛阳多待些时日,莫要让奴家空等。”
白千鹤自?然一口应诺,握着胡姬的手好一通表白心意。白千鹤游历天?下,放浪形骸,各州各地有不少?红颜知己,眼前这位胡姬,就是其中?之一。
白千鹤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他从李朝歌手里逃出来后,本来打算立刻开溜远走高飞,但是他转念一想?,李朝歌刚刚回宫,肯定忙着和父母兄弟联络感情,这段时间恐怕顾不上外界。白千鹤难得来洛阳一次,不如进洛阳游玩几天?,顺便会会之前的红颜知己。
白千鹤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他吊儿郎当?进城,一进洛阳直奔北里,如今已在花楼酒肆里浪荡了半个月。
自?古繁华之地必有灰色产业,长安平康坊闻名天?下,洛阳北里便是平康坊的翻版,虽然知名度差很多,可是美人美酒都是相似的。白千鹤这些天?过得醉生梦死,浑不知白天?黑夜,简直快乐极了。
他正和胡姬互诉衷情,忽然打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女郎,贴在门边站着,不说话不表态,就偷偷地一眼又一眼瞅白千鹤。胡姬注意到了,她轻哼了一声,把白千鹤手中?的酒夺过来,斜眼问:“许久不见,你倒是又添了许多风流债。这是你的小情人?”
白千鹤冤枉,他连忙道:“我确实沾花惹草,行事风流,但我和女人留情有三个准则,一不碰良家女子,二不碰不情愿之人,三不碰童女幼女。这个小姑娘身体都没长开,一团孩子模样,我就算再没有底线,也不至于?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吧?”
胡姬知道白千鹤的品行,他虽然行走于?黑白两道,干的是顺手牵羊、偷鸡摸狗之事,但为?人最重义气,绝不会动老?弱病残的主意。白千鹤说不认识这个小孩子,那就是真的不认识。
胡姬信了,她眸光流转,问:“那她眼巴巴跟来,眼珠子都不错地盯着你,是想?做什么?”
白千鹤也想?知道。他从塌上支起?身,对小姑娘招招手,说:“小妹妹,过来。”
小女孩左右看看,确定说的是自?己,悄悄靠近。白千鹤给小女孩塞了块馍,问:“小妹妹,你是谁?”
小姑娘结结巴巴,说:“我是在这里打杂的,平时都在厨房。”
白千鹤看向胡姬,胡姬轻轻点?头?。白千鹤又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你认识我吗?”
小姑娘摇头?,说:“不认识。但是刚才一个漂亮姐姐给我一串铜板,让我把这张字条递给你。”
白千鹤挑眉,一个人影瞬间浮现在他眼前。他低头?,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纸条,缓缓打开。
“戌时五点?,北市南门见。”
小姑娘把纸条递给他后,就抱着馍跑了。胡姬摇着扇子看了一会,见白千鹤完全陷入思?绪的样子,意外地挑眉,问:“又是哪位红颜知己约你?”
白千鹤摇头?,掌心微微用力,将纸条化为?齑粉。他没有问传信之人是谁,身形容貌为?何样,即便不问,他也知道这是谁。
白千鹤双手枕在身后,大咧咧地靠在围屏上。过了半晌,他忍无?可忍,道:“这么没诚意的吗?请人帮忙,本人连面都不露?”
其实李朝歌并非没诚意,她将纸条交给小姑娘就走,并不是不重视白千鹤,而是她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宵禁在即,很快洛阳内各门便要落锁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得尽快去一个地方。
禁狱内,看守拿出钥匙,开门之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提醒:“安定公主,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今年秋后就要问斩了。您确定要进去?”
李朝歌点?点?头?,说:“我知道。开门吧。”
看守见劝不动,叹了口气,认命地开门。罢了,这些王孙贵族成?天?都有新主意,小人物管不了,也不能管。
狱卒打开漆黑沉重的锁,替李朝歌推开门,却不肯再往里走了:“公主,地上路滑,您小心脚下。”
随着牢门打开,一股腐朽、阴暗,还混着血腥味的陈腐味道扑面而来。李朝歌适应了一下光线,便从容地走入死牢。
狱卒担心李朝歌无?法适应牢狱里的气氛,殊不知,前世镇妖司的诏狱,可比这里血腥多了。李朝歌穿着精致干净的鹿皮靴,一步步踏在乌漆墨黑,不知道是灰尘还是血迹的地面上,两边牢狱静悄悄的,唯有李朝歌的脚步声回荡其间,阴森又诡异。
李朝歌很快停在一座牢狱前,里面,一座黑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北墙。
狱中?人隐没在黑暗里,肌肉虬结,身形庞大,胳膊比得上寻常人腿粗,然而他的四肢、脖颈上却拴着铁链,身形像座小塔一般,黑压压的,压迫感惊人。
即便成?了这幅模样,也不掩他身上的危险气息。但他的表现却和他的危险外表截然相反,李朝歌已停在门前,他却没什么反应,依然失神地盯着墙面,看起?来完全懒得搭理外面的一切。
李朝歌不在乎对方的轻慢,她不紧不慢开口,道:“周劭,汾州人士,少?时纠集地痞,逞凶斗恶,打家劫舍,永徽十五年金盆洗手,退出黑白两道。永徽二十一年,当?街杀晋州刺史之子。可是你?”
狱中?人像尊雕塑一般,就算听到了自?己名字,他也没什么反应,冷淡道:“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我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罪名我不会认的。”
李朝歌点?点?头?,道:“好。你身为?平民却袭击官员,还杀了晋州刺史的儿子。民犯官是死罪,你已被判斩首,秋后问斩。你永徽十五年便已金盆洗手,六年来安分守己,没有惹出任何争端,按理说不会轻易杀人才是。可是你偏偏杀了当?朝三品大员的儿子,还拒不认错。大理寺因你情节恶劣,毫无?悔改之意,便判处死刑,今年秋后执刑,而且不参与天?下大赦。周劭,你当?年也算叱咤一方的风云人物,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可有什么想?法?”
周劭听后沉默良久,冷笑一声,道:“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叽叽歪歪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能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和你们这些朝廷之人没什么可说的,你若是想?听忏悔认错的话,那还是换个地方吧。”
周劭话语中?对朝廷的敌意极大,李朝歌没做解释,她在牢狱外缓慢踱步,仿佛在丈量狱中?的面积。走廊中?灯光晦暗,时隐时灭,她走到光芒交界处,突然问:“若是我给你另一个选择呢?”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将进酒》
第29章 恶徒
周劭听闻, 丝毫不为所动:“什么选择?”
李朝歌掸了下袖缘上的灰尘,双手负在背后,说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 生不由己, 死不由己, 唯有怎么活掌握在自己手里。听闻周大当家天生神力, 仅凭一双赤手空拳便能打死猛虎, 当年也是道上威名赫赫的人物。我在朝堂,而大当家在野, 虽然立场迥异,但我私心里依然敬大当家是个人物。只可惜如今大当家锒铛入狱,阶下为囚, 若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总觉得窝囊。”
周劭冷笑一声,嗤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对我使激将法没用的。”
“大当家爽快。”李朝歌回身,目光穿过栏栅和黑暗,直直落在周劭身上,“我和周大当家做个交易如何?我放你出去,你为我办事。只要你听我的号令, 日后将功折罪, 免除死刑,甚至恢复自由身, 亦非难事。”
说了这么久, 终于说到正题了。周劭不屑地笑了一声,问:“朝廷富有天下,能人辈出, 还缺我这一个打手不成?”
“军中勇士自然不缺,但是像周大当家这样力能拔山,拳能碎石的人,却少有。”李朝歌侧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映照在灯光下,目光漆黑平静,直直看着周劭说道,“我要去的地方有妖物作祟,凶险非常,普通人去了只能送命。寻常士兵无法胜任,但是你可以。”
周劭明白了,反问道:“也就说是,这个地方很凶险,去了会死?”
“没错。”
“那我不去会怎么样?”
“罪无可恕,秋后问斩。”
周劭嗤了一声,说:“去是死,不去也是死。一样是死,我为何要听你的安排?你们这些政客各个披着人面,长着鬼心,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周劭曾经混匪道,和江湖人一样,对官府天生有恶感,根本不肯接受李朝歌的招揽。李朝歌轻轻叹了口气,她本来想好好说话?,可惜他们总是不听,一定要她祭出真格来。李朝歌低头,轻轻拉平袖口上的褶子,忽的道:“你不怕死,那你的妻子呢?”
周劭顿住,他猛地回头,眼神中一瞬间迸发出杀气:“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轻薄她的是晋州刺史的儿子,又?不是我,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李朝歌放下手,不紧不慢地踱到栅栏面前,直视着周劭的眼睛,“你以为将她送回娘家,她就真的安全了吗?你为她金盆洗手,为她掩埋自己的过去,又?为了她再度杀人,锒铛入狱。你在世时她都被地痞流氓纠缠,你若是死了,她真的逃得过吗?你是杀了晋州刺史的儿子,可是一方父母官不是说着玩的,刺史若想报仇,有的是办法为难她。”
周劭一动不动盯着李朝歌,李朝歌也坦然回视。周劭突然发难,抡起一拳朝李朝歌冲来。他力气太大,都把固定铁链的墙壁拽倒,灰尘混着碎石一起迸溅。李朝歌站在木栅栏外,从始至终身形没动过一下,唯独在周劭拳头袭来的时候,她握着剑横在身前,稳稳接住周劭这一拳。
拳头撞在剑鞘上,发出一声闷响。周劭挺着直拳不动,李朝歌握着剑鞘,也没有移位。外面狱卒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慌里慌张跑过来:“怎么了,那个狂徒又?发疯了吗?安定公主,您怎么样了?”
李朝歌眼睛注视着周劭,头都没回,淡淡说:“我在里面。这里无事,你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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