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她本以?为顾明恪这种长相?, 只适合清冷色系的衣服, 没想到只要人好?看, 穿什么?颜色都不成问题。
不光李朝歌在看顾明恪, 洛城殿中伺候的宫人内侍, 高台上的皇帝夫妇,甚至同来面圣的贡人,注意力都放在顾明恪身上。而顾明恪像是没注意到四?周的视线一般,声音清越,不疾不徐道:“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法为政教之所用而独于政教, 律以?正?刑定罪,当广思慎罚,士庶为公,方能清政治,正?道德。”
在李朝歌进来之前,皇帝大概提了一个问题,顾明恪当场论述,现在已经进入尾声。他做了结论后,微微拱手?,示意自己回答完毕。
李朝歌不知道顾明恪先前说了什么?,但是看众人的表情?,应当是很不错的。皇帝坐在上方,抚掌称赞,毫不遮掩自己对顾明恪的赞赏:“说得好?。你试卷答得很好?,礼部侍郎传阅一遍后,纷纷说此卷善极,他们无法评分,所以?转到大理寺,由大理寺诸公评判。大理寺卿看过后,直言你的答卷已登峰造极,没什么?可改的了,故而直接评为第一。因为录了你,明法科其他生员的答卷远不足和你相?提并论,所以?一个没录,全部打回重?考。朕本以?为文章是你仔细准备过的,没想到现场对答,亦滴水不漏。妙极,当真?妙极。”
天后笑着?接话:“顾明恪的试卷我?也看过,写的确实极好?。我?已经让人誊抄下去,发给太子、赵王和内宫诸使学?习。得才如此,实乃我?朝之幸。”
李朝歌听到礼部录了顾明恪,因为顾明恪这个第一把?水准拉得太高,明法科其他人没法录了,于是全部被挂。李朝歌心里啧了一声,莫名有点心疼和顾明恪同年参考的学?生。
真?惨,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其他进士听到帝后对顾明恪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一时又是羡又是妒,然而想起刚才的对答,又都无话可说。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当能力高出一整个阶梯的时候,即便是同行,也能感受出深浅参差。
皇帝坐在高台上接见新科进士,天后便坦然地坐在皇帝身侧,面前没有挂珠帘也没有放屏风,就那样直接面对着?众人说话,甚至有种她才是殿试主导的感觉。天后褒奖完顾明恪后,回头看向皇帝,说:“圣人,顾明恪祖上是文史大家,本人亦天资绝艳,这样的人若不入朝廷,那就太可惜了。正?好?他有志于司法,便去大理寺吧。初授官不可太高,从六品寺丞,圣人你看如何?”
皇帝虽为天子,但已和天后做了二十年夫妻,对他来说,天后替他决定政务,就像是民间妻子向丈夫建议衣食住行一样正?常。皇帝觉得天后的建议很有道理,便没多想,点头道:“好?,就做大理寺丞吧。从位卑处慢慢升,才能磨炼意志,锻炼能力。”
顾明恪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又不是真?的要在凡间做官,他只是太无聊,给自己找件事情?打发时间而已,所以?无论做什么?官,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顾明恪从未有过从低位慢慢爬的经历,或许感受一次凡人普通的人生,会对他突破心境、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顾明恪抬手?,不卑不亢道:“臣遵旨。谢圣人、天后。”
顾明恪这就授官了,而且起点就是从六品,在场诸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皇帝问完顾明恪后,又看向其他人,其余人见状,赶紧收回视线,期待着?皇帝问到自己。
场中问答声此起彼伏,顾明恪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逐渐转移走,唯独有一道,始终不曾离开。
顾明恪神?色淡淡,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像他假装没看到屏风后有人一般。李朝歌仗着?有屏风遮掩,肆无忌惮地打量顾明恪,越看越觉得顾明恪什么?都好?,只可惜眼光不行。
去哪儿不好?,非要去大理寺。
殿中正?在问答,后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朝歌回头,见李常乐带着?一大帮宫女,猫着?腰跑进侧殿。李常乐看到李朝歌也在,尴尬地笑了,问:“阿姐,你也在这里看新科进士?听说今年有一个特别好?看,他在哪儿呢?”
李朝歌心说有好?看的还能指给你?李朝歌不冷不热,说:“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李朝歌说着?就要离开,看皇帝和天后的话音,估计过不了多久殿试就结束了。她得在外面堵着?路,把?顾明恪截下来。
李常乐讪讪笑了笑,说:“那好?吧,我?自己找。”她话音没落,一个宫女捂着?嘴,表情?激动,又拼命压抑着?声音,说道:“公主,快来,我?看到了!天呐,简直是仙人下凡!”
李常乐一听,赶紧提裙子挤过去。她趴在屏风缝隙,努力往外看:“咦,这不是裴阿兄的表兄吗?竟然是他?”
这时候宫女们也看到了影子,一个比一个激动。她们争先恐后往前挤,都想目睹那位谪仙郎君。李常乐嫌弃挤,往后推了一把?:“不要挤,我?都快站不稳了。”
后面的宫女正?踮着?脚尖看人,本来就站立不稳,被李常乐这样一推,骤然失去平衡。宫女本能地拽住身边人,结果一个带倒一个,最后宫女们和李常乐挤在一起,扑通一声撞倒屏风,咕噜噜摔到地上。
李朝歌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她一回头,正?好?看到李常乐和宫女们跌成一团,撞翻屏风滚了出去。李朝歌都愣住了,她抬头,见大殿中正?在策问的几个新科进士,同样惊诧地看着?她们。
顾明恪一直假装不知道屏风后面那些窥探的视线。他以?为已给足了这些小娘子颜面,结果,他有意避嫌,她们却自己摔了出来。一时间殿内外都静了,顾明恪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扫过地上花花绿绿、缠成一团的女子,又看向站立着?的李朝歌,率先行礼:“参见安定公主,广宁公主。”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跟着?下拜:“参见公主。”
李朝歌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天哪,太丢人了。女眷躲在屏风后看人,虽然不合礼法,但是大唐女子也没讲究过礼法,只要你不提我?不说,大家就能热热闹闹地将这件事带过去。谁能想到,李常乐竟然扑出去了,而且还带翻屏风,连着?暴露了李朝歌。
苍天可鉴,李朝歌都要走了,这关她什么?事呢?
但是再尴尬,场子都得撑住。李朝歌忍着?难堪,矜持庄重?地对顾明恪等人颔首:“顾郎君,诸位进士好?。”
李常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随随便便点了点头,就赶紧躲在宫女身后。上方皇帝和天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御前内侍见状不对,赶紧圆场道:“进士是朝廷栋梁,言行举止关系重?大。圣人天后考问进士学?问,兴许两位公主也有话要问呢。”
李常乐躲在宫女背后不肯露面,她就是来看漂亮郎君的,哪准备过什么?问题?这些进士堆在一起看着?不出彩,但是单拎出去,每一个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李常乐连六经都背不利索呢,焉敢班门弄斧。要是她提出一个很愚蠢的问题,那才是真?贻笑大方。
李常乐不敢问文经,李朝歌就更不敢了。但是总要有人出面,李朝歌忍着?尴尬,一本正?经地说:“我?前些日子读律疏,有一个问题一直不解其意。敢否请明法科冠首解惑?”
众人没想到李朝歌竟然真?的问了,他们惊讶了一瞬,一齐看向顾明恪。明法科冠首,显然是顾明恪。
顾明恪微微示意,道:“能为公主解惑,臣不甚荣幸。”
“一个人仗义热忱,孝顺父母,友睦邻里,在坊间评价甚好?,唯独杀了自己妻子。请问此人,是否该判罪?”
“自然。”顾明恪平静从容,不紧不慢道,“法不问情?。恭孝当嘉,然杀人,亦当严惩。”
“好?。”李朝歌又问,“还有一个女子,她声名狼藉,孤僻乖张,为了给亲人报仇而手?刃凶手?,请问这个人该不该判罪?”
李朝歌的话说完,大殿中传来细微的说话声,进士们相?互讨论,显然各有意见。而顾明恪表情?依然平静,他几乎毫不犹豫,就说:“应该。”
李朝歌表情?微变,紧接着?听到顾明恪说:“但她事出有因,杀人罪名不可更改,量刑可酌情?。”
李朝歌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她点点头,对着?顾明恪行谢礼:“多谢顾郎君解惑。望顾郎君日后在大理寺伸张正?义,平冤纠错,还百姓一个郎朗乾坤。”
顾明恪同样回礼。两人装模作样,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经过这一番打岔,刚才的尴尬可算带过去了。皇帝皱眉扫过二人,问:“朝歌,你问这些做什么??”
“回圣人,儿臣问这些,是因为在街上听到了一桩奇案。儿臣觉得匪夷所思,故而拿过来问问大理寺和礼部一起选出来的明法科冠首。”李朝歌说完,对皇帝天后行礼,顺势道,“不瞒圣人和天后,这桩案子就发生在最近,正?是罗刹鸟食人一案。儿臣带回来两个嫌疑犯,父亲莫大郎无罪释放,而女儿莫琳琅却被冠上全部罪名,儿臣觉得大理寺的判决有失公允,所有斗胆请圣人天后开恩,着?人重?审此案。”
这……皇帝皱眉,既然是大理寺判过的案子,贸然推翻不好?,他正?要回绝,李朝歌见势不对,赶紧抢话道:“圣人,您和天后前些日子说要挑选真?正?的有才之士,但是书?读得好?,不代表实际才干好?。顾明恪虽然是第一,但真?才实干如何,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不如让他拿这个案子练练手?,有大理寺前辈的判决在前,既能考验他的能力,又不必担心他走岔了路。圣人,天后,您觉得呢?”
顾明恪听到李朝歌的话,眼神?微动,轻轻扫了李朝歌一眼。这个女子真?是不依不饶,不择手?段,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惜诋毁顾明恪。
前段时间还说他文法特别好?,律疏随口就来,这才过了多久,就能眼睛都不眨地说他不过尔尔,纸上谈兵。
凡间的女人,都是这样善变吗?
作者有话要说: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唐律疏议》
第41章 主审
李朝歌把皇帝能说的话都抢了, 天后见状,也劝道:“圣人,只是一个小案子, 让他们练练手也无妨。有大理寺众卿看着,出不了差错的。”
既然妻子女儿都这样说,皇帝微叹了一声,同?意了:“那好吧。传令下去,将?罗刹鸟后续查办交由顾明恪处理。顾明恪, 你能胜任吗?”
顾明恪对案子类型并无偏好, 他?其实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李朝歌为了自己的目的玩弄权术,顾明恪没必要给她当筏子。但是, 听李朝歌刚才的话音,这个案子似有冤情, 若有冤,那顾明恪就得看看了。
顾明恪点头,声音清清淡淡:“臣愿意一试。”
皇帝道:“好。你休息几天, 等拜恩仪式完成?后, 便去大理寺报道吧。若审案中有什?么不懂的, 多去问问大理寺的前辈。”
顾明恪抬手, 微微俯身拜道:“臣遵旨。”
皇帝交代完顾明恪后, 脸上露出倦怠之色,没心力再管其他人。内侍见状,唱喏道:“殿试结束,贡人退场。”
众多绯衣进士一齐下拜:“谢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场和入场时一样,按排名先后走。李朝歌看到顾明恪要离开,脸上露出意动, 想要追上去和他?交代一下莫琳琅案的细节。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这个案子交到顾明恪手中,要是顾明恪再给她判个莫琳琅死罪、莫大郎无罪,那李朝歌就真的要吐血了。
皇帝和天后坐在上首,将?下方动静看得清清楚楚。进士们退场后,准确说是顾明恪退场后,李朝歌的眼神明显跟着飘走了,看动作还想追出去。皇帝不悦,沉声道:“朝歌。”
李朝歌脚步才动了一小步,就被皇帝叫住了。李朝歌眼睁睁看着顾明恪走下台阶,渐渐混入来往的人流中,很快就看不到了。李朝歌十分不甘心,但是她又不能忤逆皇帝,只好叹了口气,遗憾地回头:“圣人。”
皇帝见李朝歌一脸恋恋不舍,气得不轻。此刻殿中没有外人,皇帝阴沉了脸色,斥道:“你们两人太没规矩了!堂堂公主,却闹出这种笑话,成?何体统?”
李朝歌叉手,乖乖低头听训。李常乐吐了吐舌头,从宫女背后跑出来,撒娇道:“阿父,我就是想看看今年的新科进士嘛。宫里都说今年的进士特别好看,宫外的娘子都传疯了,你不让我出宫,我自己来宫殿里看看,这都不行吗?”
李常乐不怕皇帝,还反过来埋怨皇帝不让她出门。皇帝越发生气,重重拍了下扶手,怒道:“放肆!看来是朕太惯着你了,倒纵得你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什?么公主的样子?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五姓嘲讽我李氏不会教女儿?”
南北朝时尊崇世家,追捧名士风流,五姓七望便是流传下来的望族。李家出自陇西,虽然亦是军阀权贵,后面还成?立了新朝,但是在五姓世家看来,那便是暴发户,没底蕴的很。五姓七望一直看不起李氏皇族,觉得他?们家穷酸粗鲁,也就会打打仗,其他的诸如焚香、饮酒、喝茶、礼仪等文雅事,李家是一窍不通的。
事实上也不能怪世家看不上,世家女郎讲究的是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而李氏的公主们一个比一个莽,骑马射箭养面首,样样不落。皇帝出生在长安,一出生就是太平盛世,没经历过先帝先祖打天下时的风云岁月,所以他很多想法都受世家礼教影响。他?确实宠女儿,女儿躲在屏风后看,他?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两个女儿从屏风后摔出来,那就太不像话了。
李朝歌被骂的很冤枉,但是又不能反驳,只能低头认了。李常乐终于意识到父亲好像真的生气了,她不甘不愿站好,受训时,还不忘抬头辩驳一句:“阿父,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了。”
天后见皇帝在气头上,便圆场道:“幸而今日没有外人,这些进士都是读书人,我让女官敲打一二,他?们应该不会乱说。但是你们两人也该学学规矩了,如果?今日不是新科进士,而是圣人和宰辅相公议事,你们也这样扑进来吗?”
李常乐噘着嘴,小声嘀咕:“如果?是宰相,我才不会过来看呢。”
李朝歌听到了李常乐的话,心说胆子真大,就怕惹不恼天后。天后和皇帝可不一样,皇帝生气,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如果?是天后生气……
呵。
李朝歌不想再被这个蠢货带累,她提着裙摆跪下,端端正正叩了三拜,说:“儿臣知错,连累圣人、天后颜面无光,是儿臣不对。儿臣愿自请禁足,在宫殿里抄经反省。”
天后的脸色缓和了些,李常乐被宠坏了,好在还有李朝歌。天后满意地看了眼李朝歌,转向李常乐时,又沉下口气:“你看看你姐姐多懂事,你再看看你。还不跪下认错?”
李常乐嘟着嘴跪下,叉手道:“阿父,阿娘,我错了。我都认错了,能不能不要罚了?”
“你……”皇帝和天后气结,对娇娇的小女儿又气又无奈。皇帝恨铁不成?管地叹了声,说:“你啊,也是要成?亲的人了,多和你姐姐学学,不要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你也在宫里禁足吧,等什?么时候反省明白了再出宫。”
李常乐一听,立刻拖长声调“嗯”了一声,双眸眼巴巴看着皇帝和天后。皇帝天后不为所动,另一边李朝歌已痛痛快快行礼,掌心及地,长拜道:“儿臣遵命。”
女官内侍们见两个公主已经认错,他?们知道要是罚的重了,后面皇帝肯定会心疼,于是揣摩着皇帝心意,纷纷劝道:“圣人,两位公主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勿气坏了身子。”
“是啊,最近倒春寒,地上寒气重的很。公主身娇体贵,恐怕受不住。”
皇帝被众人捧着,慢慢和缓了脸色,说:“行了,起来吧。地上冷,小心回头生病。”
“谢圣人。”李朝歌道谢,慢慢站起来。李常乐动作不如李朝歌平稳,站起来时都踉跄了一下。皇帝气出完后,性格中仁慈的一面又占了上风。他?见最受宠的小女儿蔫蔫巴巴,刚找回来的大女儿也垂着眼,一言不发。皇帝心软,不忍心让她们禁足太久,便顺势说道:“今年科举选出来好几个才子,顾明恪不必说,另有几人学问也很扎实。这是国家的喜事,当贺。过几日举办一场进士宴,广邀内外官宦,也给天下人看看朕新得的人才。”
天后是何等人精,哪能听不懂皇帝大办进士宴是假,想趁机解除李常乐的禁足才是真。天后没拆穿,笑着应道:“好,圣人爱才得才,是该好好贺一贺。但是宴会上来宾都是三公九卿,名望之家,进士们若是白身,恐没法和相公们共处一堂。不如先给他?们授官,这样等开宴时,颜面上也好看些。”
李朝歌一听竟然还能这样,赶紧跟着夹带私货:“天后说的没错。正好最近东都怪事频出,应当好好热闹一场,祛一祛京城里的晦气。罗刹鸟现在还关在北衙,北衙是朝廷精锐,负责保卫圣人安危,若是占用北衙的人手看管妖怪,未免太浪费了。不妨趁着进士宴,我们将罗刹鸟公开处决,同?时也展示给天下臣民百姓看,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我们李唐的土地上,都翻不出水花。”
皇帝听了妻子和女儿的建议,觉得都挺好,高高兴兴拍板道:“好,就这样定了。天后,朕这几日头疼,不能久看文书,所以劳你多操心一二,把今年的进士和合适的岗位草拟一份单子来,朕酌情调整。朝歌,罗刹鸟是你抓回来的,你对它最了解,该如何处决,就你来安排吧。”
李朝歌二话不说应下。天后柔声道:“圣人,你我夫妻多年,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圣人身体最重要,你安心休养吧,外面的事有我呢。”
李常乐看看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隐约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又没想通哪里不对劲。想不懂的事就不想,她很快就抛过这一切,依然开开心心地当自己的娇宠小公主:“阿父,你头疾又犯了?很严重吗?”
“没事,老毛病了。”皇帝按着眉心,挥挥手,说,“你们不用担心,回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皇帝尽力压抑,但是李朝歌还是看出来,皇帝头疼犯了,现在很不好受。皇帝身为帝王,自然不希望被人看到他的弱态,这种时候能陪在皇帝身边的,恐怕唯有天后。
李朝歌很识趣,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询问病情,就当自己没发现一般,行礼道:“圣人天后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对此皇帝只是点点头,没有多做挽留。李朝歌走出大殿,身后还能听到李常乐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算李朝歌没有头疾,此刻也被吵得脑仁疼。
李朝歌走下汉白玉石阶,大红裙摆逶迤在台阶上,似鲜花又似鲜血。她走出一段路,回头,长久凝视着身后的宫殿。
星移斗转,物是人非,唯脚下的宫殿沉默不语,注视着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王侯将相。有人春风得意,有人马失前蹄,有王朝在这里诞生,也有亡国之君在这里终身禁锢。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朝歌收回视线,继续稳步往外走。尽人事,听天命,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风云到来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李朝歌名义上被禁足了,虽然只是摆样子,但她说了自请禁足,就一定要作出态度来。她没有出门,而是托了个太监出宫,给白千鹤和周劭捎了封信件。要不然白千鹤和周劭见她一入宫就没影了,容易引起误会。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后,李朝歌就安心待在德昌殿里,抄抄经书,翻翻书卷,静静等待进士宴的到来。
三月二十很快到了。李朝歌换了盛大的公主礼服,去上阳宫赴宴。今日不仅仅是文人盛会,更要紧的,也是公开处死罗刹鸟的日子。
今日一早,罗刹鸟就在羽林军和龙虎军的押送下,被吊到上阳宫仙洛门外。洛阳百姓得知要杀妖,蜂拥而来,观者甚众。
而执刑之人,就是李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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