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富贵险中求,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干干净净拿到两幢楼。
可小狼万一被高利贷盯上呢,上车祸套餐呢,她想过吗?
她这份母爱太过沉重,重到小狼和小旺承受不起。
陈美兰走了,周雪琴也得回奶粉厂去。
她曾经在这院子里呆过大概八个月的时间,虽然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情,但周雪琴刚来的时候,怕人们要认出自己,经常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
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认出她过。
她还觉得自己隐藏得挺好。
可就在前段时间,有几个孩子追着周雪琴喊奶奶,她蓦然发现,不是她隐藏的好,而是跟阎肇离婚不过8年时间,8年,她面容干瘦,头发枯黄,人一瘦皮就松,眼皮一耷拉,再加上前几年赶时髦搞了点医美,她的容貌模样,成个老太太了。
回看重生这八年,她发现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从跟阎肇离婚开始,就走了一条错路。
不过也不后悔,在广州她有两幢楼,房价会飚到一个现在的人想都不敢想的高位,而她,拼上自己,要保下那两幢楼。
只要保下来,她就能做一个可以悠闲享受一生的包租婆了。
所以她比陈美兰更关心阎肇。
因为阎肇是公安,是专治□□的,她比陈美兰更盼着阎肇回来。
国际维和警察第一回出国执行任务,是一直有新闻在追踪报道的,而且《公安报》和《法制观察》有专门的简报栏。
维和警察的工作任务,以及行程,都是登在报纸上的。
周雪琴订了报纸,天天在看。
看到有新闻说阎肇他们又遭遇了什么恶性事件,她就会想,要是阎肇死在国外该多好,那样,陈美兰怕不得哭死?
她如今幸福的日子,也会一去不复返。
有什么可高傲的呀,陈美兰如今的好日子,全是她给的呢。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
她盼着阎肇平安归来。
她要小狼爱上自己,也需要阎肇父子用能量替她做主,把楼搞到手。
她都快四十的人了,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拿两幢楼换儿子的亲情,还不够吗?
今天是2号,照报纸上说,4号维和队伍归国,召开记者会,向组织,向人民群众汇报他们的维和工作,所以还有两天时间了,这两天时间,周雪琴必须让小狼爱上自己,她手头倒是有钱,从吕靖宇那儿拿的高利贷款,她掐得准陈美兰,她是个心思善良的女人,不会赶尽杀绝,肯定不会把自己开除的。
那么自己要买点啥,或者做点什么,才能哄高兴了孩子?
突然,周雪琴想起来了,她记得小狼小时候,特别喜欢那种一吹就呜呜叫的小喇叭,吵着想买一个,那回她心情好,给买了一个,当时小狼特别开心,特别珍惜那个小喇叭,被邻居家孩子一脚踩破,他还哭了好久呢。
就买个小喇叭吧,让他想起她的好。
但那种小喇叭还不好找,从小卖部找到玩具店都没找着,反而,在军区外面,一家劳保店的墙角,看到一个纸箱子里扔着几个红红绿绿的,旧旧的小喇叭。
周雪琴弯腰刚想拿,就听到一个沉沉的男人声音:“老板,有荞皮枕头吗?”
“有,一个五块,现灌荞皮,要多少灌多少。”老板笑着说。
继而,老板看他皮箱上有机检过的纸条,于是说:“先生应该是个大老板吧,看这行李箱,应该刚下飞机吧,怎么就要个荞皮枕头,是不是华侨啊,好些华侨,就爱枕这个。”
“荞皮多灌点。”来人并不废话。
周雪琴总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居然是阎肇,穿一件驼色呢子大衣,西裤,皮鞋,依旧是板寸,肤色比战场上初下来的时候还要深一点,唇抿一线,正皱着眉头,看老板灌装那只枕头,他还是他,但又似乎整个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
他的行李箱上有八一二字,这是单位发的。
衣服应该也是单位的公服,因为敞开的呢子大衣里头,标签上也有八一二字。
不是说4号才开记者会吗,他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可她还没搞定小狼呢?
周雪琴摸了俩小喇叭,没敢起身。
直到阎肇拎着枕头出了劳保店,这才追了出来。
就见阎肇上了一辆红旗车,车倒也没跑远,停在了一级家属院的大门外。
然后司机下车,进家属院了。
阎肇也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有一束玫瑰,还有几个行李箱。
他反复的调着东西的位置,把荞皮枕头藏到了最后面,又把玫瑰花拿了出来,捧在手中,大概觉得不合适,又放了回去。
过会儿,又打开捧了出来,再过会儿,又放了回去。
这时正好小旺和圆圆几个在楼梯口玩,阎肇从兜里掏了副墨镜出来,匆忙戴上,并且转过了身。
抛开刚才的慌张,他看起来冷酷,高大,坚毅,是个成熟,内敛的男人。
周雪琴从来没有爱过阎肇,也总认为,自己能找到比阎肇更好的男人。
可无法回避的是,在此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第146章 文化沙漠(他没想到妻子比自己还着急)
陈美兰得要回趟家,上楼时迎上圆圆,小旺和约翰几个。
这几个孩子要出门去玩,是在等小狼的,这会儿,正好约一起了。
小狼刚才,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头一回见自己的亲妈,陈美兰怕孩子要因为周雪琴太疯而伤心,毕竟亲妈,她代表的可是孩子的脸面。
她追的急,想安慰一下孩子,不过甫一迎上几个孩子,就见小狼扬头,正在跟他哥噼哩啪啦的说着:“我小时候被周雪琴踹过,你把我从雪里拉出来的,对不对?”
小旺捏了一下弟弟的小脸蛋,但没说话。
他和周父俩曾经因为买不起奶粉,还给小狼喂过面糊糊,米糊糊,邻居都说小狼长不大,早晚得是死的命,可小狼如今不但长大了,又黑又结实,脸跟非洲人似的。
小旺本就不喜欢提过去的事,尤其是对着约翰,所以说:“不说这些,走,带咱哥们一起出去玩。”
人嘛,都是要脸的。
几个孩子要出门,陈美兰追着喊:“出去小心点,尤其是车,阎望奇,我不说你也懂。”
小旺当然懂,陈美兰操心,怕高利贷的人要报复他们。
“放心吧,我们不走远,就带约翰看看咱们陆军纪念馆去。”小旺说。
十五六岁的男孩们,正是是喜欢忧心国家大事的时候,整天高谈阔论,谈的都是大道理。
而约翰,跟Jim不太一样,他对华国抗战时代的历史,有自己的了解和见地,一来就跟小旺说,国军比共D理伟大,因为抗日战争是他们在美国人的帮助下打赢的,还说什么国军在美国人的帮助下抗日,共D在后方保存实力,才会最终把国军赶出去之类的话。
小旺大了,不吵架了,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不仅要看纪念馆,他在这个假期,还准备自费掏钱,带约翰看一下地道战遗址,甚至还约好,要去贵州,四川,甘肃,重走长征路,看看大渡桥呢。
他有得是钱,他请客,必须让约翰见认一下革命先辈们走过的艰难历程。
挥手再见,几个孩子走了。
对于周雪琴,陈美兰也很为难,要把她从奶粉厂赶出去,高利贷和吕靖宇会立刻找上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百万啊,谁甘心就那么撒手?
但要不赶出去,她没有自知之明,继续骚扰小狼怎么办
虽说阎佩衡和阎肇的背景足够了,高利贷的人轻易不敢碰小狼和小旺。
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敢在首都放高利贷的,身后能没有强大的背景吗。
而且就像阎肇说的,车祸不入刑了,即使对方最后碍于阎肇的背景忍气吞声了,但是人家私底下来个报复呢,吕大宝不就被撞飞过?
现在是在首都,不像西平市,街上执勤的片儿警们都认识小狼小旺,随时会替她看着,首都是个藏龙卧虎的地儿不说,九十年代,还是最乱的时候。
陈美兰能不操心嘛。
推开家门,家里一片安静,但也其乐融融。
齐松露于下楼买了几样熟食,在蒸米饭,炒菜。
阎佩衡今天刻意早下班,在卧室里看他正在睡觉的小孙女。
另一个像阎星的小女孩,她醒着的时候,阎佩衡并不会去刻意逗,但孩子睡着的时候,他很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
陈美兰吃完饭还得去奶粉厂加班。
饶是她穿的是平底鞋,坐了一整天,静脉屈张,脚都肿了,脱鞋脚都疼。
闻着厨房里有银耳莲子的味儿,进去一进去,见莲子汤炖的糊糊的,端起来就准备喝。
“老板,给咱爸留点儿吧,别喝完了。”齐松露说。
陈美兰努了努嘴:“哟,咱爸叫的这么亲热,你这儿媳妇角色适应的够快。”
“他人也不错的,待孩子们也还公平,要没他,我哪能在首都买得起房,我去看过了,三室两厅,房子虽老,楼下就是小学,可惜阎卫户口转了出去,再转不回来了,估计贝贝上大学我们才能用到。”齐松露笑着说。
“你就没想过,那房子是我买的?”陈美兰颇为忿忿的说。
齐松露笑了:“所以阎卫也特别感谢你,要一般人,哪怕老爷子说了,郊区是买,农家院儿也是买,会买那么大的,还在三环内?”
比陈美兰还好,阎卫家在三环内有房了,出门不多远,故宫都能看得见。
齐松露今天去看过房子了,心里特别舒服。
陈美兰给自己盛了一小碗莲子汤,心说,深藏功与名吧,只要家庭和睦就好。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说楼下有人找她。
陈美兰见这人穿着警服,头皮一麻,以为是刚到首都的阎西山没有好好讲课,又跑出去嫖娼惹事了,擦把嘴就下楼。
跑了一天,她披头散发的。
下了楼,因为阎肇背着身子,而且穿的几乎跟阎西山一模一样,虽说阎肇要壮实一点,但呢子大衣包裹,她确实认错了,上前就气急败坏的问:“阎西山,你还有完没完,骚情够了没有,哪弄的红旗车……”
阎肇就在这时回头,猛的一把摘了墨镜,一双厉目,一脸愕然,耳朵恰是滴着血的猪肝。
司机也给吓坏了:“我解释一下,咱们阎队才刚下飞机。”
太意外了,陈美兰心里还有点遗憾,因为公安部说过,4号才见面,而且于她们这些分别两年的警嫂们,部里组织了一场见面会,要在记者发布会现场,记者的见证下才会见面。
她为此,明天才准备敷面膜,做头发,还力争想当警嫂中最漂亮的一个。
这男人,从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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