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更何况陈美兰立刻就盛了一碗羊肉汤出来,洒上蒜苗葱花端给了他。
“大电视!”刚练完琴的圆圆进门就是一声惊呼:“爸爸给咱买的?”
“咱能不这样浪费钱吗,要你们整天这样买买买,啥时候我们才能买得起钢琴。”小旺随后而至,愁眉苦脸。
阎肇几大口吞下馕,提着电视进了自己卧室,喊了一声:“兰,你进来一下。”
他一叫兰,小旺和圆圆俩就要挤一下眼儿。
很奇怪,这俩孩子并不生气,也不会因为爸爸对妈妈好就生疏,反而有股沆瀣一气,笑话他俩的意味。
那叫什么来着,他们在笑话恋爱的酸臭味。
但其实并不然,陈美兰今天去了趟东方集团,刘明肯定要给阎肇打电话,阎肇喊她不是秀恩爱,而是要审她的。
审就审,谁怕谁啊。
陈美兰的小胸脯在这会儿挺的比谁都高,腰比谁的都粗。
“你那些资质都办齐了吗,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资质?”阎肇边问,一边拆着电视机的泡沫箱子。
陈美兰当然把资质全办好了,而且她的工程施工资质应该是整个西平市最规范的。
不过阎肇买的空调是装在孩子们的卧室,新买个彩电,难不成他要自己一个人看?
他这卧室除了她,几个孩子很少进来,哪怕爸爸不在,小狼走到门上也会调头嘟嘴一句:“黑爸的屋子,不进!”
“这电视装圆圆和小狼卧室吧,正好全家一起看,装咱们卧室干嘛?”陈美兰说。
阎肇反问:“你不看?”
陈美兰确实不爱看电视,她在将来玩过智能手机和电脑,并不喜欢看现在的电视,所以说:“还是装那边,我不爱看。”
“先装咱们这边,今晚有盘录像带,咱俩必须得看看。”阎肇把普法录相带拍到了桌子上。
陈美兰乍一看,是盘诈骗类普法录像带,顿时就笑了:“阎队,别人要做生意,怕没我这待遇吧,这应该是给犯人看的吧。”
她还没犯法呢,他给她看普法录像带?
阎肇事实求事:“这里面有很多典型的诈骗案件,你既然已经做工程了,从农民工到供货商,再到发包方,各个环节都有诈骗,坑人的技术和手段,咱们一起看看,各方面能规避的吃亏上当,尽量规避。”
大道理讲得很好听,但其实还是怕她要以他的权来谋私。
美兰盛好了羊肉汤,泡着专门从城里买回来的馕,这味道能香死人的。
但再香的汤也诱惑不了小旺。
大人花钱如流水,他省钱,他攒钱,他要给圆圆买钢琴。
黑爸刚把电视机拿出来,他已经拖着跟自己一样大的纸箱去废品收购站换钱了。
阎肇边装电视边看陈美兰的资质,先是一张小卡片,居然还是机器印刷的,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名头是:兴达施工队总经理,陈美兰。
兴达,怕不是兴旺发达的意思?
这名字可真俗。
“这叫名片,目前只有我有,以后给我哥和阎斌他们一人要印刷一盒,出去做工程用。我们把名片散出去,想做工程的人就会找我们。”陈美兰笑着说。
阎肇点了点头,这叫广撒网?
电视装好还得出去装天线,不过他坐到床沿上,看陈美兰又拿出一份单子,问:“这又是什么?”
“《劳务派遣通知单》啊,证明我有资格雇佣工人,也受劳动局保护。”陈美兰说着,再拿出一张:“《个体户营业执照》,注册资本30万,这是上个工程收入的完税证明,怎么样,阎队,我资质齐不齐?”
阎肇拍了拍电视:“我去给咱们装天线。”资质确实齐全,黑脸男人给堵的哑口无言。
上辈子周雪琴骂过,哭过,怨阎肇不讲人情。
所以陈美兰心理上有准备,她赚得少一点,认真交税,不拖欠民工的钱,不犯法不就行了。
搞工程的那么多,豆腐渣工程在将来比比皆是,吕靖宇也曾在盖大楼时为了省钱,20层的大楼用拇指细的钢筋,水泥只要她不盯着,永远用标号最差的,还曾在建立交桥时用小指一样粗的细钢筋,好在当时有个立交桥塌了,全国整顿,他才没敢冒险。
她总比吕靖宇强吧。
这不,她正在得意着呢,突然电话响了。
“喂,陈美兰吗……我,吕靖宇……”不出意料,果然是吕靖宇,而且一提起电话就在喘气,过了半天才来了句:“真有你的。”
半个月前他只以为她只是变成了泼妇,今天她居然明目张胆抢他的生意,这话说出去谁他妈敢信?
吕靖宇根本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是,他在辛辛苦苦维护范祥那个关系,忙着塞钱时,陈美兰直接从大领导哪儿,把他的活给抢了。
不过陈美兰不跟吕靖宇说废话,她上辈子没做过坏事,没做过亏心事,却委屈了一辈子。
这辈子只想自己爱的几个孩子不受委屈。
至于吕靖宇,让他带着吕大宝,能滚多远滚多远。
“你打错了。”啪哒一声,她平静的挂了电话。
眼看大年三十,明天圆圆不练琴,小旺的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家里有了大彩电,就该全家一起看吧。
但黑脸的爸居然要捎着小狼一起练扎马步,从吃完饭就开始扎。
小旺有点不服气:“爸爸,小狼都扎马步了,为什么圆圆不用扎。”
“因为你跟我说,阎胜男要是受了欺负,你要保护她,我以为你想把自己练的强壮一点,好保护妹妹,看来并不是,你想让妹妹保护你?”阎肇背着手问。
圆圆正在跟妈妈一起洗澡,在厕所里边唱歌边笑,哎呀,妈妈又在给她搓澡澡了,大概是听见小旺的诉求了,妈妈喊说:“小旺好好扎马步,明天妈妈给你们炸大酥麻花。”
小旺顿时挺起了胸膛,不但扎马步,还要狠狠捣两拳头沙袋,是男□□头就必须狠。
小狼扎不了一会儿就又想吃馕了,而且他还没学会怕黑爸,结果摸进厨房,闻着味儿一看,馕居然被黑爸放在冰柜上面的小笸里,够不着。
“阎明琅,现在去给我扎马步,再扎二十分钟。”阎肇厉声说。
小狼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馕,还想找个凳子去够馕,黑爸生来的第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偏偏这孩子生得胖,也后知后觉,给他爸拎出厨房,放在院子里,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嗷,好疼。”黑爸,不止脸黑,心也黑。
不过这一折腾效果奇好,不到十点,小狼已经累的忘了饿,躺在炕上打起伤心的呼噜了。
阎肇这才打开了电视机,把录相机和电视机连了起来,示意陈美兰去放录相。他自己则得把陈美兰和他今天穿过的内衣内裤都揉洗出来。
诈骗类普法片上,全是讲的各式各样的工程骗局,工程诈骗,其中免不了情色,性,钱权交易,他不想太早给孩子们看这些,所以才赶着他们早睡。
电视台播的是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这会儿刚刚完,正在放片尾曲,毛阿敏唱的《篱笆墙的影子》,星星那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老牌歌手的嗓音就是好听。
但美兰想听完阎肇都不让:“放片子吧,我帮你洗衣服。”
录像带一放开,陈美兰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画质感人的屏幕上出现的男人隐隐看起来像是一个欧美体态的人,正在跟一个外国女人聊天,女人只穿个吊带,男人倒是西装革履,但脸上神色不对。
阎肇也在皱眉头,不过立刻就解释说:“这应该是部跨国犯罪普法大片。”
陈美兰还是觉得不对,国家虽然开放了,但还没到公安厅能请外国人拍普法片的程度吧。
她觉得这是A片,而且还是大A片,果不其然,下一幕那个女的直接弯腰,伸手下去……。
阎肇站了起来,走向了电视,一脸震惊的看着,手里是条滴水的内裤,一捏,水滴溜溜的往盆时流着。
他不是没看过那玩艺儿,天天进录像厅,他们抓的就是半夜三更放这玩艺儿的。
但最近阎肇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抓到过黄色录像了,反而只要他们一去,看到的都是大家用在看各种普法录像片。
而且录像厅里最多的也是普法录像带,为此公安没少表彰过录像厅的经营者们,觉得他们在净化社会。
这意思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辛辛苦苦的抓,批评教育,录像厅那帮杂种就是这么搞普法的?
陈美兰差点没笑死在床上,她好死不死,还问了句:“阎队,你们不是天天抓这个,你看过吗,看了有什么观后感?”
阎肇一直盯着看,看了很久,反问了陈美兰一句:“你原来就看过吧?”这个聪明的男人,看出来了,她对着那种画面,脸不红心不跳。
陈美兰差点脱口而出:没看过就不是人。
但她不能崩人设,她当然得立刻捂上眼睛:“好吓人,快关掉快关掉。”
内裤当然不洗了,灯也关了。
过了很久之后,阎肇给自己拆了一床被窝,躺了回去,过了很久,呼吸才匀。
“感受?”又过了好半天他才沉声说:“欧美人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大吧!”
王八蛋,他就没学点经验吗?
第61章 跟着感觉走(听说首都的爷爷最喜欢小女)
吕靖宇现在巴结的是范祥,而范祥,曾经于阎西山有知遇之恩,还是东方集团自从建厂以来,在管理部门整整干了三十年的老领导。
再加上他儿子在市局工作,范祥于津东区,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陈美兰虽说凭着阎肇的关系从刘书记那儿抢了吕靖宇的工程,但她不怕吕靖宇,倒有点怕范祥,因为范祥那个人,就算上辈子,也一直是个能叫全西平市的暴发户们闻风丧胆的角色。
阎西山犯法而不犯罪的那一套行为手段,就是照着范祥学的。
所以抢工程的时候,陈美兰就笃定自己能把工程拿下来,并且能把吕靖宇从东方集团给赶出去,但她担心的是,她抢了活儿,就是跟刘明刘书记直接联络了,这中间会甩开范祥,而且她也不会给范祥塞钱。
在这种情况下,范祥会不会想办法整她。
所以活陈美兰是拿下来了,但真的要去做,就得全身心戒备,而且一丁点的差错也不能出。
否则,作为发包方的主任,范祥随时可能把她踢出局。
不过吕靖宇丢了工程,以他那唠唠叨叨,唐僧一样的性格,她不理,他肯定还要跟阎肇唠叨,找阎肇讲利害,劝阎肇让她不要参于工程,从阎肇这边逼着她收手。
眼看过年,这是陈美兰烦心的一点,她必须要赚钱,因为现在那点钱压根不够养孩子,可大过年的,她不想跟阎肇吵架。
大清早的,电话又响了,陈美兰估计是吕靖宇,提起来就准备给狠狠骂一顿,谁知一接起电话,吕靖宇就是一声长叹:“美兰,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
“周雪琴南下贩煤,才到江苏,煤自燃了。”吕靖宇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长长的呻吟了一声,又说:“她性格要强,出了这种事儿,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也别告诉别人,行吗?”
陈美兰头皮一麻,虽说乍一听特别惊讶,但是心里并不意外。
没有经过清洗环节的煤炭,表面杂质和粉尘特别大,长途运输又是焖在煤车里,冬天的北方还好,南方正值梅雨天气,煤的热气散不出去,长期捂着,极容易自燃。
这也是为什么,她盯着阎西山,要他必须把清洗环节做好的原因。
上辈子,西平市有几个煤老板,就是往南方贩煤的时候煤炭自燃,给烧成穷光蛋的。
周雪琴买国债挨了刀,贩煤煤又自燃了,她的暴富之路,听起来似乎也挺艰难的。
“她的刀伤一直没好,据说到了南方后,一直在发高烧,我现在必须南下一趟。”吕靖宇顿了会儿,又说:“东方集团的工程,要不是雪琴受了伤,我肯定还要跟你争,但现在雪琴那边有困难,我必须南下,就不跟你抢了,不过我得跟你透个信儿,范祥好像特别讨厌你,他跟我说那活儿你就算抢到手,也别想做的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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