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听到这里,此时殿门外的亓殷的眉头也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下一秒却忽然听到——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才会叫反派大佬只看了我一眼就为我如此神魂颠倒!
闻言,亓殷的嘴角当即不受控制地微抽了抽。
“陛下……”
便是这时,赵佑小心翼翼的禀告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亓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单膝跪在院子外的黑衣墨卫。
几步走到来人面前,亓殷就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个消息。
前南楚九皇子闻人无忌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属下无能,恳请陛下责罚。”
闻言,亓殷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只又问道,“知道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应是冀州的方向。”
“冀州?东辽李昶的地方?”
亓殷的眸子微眯了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跟着轻摩挲了下。
“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往冀州进发。”
“是!”
“今晚……南楚的那些士族,只要查到罪名,就按照孤订下的刑律,一个也不要放过,孤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肃杀血腥的弧度。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仍然泡在汤池里的虞娇想完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梳理起这位自己即将要小心应付的反派男二亓殷的出身过往来。
其实说惨的话,这一位其实也蛮惨的。
母亲是被北疆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国进献上来的公主,听闻天生异香,容貌那更是世间罕有的美丽。
当时献给北秦的老皇帝后,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宠幸,却不想被酒醉的太子意外先占有了。
这里头的各种算计龃龉后世人恐怕早就猜测不到了。
有说就是太子自己色迷心窍的,也有说是其他与太子争抢皇位的皇子们的刻意算计。
种种猜测暂且不提,漂亮的异国公主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其实一般像这种进献上来的异国公主,后宫里头都会早早给她灌下绝嗣汤药,谁知道这一位就被忘了呢!
偏偏当时的太子膝下无子,不晓得什么情况,他东宫里的女人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怀上的,还因此连太子的位置都有些坐不稳了。
现在却有人怀上了,虽说是自己的庶母,可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啊!
而老皇帝呢,也是真心看好他的太子,当即随便做了个局,让当时在宫里还是个美人份位的异国公主“死”了,然后又命人将已经“死”了的怀孕的公主送去了太子东宫。
这个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亓殷就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形下出生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自己生不出来的夫妻们会迷信地从孤儿院里抱回来一个孩子用来带子一样,亓殷也起到了这样奇特的作用。
他才刚出生半年,太子东宫前前后后包括太子妃在内竟然足足有了四人怀孕,还都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
这么一来,亓殷这个仅有一个孱弱美丽的异国公主母亲的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只不过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
晓得这种带子的孩子不能轻易死了,否则就连因他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折寿。
可不能死,还不能折磨吗?
更何况当时亓殷的太子爹也觉得他的血脉卑贱,又是异于常人的异色瞳,可不就是个妖孽吗?就任由东宫众人欺凌。
母子俩就这么在东宫里头任人欺辱了七年,根据后世记载,母子俩当时都快要将他俩居住的院子里的草都啃光了,饿了吃地里的虫子,渴了喝屋檐上滴下的水。
因为缺乏营养,亓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都像个小萝卜头似的,脑袋奇大,四肢则瘦成皮包骨头。
这样过了七年,母子俩一成不变的生活才起了变化。
彼时南楚强大,北秦不敌,需要送一位质子往楚。
这不,被人遗忘了很久的亓殷终于被太子妃等人从犄角旮旯里扒拉了出来。
天晓得当时被人领去见自己亲生父亲的亓殷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和母亲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无月也无星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也没记载。
那一夜过后,亓殷独自被人押送去到南楚,而母子俩住了整整七年的荒芜院子里则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头种了一株曾经的北疆小国随处可见的月见花。
一个异色瞳的北秦质子来到南楚后,不用想也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欺压与屈辱。在南楚一待就待到一亓殷十四岁,北秦崛起后,他才有了回去的资格。
之后又是一个七年,北秦大换血,亓殷登基。
听闻他登基的那一日,北秦帝都大街青石板上的血渍叫人刷洗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没洗净。
自此拉开了一代暴君亓殷的血腥又传奇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亓殷:爱我,你怕了吗?
虞娇:怕了怕了。
甜文,绝对的双向治愈的甜文!
虞娇和亓殷就像是穿越了时空的两个半圆,找到了对方,才叫圆满这样子。
第4章 亡国暴君(四)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不远处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就从了吧,她不亏,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要是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一下子抱住被褥,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么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