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中猫
要怎么说呢?
说不是别人欺负的,正是殿下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当初的殿下回来了,还是该烦恼殿下仿佛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只是哭了个酣畅淋漓。
哭着哭着,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扑到了纪长泽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着喊了一句:“殿下……”
纪长泽抱住她,心里叹息一声。
他可以装成灏王的样子,但那个真的把如儿当成姐姐对待,对着身边人都是嘴上调笑,其实心底都念着他们的小灏王却是确确实实回不来了。
也许是大喜过度,也许是之前罚跪跪的,如儿狠狠哭了一场,将心底这几年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来后昏昏沉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纪长泽将她抱起送到榻上,外面的人不是没有听见如儿的哭声,只是谁也没敢进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心底猜测着,大约就是殿下又想出了个什么法子惩治如儿吧。
诶,听闻如儿曾经也是殿下身边最得意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着,当初谁也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能这样糟殿下厌弃。
众人心底同情,却不敢去帮忙,生怕若是惹了殿下不高兴,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自己。
纪长泽推开门,皱着眉打量了一番门外站着的人,在他们战战兢兢站了一会后,才用着缓慢迟疑的语气说:“如儿晕过去了,请个太医来,好生照料着。”
他走出两步,又狐疑的看了看这些宫人,问道:“母后在哪?”
有宫人赶忙小心的跪下,小声道:“殿下,太后娘娘在礼佛。”
纪长泽大步走出去,有人想要跟上,被他一声呵斥回去:“谁也不准跟着,本王要自己过去。”
宫人们果然一个个谁也不敢再动了,生怕招惹了这小祖宗不快。
纪长泽到了太后寝宫,特地绕道走到了当初小灏王落水的地方,望着里面的清澈的水,站在那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才离开。
他难得遇到这种灏王死得冤枉,死了都还要被毁掉名声,被用着自己的身体害死亲人的倒霉孩子,往生咒念的有些生疏,但也聊胜于无。
太后正在礼佛,出来时便听说灏王殿下来了。
她心底一喜。
长泽可是许久都没有来找过她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以前还经常来看她,最近这几年却越来越不喜欢过来,仿佛是还为了当初换宫女的事生气。
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生气,太后心底难过,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孩子年纪太小,现在正是不喜欢听人劝说的时候,等到过些时候自然就能好了。
“这孩子,这个时辰来,是赶着来在哀家这里用膳吗?”
太后笑着站起身,被搀扶着走出去。
刚一出去,那十五岁的灏王殿下便脚步急切,面上满是焦躁慌乱的迎了上来。
“母后、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睡了一觉,可为何一觉醒来,我长大了这么多,整个宫的宫人也换的只剩下了如儿姐姐。”
第162章 穿越者你好吗(2)
太后寝宫里, 太医一脸困惑的从内殿出来,对着满脸紧张的太后摇头:“微臣的确是仔细查看了王爷身上上下,可全身无一处有伤, 十分康健。”
“康健?若是康健,灏王怎么会以为他今年才九岁?”
太后被搀扶着,急的声音都在颤:“你确定你仔细查过了?”
太医赶忙跪下:“许是、许是微臣学艺不精,这才查探不出王爷是为何失去记忆。”
学艺不精?
可他已经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
太后皱着眉挥手让人下去, 转身进了内殿。
内殿里, 纪长泽正被人伺候着穿衣衫, 见到太后看过来,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他行了礼, 才说:“母后不必担忧了,许是我犯了什么罕见的病症,等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了,又笑着哄人:“虽说方才在铜镜中看到了儿臣如今相貌, 确定现在的确是六年后了,可看着母后,儿臣方才的确定又变得不确信起来了。”
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若是真的过了六年之久,为何母后相貌竟是不光没老, 反而还年轻了许多, 莫非母后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娘娘不成?”
饶是太后之前还在担心小儿子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听了纪长泽这么一番话, 也还是被逗的笑起来。
“你这孩子,就会逗你母后开心。”
她都险些忘了,之前的长泽便是如此,虽说人被惯得有些骄纵, 每次闯祸时却总让人生不起气来,可不就是因为他这张嘴吗?
要是惹了什么祸事,还不等着人找上门来,他就已经笑嘻嘻的开始撒娇甜言蜜语,直白的讨好恨不得把人吹到天上去。
他本来就是最小的那个,每次都能让人哭笑不得的给他处理,不光对着他生不起气来,还觉得自家儿子弟弟可真是率真可爱。
只是想不到,如今的长泽顶着十五岁的面貌,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也十分符合。
这几年里,长泽性子大变,从没再时不时来看望太后,故意撒娇做小儿姿态逗弄她开心,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自己种花,花朵盛开时便献宝一般的送到太后跟前,说要把最美的花送给母后。
元辰帝孝顺,一有了什么珍奇宝贝都会先给太后,太后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可这也不妨碍她每次在看到那些花儿后心情愉悦。
算下来,她已经有足足几年没有见长泽种花了。
“好了母后,没事的,说不定我睡一觉就好了,倒是母后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何我宫中的人都换了个遍,只剩下了如儿姐姐,还有如儿姐姐,若是我现在十五,她不就二十七岁了吗?怎么还不放出宫给她找个好人家?”
太后哪里知道这些,只能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轻声说着:“是你说想要换一些新鲜面孔伺候,当初你还想要把如儿也遣走送到其他宫,是哀家想着如儿从小陪着你一起长大,人也稳重,还是个忠心的,这才没允了你,把如儿留了下来,至于如儿出宫嫁人这件事,你从未在哀家面前提起过,哀家倒是不知晓你是这样打算的。”
纪长泽脸上露出了困惑。
“换成新鲜面孔倒是还有可能,可如儿姐姐,我为何要赶走如儿姐姐,就算是不要她在身边伺候了,依着我的性子,肯定也是送她好好出宫嫁人才对啊。”
太后也不清楚这件事,不过如儿和小儿子感情深厚她倒是知道的,说起来,她之所以记住一个丫头的名字,还对她抱有好感,就是因为当初元辰帝刚刚登基,十一岁的年纪,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到底是年幼了,太后垂帘听政,帮着撑住了场子几年。
只是她去垂帘听政了,小王爷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太后一直等到元辰帝十六岁才回到后宫,而这五年里,小王爷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被宫女太监带着的。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与元辰帝对他宠爱甚至到了溺爱地步的原因,毕竟为了元辰帝,在他小时候太后实在是忽视他太多,而如儿便是那个时候被选为伺候和陪玩的小丫头。
后来朝堂上几番波折,太后为了帮助元辰帝也顾不上小儿子,那时灏王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全程都是如儿陪着下来,他对着如儿亲近,太后也能理解,不然也不会允许他一个王爷喊一个宫女姐姐。
现在纪长泽开始嘚啵嘚啵的疑惑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送如儿出宫,太后也跟着疑惑起来了。
是啊,换成别的宫女也就算了。
如儿在长泽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当初她也很清楚。
这六年里,长泽竟一句都没提起过要送如儿出宫嫁人的事,按理说,受宠的丫头们二十五岁左右便会被主子允许出宫,就是怕她们错过最好年华,嫁不到好人家。
见太后也开始沉思,纪长泽继续嘚啵嘚啵;“还有我醒来的时候,如儿姐姐竟然在擦地,我可从来不让她干那些活的,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瞧着不好,头上戴着的首饰看着也不行,母后,是如儿姐姐惹我不高兴了吗?为何在我的宫中,如儿姐姐还要擦地的,你知道吗母后?”
太后也不清楚,她略有些迟疑的说:“当初我派遣到你身边照顾你的嬷嬷们都被你送回来了,还说不想让我身边的人跟着,总觉得做什么都被人监视……”
纪长泽顿时一脸讶异。
“监视?我为何要这样说?母后您送人到儿子跟前来不是为了照顾儿子吗?”
是啊,太后被他说的心底一涩,回忆起了当初儿子把人送回来,还冷冰冰说了那样一番话时她心里有多么难受。
明明是满腔母爱希望可以更好地照顾好儿子,却被说成是监视。
当时她生气质问,还被小儿子用着一股嘲讽语气问,若是照顾,那为何他会落水。
小儿子在他宫中落水,奄奄一息差点没救回来这件事一直都是太后心底的痛,那段时间每晚她都做噩梦,梦到自己的孩子在水中苦苦挣扎,最后无力沉下水面。
可以说当时小儿子说完那话后,太后心底难受了好久,最后只能默默地将人撤了回来。
猜想着长泽性子虽然骄纵,却从来没这样对过自己,也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他不快,也没让人继续留在自己宫中伺候,直接放她们出了宫。
虽然已经是往事了,但想起来当时长泽说完那番话她心里有多么的心寒,太后脸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难过。
她强忍着心里难过,简短说了说当初纪长泽说过的那番话。
“太过分了!”
记忆回到九岁的小王爷愤怒的拍桌子,脸上神情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这样对母后说话?我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进水了吗?”
他沉思了两秒,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突然猛地站起来抓住太后的手:“母后,你别听那个时候的我瞎说,落水这件事分明是我自己让人退下,偷偷翻窗跑出去的。”
太后见着满脸担忧,生怕自己难过的小儿子,眼眶莫名红了。
“长泽,母后知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许是那几个嬷嬷惹了你生气,你到底年幼,这才忍不住迁怒。”
“可张嬷嬷她们对我一向体贴,我心底是很欢喜她们跟在我身边照顾的,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我生气?母后您问过她们吗?”
太后自然是问过的。
只是那几个嬷嬷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她们都和以前一样的行事,可从前还会谢她们照料的灏王仿佛突然厌烦了她们,也不愿意再听她们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行礼的声音。
行礼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元辰帝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眉头微微皱着,满脸担忧亲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母后,儿臣听闻长泽出了事,还叫了太医……”
一进来,便瞧着弟弟正好端端的站在那,还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笑,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元辰帝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纪长泽满脸笑容的喊了他一声:“皇兄,你现在瞧着好威武,还留胡子了,还是别留着了,留胡子没你不留胡子好看。”
元辰帝;“?”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这是怎么了?这胡须朕不是留了三年多了吗?”
太后让他过来坐着,将小儿子失去了六年记忆,重新回到九岁的消息告诉了他。
元辰帝一听居然还有这种怪病,当即要叫太医。
“行了,太医看过了,长泽身上半点毛病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这六年的记忆,暂且是无什么妨碍的。”
“都少了六年记忆了,怎么还能无妨碍,朕还是下旨,寻名医来为长泽好好医治。”
“好了皇兄,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个什么,方才我都忘了问母后,这六年里皇兄你又给我生了几个侄儿侄女?可不可爱,乖不乖巧?都叫什么名字?二公主今年该是十二岁了,你可开始给她相看驸马了?”
元辰帝本来满满的担忧都被弟弟这不合时宜的八卦给弄没了,没好气的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若是真是什么怪病可如何,现在只是没了记忆还好,要是直接变成傻子了,看你还乐不乐的起来。”
他心底其实对弟弟这样亲近自己还是有点高兴的。
随着弟弟慢慢长大,兄弟之间仿佛也跟着慢慢隔了一层,也再没见他像是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调笑兄长,在他心情不畅快的时候溜去找自己吃烤鸡,看月亮,畅享月亮上到底有没有仙宫和嫦娥。
兄弟之间,只剩下了生疏。
甚至有时候,元辰帝都难受的感觉到弟弟在排斥着他。
他那时会想,可能长大便是如此,兄弟之间的情谊慢慢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