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中猫
如今听了,都纷纷露出惊讶神情。
“原来就是那个孩子啊,我就说,他从前名声也不大好,怎么周三娘与纪长衍如此疼爱,原来是另有隐情。”
“可不是么,我瞧着,那纪家的真是个混账,居然对着孩子出气,那孩子今年也才十三岁,想来三娘与他和离,也是忍无可忍了。”
旁人俱都十分赞同。
就连男客那边,说起纪老爷来也是对他一起批判。
以前这种事他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但这不是,实在是太特殊了吗?
若是纪老爷家里贫穷,他们说不定还能揪住这一点去批判周三娘嫌贫爱富。
要是周三娘不带走那些庶子,他们也要批判一下对方这是嫉妒心太重。
要是只带走那些妾侍,那就是这些女人不安于室。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找不出批评点。
妾侍还可以说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那庶子们呢。
若不是纪老爷人品太差,他们怎么可能愿意离开侯府,自成一脉。
反正怎么看,这事纪老爷都没得洗。
那还能怎么办?
只能喷他了呗。
若是不去批判这个恶人,就怕别人以为他们也是这种人品差到妻儿都不想要的。
自然的,也有是如此的众人独醉我独醒。
这种人最常见的特性就是,非要在所有人中表达出自己独有的观点。
发言的这位是个文人,功名也就是个举人,京城本地人,没入官场,平日里和官员们没什么来往,但在本地的文人墨客中十分有存在感。
这日在大家都嘲讽纪老爷时,他便十分清醒的发言。
“即使男方不对,那周家三娘也不该如此将夫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如此做,哪里是什么大度仁善,我瞧着,她也不过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罢了。”
他还觉得自己很好心的,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既是个大度贤良的,就不该和离,男人哪里有不爱花的,如此行径,真是让人不齿。”
旁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这位能在京城出名,靠的可不是才华,而是怼天怼地,怼出来的名声。
人家靠这个写稿子挣钱呢,还有个笔名,叫清客,意思是他看事情最清晰,绝对不会像是那些污浊的凡人一样,随波逐流。
这位清客也不是真的见到谁都要喷谁,他那是知晓周家是书香门第,做不出套麻袋的事。
而周三娘呢,又脱离了侯府,如今虽然满京城都夸赞她乃是当世奇女子,但不可否认。
一个和离没有回娘家的女子,在旁人眼里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她虽然带着妾侍和庶子,但一群女人跟一些孩子加起来也没什么能力。
至少清客是这么想的。
纪长泽知道这件事后,就明白自己的新铺子要做什么生意了。
对付那些嘴碎的人很简单,捏住他们的生死就行了。
他开了一家药铺。
当然了,纪长泽虽然医术不错,但也没打算真的一直当个大夫,对外他的人设是做药丸不错。
如今也有不少药丸。
有的是什么补药,有的是对症下药。
纪长泽的就非常不一般了,他的铺子也没做宣传,只做了一块写了药铺的牌匾。
然后每个柜子里都是保存好的药丸,上面贴了标签。
学院放了假后,每天,在他的那群兄弟们□□沉浸学海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药铺里慢悠悠的画画,练字,一副提前进入养生状态的样子。
因为是个新铺子,而且当家的还是这么个小年轻,路过的人也没敢进去实验,药铺的生意就不怎么样。
纪长泽的第一笔生意还是同学身上得来的。
他的同窗周饶令同学据说生了病,满脸疹子,痒得不得了,他忍不住抓挠,结果一抓不得了,疹子生的更多了。
这位周饶令同学七绕八绕的,也算是与周家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虽然这个亲戚关系绕的太厉害,连两家人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但一个姓的,又是同在朝为官,两家偶尔也会走动一下,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类型。
周饶令这病着实让他母亲急得不行,这个儿子是她的小儿子,自生下来就疼的如珠如宝,大夫倒是说这病可以诊治,但就是要很长时间。
可周饶令每天晚上都要被痒的死去活来,哭叫着痒,他母亲如何忍心,每天也跟着愁云满面,在去参加宴会时,便打听起了在场夫人们是否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
周夫人当时正好在场,听了便心思一动,但她也怕纪长泽不愿意。
毕竟虽说大夫是救人性命的,但到底行医还是比不上当大少爷风光好听的。
她回去后跟纪长泽提了一嘴,谁料到这个侄儿一口应下,还将药铺的地址给了她,只是也叮嘱了她,只告诉对方这家药铺可以治,旁的不要提。
周饶令母亲也是担心儿子心切,听说这个铺子没什么人去,虽然有些忧虑,但到底还是托人去请大夫。
结果药铺那边说,不得行,要看病就让病人亲自来,大夫不上门。
周饶令如今床都下不了,不绑着根本控制不住去抓挠,如何能去药铺。
想到周夫人信誓旦旦说绝对有用,周饶令的母亲一咬牙,决定亲自去药铺请人。
纪长泽的药铺开的位置十分不错,但牌匾看着实在是太简单,附近又有别的药铺,还都是百年老字号,它夹杂在其中,可怪不得没生意。
周母下了马车看到这副景象本还有些犹豫,但想着周夫人也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到底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瞧见一小少年正捧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看,听见人进来也不迎接,视线还落在书上,懒洋洋回道:
“是病人就去里屋,不是病人就把病人喊过来。”
“我们药铺不上门,若是想要大夫上门诊治的,隔壁左转走两步有一家仁济堂。”
这态度称得上是十分大爷了。
周母病急乱投医,为了儿子也没去计较这十分赶客的态度,只礼貌道:“小童,你家大夫在哪?我想亲自与他谈谈。”
“我儿子实在是出不得门,能不能让我见大夫一面?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报酬好说,开价多少我们都愿意。”
纪长泽直接转了个身:“又来了又来了,说了不上门看诊就是不上门看诊,你就算是给我搬来金山银山,我都不去。”
这态度十分冷硬,但越是如此,周母越是充满期待。
若不是没个真本事,送上门来的生意,这小童如何能推掉。
她不死心的走到纪长泽脸那边:“我儿子真的出不得门,不是不想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只要大夫能治好,他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的。”
躺在躺椅上的小少年仿佛十分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书,一副要骂人的架势。
结果书一放下来,与周母的视线对上,他神情一顿,几乎是立刻起身,对着周母行了个晚辈礼。
“原来是周家伯母,真是对不住,晚辈还以为是旁人。”
周母愣住。
她仔细看了看纪长泽的脸,实在是认不出这是谁:“你是?”
“伯母贵人多忘事,晚辈是饶令同窗,纪长泽,饶令与我关系不错的,从前伯母来接他时,我也拜见过您。”
周母想起来了。
是,她不久前是去接过小儿子,当时一堆小少年凑在一起,饶令看到她过来时,他的这些同窗们也的确是给她见过礼。
是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
周母脸色一喜:“长泽,既然你是饶令同窗,可否帮我说说情?饶令如今病的厉害,根本出不得门,实在是不能上门来诊治啊。”
“饶令病了??”
纪长泽脸色一变,眼中顿时充满了担忧。
回身走到台后,拿出一个药箱出来,快速往里面放了一堆药材后,才转身:“伯母,那我们快些走吧。”
周母:“……大夫,大夫不一起吗?”
纪长泽指指自己:“伯母您既然找到这里来,就是有自己的路子,怎么不知晓,晚辈便是这药铺唯一的大夫呢。”
唯一的??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还在上学的孩子???
周母一下子就懵了。
偏纪长泽还在那说:“知晓这个铺子的人十分少,也是个清净,伯母您能找到这,怕是通了不少路子。”
“本来我是不出门看诊的,就算是王公贵族,我也不上门,但饶令是我好友,这便为他破一会规矩,您带路吧。”
周母被他的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铺子本来没什么人一副破败相。
但让纪长泽这么一说,就变成了不是没人来看诊,而是知晓这个药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不光少,知道的人还都十分有权势,要不然怎么说周母得通路子才能找到这里呢。
而那句就算是王公贵族都不能请得动他上门,便又是无形的提高了一下他的地位。
周母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她从来没听说过京城还有一间这样的药铺。
但看纪长泽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没听过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药铺太小没什么人知道。
而是只在最顶尖的权贵人家之间流传,就好像是珍贵的破玉也只在世家权贵们手中珍藏,一些二流世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样。
这家药铺不是人少。
而是被权贵们藏在了自己的宝库。
这么一来,纪长泽本来没认出她来时,那副拽上天的态度就非常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