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之后,她在没有用这招。
想到刚才小皇帝对她的态度,太皇太后有些头疼,是她今日太不理智了些,不该为个民间的仙师同小皇帝闹成这样的,看她实在忍不住,因为看着这些人,她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初的那位国师……
午膳时,安乐公主陪着太皇太后一起用的。
安乐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用膳时还忍不住问,“皇祖母,儿臣听了皇帝那边打赌的事情,那仙师到底是什么身份呀?可是姓沈?”
太皇太后跟小皇帝打赌的事儿,她已听闻,这事儿当然没传的满皇宫都是,是她好奇,悄悄溜到福宁宫,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但大殿内,她没进去,不知跟皇祖母打赌的仙师是谁,可她总感觉是沈仙师,养生堂的那位东家。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安乐,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打听她们作甚?皇祖母不会让你同这些人来往的,更加不许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玄门道门术法。”
安乐是她的嫡亲孙女,她自然宠爱着,她不希望孙女沾染上那些人。
安乐嘟嘴,她都不知道皇祖母为何会讨厌这些人。
“皇祖母到底为什么讨厌她们嘛。”
安乐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太皇太后垂眸。
为何讨厌他们这种人。
不,她不是讨厌她们,只是会想到太祖皇帝在位时的那位国师。
太祖皇帝在位时,曾有位国师带着她的小师妹住在皇宫,那位国师法力无边,名镜玄。
她那时候还小,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她父亲是朝中重臣,每次去参加宫宴,她也可随家人一起前往皇宫。
宫宴上,那位国师坐在太祖皇帝的右侧,风头正劲,一双凤眸俾倪天下,美艳无双,所有大臣都要对她行叩拜之礼,连她也要跟着一起跪下。
看着坐在太,祖皇帝身边,接受万臣叩拜的女子。
她心中生出很奇异的感觉来。
她想着,原来女子也可以被朝臣们跪拜,可以获得如此权势地位,有些奇异欲望的涟漪在她心里面慢慢扩散开。
后来,她又见过镜玄好几次。
有一次,她与父亲正好在宫墙下与那国师撞见。
国师倒没宫宴上那般盛气凌人,身边跟着她的师妹。
镜玄还有位师妹,叫甚她不知道,因为那位师妹很低调,从不参加宫宴,亦不怎么在人前露脸。
那位师妹没有国师长的美貌,但也小家碧玉,性子温和,看见他们父女两人还冲他们微微颔首。
父亲也同二人行礼,国师看见她时,还称赞道:“向大人好福气,女儿生得貌美。”她的确生的美貌,不然也不会后来进宫被高祖皇帝独宠不少年。
父亲还道:‘多谢国师大人夸赞。”
又喊她给国师大人行礼。
她匆匆忙忙给国师大人行礼,国师看着她的那双眼,忽地露出个笑容来,问父亲,“不知向姑娘生辰几时?”
父亲把自己生辰告诉给国师。
国师笑道:“真真是凑巧,我与向姑娘竟是同一天时辰,又整整比向姑娘大了一轮。”她说着把发髻间的一根簪子递给她,“难得与向姑娘有缘,这根簪子也算是个小法宝,赠与向姑娘。”
父亲连忙道谢,要她收下。
她才收下那枚簪子。
之后,国师带着师妹离开。
她看着手中的簪子,似乎是木头材质,却有些重,比同等的金簪还要重上两分。
父亲让她把簪子收好,她就把簪子带回家去了。
再后来没两年,国师与师妹突然反目,两人斗法,国师身故,太祖皇帝突然废除国师一职,昭告天下,国师对他下了术,想要造反,如今国师已被斩首,还把国师的人头挂在城门上挂了整整三个月。
那时候,各大宗门盛行。
国师身死后,所有宗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那之后三年,京城无人敢提国师和镜玄这几字。
父亲还让她把国师送给她的那个簪子给烧掉,但她没舍得。
而且从国师身死后,她总是做梦。
梦见受朝臣们叩拜的人变成了她,甚至旁边连皇帝都无,只有她一人接受叩拜,风光无限。
每次惊醒,她都满身大汗,害怕极了,可梦中那种唯吾独尊的滋味让她流连忘返,每当夜深人静回想时,总是让她心生向往,她的欲望不断的膨胀。
甚至有次她梦呓出声,自称本女皇。
当即吓得守夜的丫鬟脸色大变,次日告诉了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母亲怕的不成,当即处理了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后来父亲觉得她肯定是因国师送的那根簪子的原因才会如此,将国师送给她的那根簪子让人给烧掉了,那簪子极其难烧,在炉子里烧了整整三日,才彻底化为灰烬。
父亲也越发肯定她的胡言乱语都是受到了国师那根簪子的影响。
觉得那根簪子是国师故意给的她的,有古怪。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簪子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从她知晓女子也能站在那个位置后,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哪怕烧掉簪子后,她心里的欲望还是没有熄。
甚至后来太子选妃,她本有婚约,为了享受至高的权利,她设计未婚夫与别的女子厮混被人撞见,如愿的解除婚约。
后来进了宫,但她没有成为太子妃,太子妃早有人选,也是现在小皇帝的亲皇祖母,已故的昭圣太皇太后。
进了宫,成了太子侧妃,她也一直为那个位置努力着。
只是她到底是女子,再努力也只能拘在后宫。
后来她成为皇贵妃,再后来皇后早死,皇帝也驾崩,终究没有做到皇后的位置上,不过到底还是做了太后,她又看着昭圣太皇太后的儿子成了皇帝,直到传位给小皇子,她成为太皇太后,她也未找到机会。
不知是不是年龄越大,她就越发不甘心。
所以她不喜欢见到这些玄门道教中人,总让她想到国师,想到自己的野心却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日比一日老,连着她的儿子都不能继承大统,更何况她。
看着皇祖母越来越沉的脸色,安乐膳也不敢吃了,跟皇祖母说了声就溜回自己的寝宫。
安乐总觉得皇祖母怪怪的,她其实有些都有些怕皇祖母的。
………………
鲁公公带着侍卫还有梁监正前往城外。
梁卓中的父亲葬在城外的山上,与母亲的坟墓挨在一起。
他母亲早逝,当时的葬礼也是父亲操持。
到了父亲坟墓前,梁卓中先祭拜一番,摆上父亲爱喝的烧刀子和猪头肉。
他每年都会来祭拜父亲,所以坟墓周围清理的很干净,坟头上一点杂草都没有。
梁卓中跪在坟墓前念念有词道:“爹,你总托梦给儿子,可又不说清楚到底想做些什么,儿子实在没法子,请了个仙师帮忙算了一番,人家说您是住的不舒服,所以儿子要挖开您的坟墓看看,还请爹别怪罪儿子。”
他念叨完,跪在坟墓前待了会儿,没什么异象,才起身开始挖掘起来。
跟来的侍卫帮忙,不过一刻钟就把坟墓挖开,看着眼前的棺木,众人目瞪口呆,因为棺木上烂了个大洞,看样子像是雨水浇灌腐蚀的。
鲁公公心中猛地一颤,内心惊惧不已。
他本来是不相信宫里那个民间的仙师,他活了一辈子,迄今为止见过最厉害的仙师也就是太,祖皇帝在位时的那位女国师。
那位女国师铁口直断,观察天象,预测吉凶,似有着通天本事一般。
他已经六十多岁,国师当政时,他只有八九岁,刚进宫,还只是个很小的太监,连着宫里面的主子们都没见过,平日里干的事儿也都是倒夜壶,帮着大太监们浆洗衣物,但就算是宫里最低等的小太监,他也听闻过国师的事迹,还曾亲眼见过那位国师两次。
虽然每次见到国师时,他都是跪着的。
但生在太祖皇帝时期,他们对国师的印象比太祖皇帝都还要深刻。
之后国师身故,他再未曾见过如同国师这般厉害的仙师。
鲁公公心里惶恐不安的,听见周围的侍卫们议论着那位仙师的神奇。
梁卓中心里的震慑也不小,先是震惊真如同那位仙师说的,爹的棺木出问题了,随后他又忍不住骂了句,“杀千刀的凶肆东家……”
他给父亲准备的棺木虽不是上等棺,说是薄棺材,其实也比真正的薄管材贵上不少,绝对不会被雨水侵透几年就烂成这样,定是那黑心凶肆东家偷工减料才会如此。
现在梁父的坟墓被挖开,里面的情况真如同沈糯说的一般,看着烂了个大洞的棺木,大家也不可能直接把黄土填上,肯定是要给梁父换棺木的。
梁卓中让几名侍卫守在此处帮他守着老爹棺木,他和鲁公公回宫复命。
回到宫里已经是未时。
几人先过去福宁宫跟皇上复命。
小皇帝得知梁父棺木的确破了个洞,有些高兴,又想到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儿,连忙说,“梁爱卿辛苦了,梁爱卿的义举朕都知晓,所以朕赏赐给梁爱卿一千两银,可以为梁父购买一口上好的棺木,将梁父重新安葬,剩余银钱梁爱卿可以继续去资助那些孩子们。”
梁卓中的确资助了不少孩子,供他们读书穿衣,所以才穷的不得了。
梁卓中跪地,“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挥手道:“你们再过去太皇太后的寝宫里面复命吧。”
梁卓中和鲁公公带着几名侍卫过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复命。
太皇太后听过后,表情平淡,说道:“既真料中是梁大人父亲的棺木有问题,打赌便算她赢了,让她出宫吧。”
鲁公公在过去福宁宫复命。
既然能出宫,沈糯看向小皇帝,“皇上,既您身子恢复,不再梦魇,民女便先行离宫了。”
小皇帝表情还是淡淡的,只说了个赏字。
宫女把小皇帝要赏赐的东西端了出来。
吉祥一样样的念着。
小皇帝赏赐给沈糯的多是玉石,还有两颗夜明珠,一盘子东海珍珠。
沈糯跪下谢恩,这才离开皇宫。
她离开时,小皇帝的目光随她出了大殿,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这才收回目光,呆呆的坐在榻上,有些蔫蔫的。
是他不好,没有护着阿糯姐姐,让阿糯姐姐进宫还要被太皇太后刁难,总有一日,他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再也不会受这些人的挟制,到时候就能让阿糯姐光明正大的进宫了。
沈糯离开皇宫,吉祥送她出宫的,刚出宫门,就见沈焕还有小玉小峰都站在宫门口。
三人双目通红,显然是昨儿夜里都没睡。
瞧见沈糯从那深宫里出来,三人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