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眯眼笑笑
李桃桃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她六岁,爷爷突然带她去国外旅游,旅游目的地是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四个人,三个站着,一个躺在床上。
那四个人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害怕,她抱紧爷爷的腿躲在后面。爷爷骗她说这是游乐园里的鬼屋,需要她把她带过来的大拼图全部拼出来才能出来。她被爷爷放到床上拼图,爷爷跟在两个人身后进了另一个房间,另外两个人一个守在了地下室的窗户口,一个守在门口。
她后来才想明白,当时爷爷带她出来是为了掩护爷爷出国的目的。当时那四个人给她的感觉,和大厨现在给她的感觉有些像。她觉的,大厨不是猪场老板。
孔极智轻轻拍三下桌子,“桃桃,吃饭。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继续练你的最后一个动作。”
李桃桃不想了,抓紧时间吃饭。
她的时间安排很紧凑,吃饭二十分钟,饭后散步十分钟消食,散步后小睡二十分钟。
孟都意识到自己刚才随便胡诌的一个身份让桃桃疑惑了,好笑道:“我刚才在开玩笑。”
李桃桃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也为了求证她六岁时被爷爷带过去见到的那些人是什么人,问道:“大厨以前是做什么的?”
孟都没有直接回答桃桃的问题,站起身走到大厨身边说了两句话,大厨跟着她过来。
大厨滔滔不绝地讲他年轻时的波澜壮阔:“我老爹年轻那会来广州沿海闯荡,在那片做起了生意。我老爹做生意的那条街乱,你们要是看过以前拍的那种古惑仔片就能知道个大概情况。片子里都是美化了的,我住的那片更乱。我老爹摆摊子卖猪肉,摆摊子的那条街经常遇见打打杀杀收保护费的事儿,很影响生意。我老爹想攒够了钱回老家买房,怎么能任由他们闹,就在忙完生意后收拾了他们,成了他们的老大。”
宣传部员工们吃完饭也不走了,坐到大厨身后听故事。
“我老爹还要卖猪肉,没有时间去管他们,就每天给我一分钱让我去管。他们都比我大,不服管。我被他们压着打了两年,第三年把他们打趴下了,从那儿以后就成了他们的老大。当老大没啥用,还不如我老爹卖猪肉挣钱多。但没办法,不当老大就会影响整条街的生意。如果别的帮派来抢地盘闹事,我就和兄弟们去打场群架,我胸上这个三十厘米长的刀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还好我老爹挡的及时没让我毁容。如果没人闹事,我就帮我老爹卖猪肉。猪肉天天涨价呀,涨的我和老爹心慌。那个时候我和老爹就想有一个大猪场。”
瓦京听的津津有味,她小时候也试图成立一个小帮派,被老师给拦住了,这成了她的遗憾。大厨小时过的日子就是她梦想中的日子!大口吃肉,大把挣钱,一帮小弟!
“后来轮到我们那片整改了,我和老爹终于可以解散帮派好好做生意了。这日子越过越安稳,没了这些打打砸砸的费心事儿,我们整条街的生意业越做越红火。我和老爹攒够了钱就搬到了这里开了一个养猪场。我老爹现在是猪场厂长,我娘是副厂长,等以后我老弟从星梦解约了,我和老弟就回去接手猪场。”
李桃桃瞪圆了眼睛,“老弟?星梦?解约?”
大厨哈哈大笑:“你们不知道吧,飞崽是我老弟,亲的,一个娘一个爹。”
齐刷刷地摇头,他们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飞崽家里不缺肉,每次飞崽回家再回来时带过来的猪肉都是论麻袋扛过来的。
大厨用围裙擦擦手,给他们看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自豪:“飞崽马马虎虎,没有我年轻时的一半帅气。”
瓦京看一眼,认可地点点头:“难怪飞崽提起他哥都是一副一言难尽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步入中年后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大厨豪爽大笑:“我们家是遗传秃头,他也躲不过。”
其他人忍俊不禁。
这是亲弟,大厨还是要顾着点老弟的面子的,“咱们星梦内部知道就行了,你们别对外说,就让他先美上几年。等他秃头的时候,他们差不多也要散了。”
男孩们还没成团出道,大厨已经想到了团队解散的日子,就三十五岁,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十七年,不能再长了,他老弟的头发撑不住。
李桃桃合理建议,“可以带假发。”
大厨点点头:“是个办法。”
瓦京看着大厨的肚子:“头发是小事,身材是大事。”
大厨仍是点头:“是个问题。”
巫月这个时候吃完了饭,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食堂。
从食堂门口到花房再都创作室,一路的小雪人。
巫月静静地看着小雪人,缓缓眨了眨眼。
他们用她喜欢的方式,无声地说着他们的谢意。
月末考核,这一次考核后,星梦将推一人出道。
星梦初衷是金字塔顶端艺术家,可以几年不出新人不盈利,一旦推出一个人和一个团,那个人那个团必须是有真本事的。
朱钧伊思忖了片刻,让巫月担任星梦最后一名考核官。朱钧伊和付廷玄又讨论了几日,给了巫月一票否决权和一票通过权的权利。也就是说,其他人都不同意出道时,月月点头就可以出道,当其他人都同意出道时,月月摇头就不可以出道。
这个权利很大,便是朱钧伊和付廷玄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星梦的工作人员和练习生听了高层决定,没有一个有意见。
他们已经预想到了月月当考核官时的模样,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如果有人或者团队能让月月提出和前面考核官不一样的决定,那这个人和这个团了不得呀。
这一次的月考核很重要,在三百平的大房间里进行,处处都是摄影机。
星梦所有人都聚到了这里,不仅大厨和达瓦来了,梅朵和“齐砚”的两个小徒弟也坐在最前面,一脸认真地看他们表演。严肃的场合因为他们的存在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气氛。
孔极智选择最后一个上场,她认为有了前面的审美疲劳才能更严苛地判断她的唱跳是否已经合格。
孔极智走到前面,脱掉灰绿色的工装外套,扫视了房间一圈,一如既往地看不到月月。
孔极智的舞蹈从最开始的追求快到现在的慢而有力,每个动作都看似简单,其他人对着镜子跳一跳的话就知道自己跳的有多丑了。
朱钧伊和付廷玄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宣传部负责人更是激动的两眼冒光,不停地鼓掌。
谁是第一个出道的人?
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除了孔极智,他们看不出还有谁比她的表演更完美。
他们的反应都在孔极智的预料中,心里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在这样的目光下长大,习以为常,她更想听到一些能让她提升的建议。
她的唱跳虽然好听好看,但她昨天看了《辛德勒的名单》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对这首歌和这支舞蹈的理解可能错了,月月给她写的这首歌,不是男女间因恋爱分手后的相互指责和愤恨的发泄,而是一种绝望中的挣扎和迟迟而来的破晓。
巫月从斗篷里抱出小花盆,慢吞吞地走到第一排考核官的位置上,坐下来。
孔极智看着月月,肯定道:“我跳错了。”
巫月沉默。
“我不应该从一而终地用力。”
巫月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歌和舞蹈是她为她们写的,无论她们如何理解都是对的。
孔极智换一种说法:“如果你来跳这支舞,前半段将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僵硬虚浮无力,后半段是力量和轻盈相交叉。”
“嗯。”
孔极智看向朱姐和付老师,认真道:“再给我一周时间。”
朱钧伊和付廷玄一头雾水,不过两人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孔极智仍没有回宿舍。巫月缓缓睁开眼睛,侧身看着空床铺,静静等了一个小时。
十一点,月亮皎洁如水。巫月慢慢地坐起身,轻轻披上斗篷离开宿舍。
傅俏俏半夜去厕所,爬下了床,发现队长和月月都不在,她打开宿舍的大灯,把其他人一个个地拍醒。上一次,她只喊了桃桃,被她们轮番教育了一顿,这一次,她学乖了。
女孩们捂着眼睛缓了一会坐起身穿上厚衣服,再拿上手电筒。她们去找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舞蹈室。
她们找对了对方,舞蹈室的灯还在亮着,打开门,队长和月月都在。
孔极智抽空看了她们一眼,继续闭眼练习。闭着眼睛,能让她更容易找到月月在这支舞蹈里放入的感情。
巫月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孔极智。
孔极智想要成全这支舞蹈。
女孩们坐下来,看队长的舞蹈。
她们先前不懂队长和月月在考核场地时的对话,现在看到队长重新诠释的舞蹈,神色凝重了。
她们意识到她们的表达也可能出了方式,月月给她们写的歌和编的舞含有更浓烈的感情色彩。
月考核时,她们只展示了她们这一个月重点练习的部分。仔细回想,她们不断练习的这三个月正是月月外出拍戏上课的三个月。月月还没有看过她们完整的唱跳表演。
孟都能琢磨明白月月的心思,不去说这首歌应该不应该这样表达,而是问月月创作这首歌时的想法。
“危险,诱惑。”
孟都听到月月的话,全盘否定掉自己先前的理解,重新看看月月画的小柴火人。每个小柴火人的动作不同,它们的感情也是变化的。第一个小柴火人是性感,第二个小柴火人是性感下的傲慢,第三个小柴火人是看到目标后的势在必得,后面的小柴后人是暗藏危险的诱惑,最后的小柴火人是吞噬和餍足。
孟都轻笑:“蛇蝎美人?有趣。”
随着对舞蹈情感的深入了解,她调整了舞蹈中的一些细微动作,表情也随之丰富。
她的身体是缠绵和魅惑,眼神却是冰冷和戏弄。
女孩们看完孟都的表演,打了个寒颤,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点吓人。”
“有点诡异。”
傅俏俏担心:“会不会太小众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太喜欢。”
李桃桃点头附和。
她们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就是有点害怕,以后绝对不会再看第二遍的那种。
孟都挑挑眉,看向瓦京,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
孟都笑道:“我也喜欢。”
花瓶美人看久了没味,这样的危险女人才是致命的,让人警惕又忍不住深陷其中。月月出乎意料地了解她的喜好和本性。
瓦京重新审视她对小柴火人的诠释,换一种思路后,她发现以前不理解的一切奇怪动作有了解释,“月月,我这个不是跳大神,而是两只怪兽为了猎物在打斗。”
傅俏俏震惊地看着瓦京,“你以为月月给你画的小柴火人子在跳大神?”
瓦京羞愧地摸一把脸,“这是以前,现在明白了。”
女孩们都看着月月,等月月轻轻点了点头,女孩们心里抽了一口冷气。
孔极智的束缚和挣扎,孟都的陷阱和危险,瓦京的攻击和血腥。
月月的世界到底有多黑暗?
这个想法只在女孩们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她们自动清除了,现在月月已经成了她们的人,那些都是过去,她们会护好月月的。
瓦京跃跃欲试,脑补怪兽的模样。
她舞蹈中的手臂动作特别多,大开大合,快而猛。根据这一点,她猜测月月用小柴火人的两只胳膊来模拟怪兽的嘴巴。
有了这个猜测,再看小柴火人的所有动作就简单易懂了。
正是因为看懂了,她彻底迷上了小柴火人每个动作表达出的霸气和攻击力。
这个气势,她当年提刀砍人时就有了!
她驾驭不了跳大神,她驾驭的了这个!
果然月月最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