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如果这是在布伽国，被抨击嘲笑的对象就会黑公爵了。林茉在布伽的崇拜者们一定会呵斥是黑公爵痴心妄想！
茜丽儿公主没有参予这个话题，可她眼中却闪烁一抹幽润的光芒。
公主是个精通爱情，善于操纵爱情的人。她隐隐从中品味到几缕不同，如果林院长在凝望黑公爵，那么与此同时黑公爵也一定在凝望林院长。
黑公爵如果对一个女人没兴趣，就不会看她那么久。
她忍不住想起一年多前，阿尔贝蒙跟自己在林中独处的场景。那时白弥耶这位半神犹存，阿尔贝蒙只不过是神降者之一，还没有如今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153章 153（二更）
时局变化得如此之快,令许多矛盾发生了变化。
比如一年之前，茜丽儿公主最大的恐惧则是神爵白弥耶。只要有神爵存在，帝国的皇族也不过是一种点缀,菲尔叔父的谋算也不过是一场自取灭亡。那时候茜丽儿年纪虽轻,却已经是具有勇气的女孩儿，那时候她是全心全意支持菲尔这个叔父的。
这个世界的女子,到了十六岁就可以合法结婚,贵族少年少女们在十三四岁年纪已经可以谈及爱情，彼此暧昧起来。茜丽儿又是一位皇族的小公主,自然也是比别人要成熟聪明。
那一天,她追逐一只小鹿误入森林深处，□□的马儿被恶狼惊扰，飞奔不止。
是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了茜丽儿公主骏马的缰绳。
在此之前,阿尔贝蒙总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又常年征战，小公主自然没机会和他有任何交际。
不过那一天,他们畅谈许久,阿尔贝蒙唇瓣也轻轻扬起了笑容。
狡诈聪慧的小公主立刻判断出阿尔贝蒙是个对女性十分害羞的腼腆男子，虽然阿尔贝蒙年长自己许多，不过如果能征服这样一位男子,那是何等令人愉悦之事。
十五岁的茜丽儿抛下某个甜蜜的诱饵：“阿尔贝蒙,我才十五岁，那么你可以等我长大吗？长大之后,我就可以自由做许多事情。”
茜丽儿确信,如此天真无邪的热切言语,是男人很难抵抗的。
当然她很小心，没有许下什么承诺。
而那个时候阿尔贝蒙温柔的看着她：“小公主，你会幸福长大的，这个世界也会变得更好。而我，也要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茜丽儿慢慢的戴上了手套，她并不讨厌阿尔贝蒙，阿尔贝蒙是个好人。
比其身边那些轻浮的同龄人，阿尔贝蒙要成熟稳重得多，身上也具有某种温柔的奉献精神。
不过那个时候，她可没有爱上阿尔贝蒙。这种温柔、可靠的特质，虽然令人舒服，却像是白水一样淡而无味。
茜丽儿只不过在耕耘，种下一种暧昧，为自己以后埋下某种可能。
只要自己没有成婚，这些都是会有用的。
不过女孩子长大也是比想象要快。短短一年多时间，仿佛就让茜丽儿懂得了真正的爱情。在今年春天时候，她无意间又见到了黑公爵。
虽然黑公爵应该就是阿尔贝蒙，却给予茜丽儿截然不同的感觉。许多人怀疑，黑公爵借着白弥耶的死得到某种力量，分枝夺取了本体的营养，变得格外的强大起来。
黑公爵露出真面目是一方面，可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茜丽儿凝视他时，忽而内心之中升起某种渴望。那道漆黑的身影，忽而间蕴含了冰与火交织的奇特魔力。
这么想着时候，茜丽儿脸颊忽而微微发红。
现在白弥耶已经陨落，黑公爵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也许，对方会是自己最合适的选择。
茜丽儿手指轻轻的拂过了裙摆，今天的舞会，可是属于她的。
十六岁的舞会过后，小公主就可以选择结婚对象了。
王都贵族青年们都是蠢蠢欲动，心里想着谁会是茜丽儿公主的舞伴。
一个计划，也渐渐在茜丽儿心中成型。
她早就打听清楚，今天祖父荣恩九世会招黑公爵前来议事。
菲尔这位叔叔的提议，竟也让祖父为之动心，开始提上了日程。帝国高层暗中都是蠢蠢欲动，一旦菲尔提议通过，这将是帝国权力的重大变革。不同的人心思各异，暗中谋算自己在这个计划中的得失。
茜丽儿恶狠狠的咬着自己手帕，生出了某种愤怒。
祖父荣恩九世老了，所以出于畏惧，开始考虑菲尔的提议。那么黑公爵的态度，自然也是非常重要。
这次见面，自然是试探黑公爵的态度。
作为一介女流之辈，茜丽儿所能用的手段有限。事到如今，茜丽儿也想试探一下爱情这种具有魔力的手段。
春风轻轻拂过，白翡皇宫里的花朵儿也开得十分娇艳。
茜丽儿提着裙摆轻轻的奔跑，双颊也是浮起了一层瑰丽的潮红。
“公爵，请，请你留步吧。”
今日的黑公爵竟与旁日里不同，他衣衫及所有配饰都是黑色的，然而今日他领口却斜插了一朵新鲜的玫瑰花。
那枝玫瑰颜色通红，衬托着公爵微微苍白面颊，使得公爵双颊似染上了一层血腥又迷人的嫣红。
茜丽儿下意识的，慢慢的攥紧了手掌，黑公爵真是随心所欲啊。林院长可是布伽高层，他居然毫不在意？可是一想到黑公爵如今对帝国意义，茜丽儿也是不觉气馁。
“这一次的舞会，整个王都都在注意我舞伴的选择，也许我很快，就会被家族安排好婚事，作为皇族而牺牲。当然我并不会后悔，这是我身为公主，需要承担的责任。我既享受荣耀，就必须为王族利益而奉献一切，我自然会是一位坚强的公主——”
茜丽儿嗓音渐渐激昂，只不过她俏丽脸颊抬起来之际，泪水却从眼中滚落。
她倔强说道：“我唯一的软弱，是想自己在成人礼上，能跟一位，一位别具意义的男子跳舞。那也将是我充满责任一生唯一的快乐。”
这当然也不会是茜丽儿唯一的快乐，可却可以融化任何男人的铁石心肠。
黑公爵想了想：“这些和我没关系的。”
他平静如山巅冰雪，拒绝得干净利落。
这使得茜丽儿面颊微微一僵，这使得她一阵子的失落。如果黑公爵答应，那么众人眼里就会有许多审视。就会觉得黑公爵对皇族有着某种支持。茜丽儿任由泪水滚落，然后忽而伸出手指轻轻的擦过脸颊。
本来就算黑公爵拒绝，也能让公爵对自己生出一丝歉意。那么歉意，也许有时候就会有些用处？
只不过没想到，黑公爵拒绝的姿态却过于平静，似乎一点儿不记得当日的相处。
好在自己言辞总算还有一国公主的高贵，不失皇族逼格。可难道以后皇族的尊严，都要靠这些礼仪、心机、风度维持？
茜丽儿自然也是心生不甘，绝不愿意如此，她也是盼望王族手中能有一些实权的。
此刻，茜丽儿自然也不能失去公主风度，她仿佛若有所悟，体会到了什么。
少女漂亮脸颊也不觉流淌几许歉意：“是我唐突，如此看来，公爵的心已经有了依归。林院长有着出色的智慧与容貌，与公爵正是十分的相配。请你原谅我的一些软弱的心情，让我流泪过后仍然具有公主的高贵。”
茜丽儿面颊也不觉透出了几分的急切：“可是公爵，两国之间的和平十分脆弱，你们的爱情将会给予双方关系无限冲击。甚至于，会连累林院长在布伽失去信任。可惜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你们的爱情始终是如此的不合适。彼此的吸引力也只能藏于心间，不适宜宣之人前。”
那么这些话，也不全是挑拨离间，甚至算是茜丽儿的肺腑之言。
作为帝国公主，她自然不愿意黑公爵跟敌国女巫过于亲近。再者这位女巫和菲尔是故友至交，黑公爵很有可能受其影响站在菲尔大公一边。
黑公爵手指轻轻打理自己的玫瑰花：“这些，和我没关系的。”
然后公爵轻轻侧身，和茜丽儿擦身而过，没准备再继续听下来。
一瞬间，茜丽儿也禁不住握紧了手掌，生出了几分无力之感。作为一个人类女子，她容貌、机智都是拔尖儿。公主长于白翡皇族，如果不是生于这个秩序变化的时代，也许她真的可以成为女王。
然而她美丽的容貌却并没有映入黑公爵的眼中。
再出色的人物，无论男女，都难以入他的眼。
人类世界的权力更迭，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些事情，都没什么要紧。
他漆黑的衣衫随风而摇曳，胸口的玫瑰散发芬芳花香。
天色渐暗，白翡皇宫的宴会总是入夜才开始，夕阳的光辉如女人擦了胭脂的面颊。
黑公爵到了马车前，他知道林茉就在这辆马车。
车帘轻轻撩开之际，黑公爵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是一种放肆的结合，如果两个人的手掌贴在一起，就能感知到对方的精神体。
甚至可以借此分享记忆，倾吐心声。
周围的人看着眼前一幕，面颊上渐渐浮起了惊讶之色。在普通人眼里，黑公爵不过是向林茉表现出绅士风度，扶着这位尊贵的客人下马车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以令他们目瞪口呆，为之震惊。
林茉静静凝视眼前男子，她略一迟疑，可心里有个声音仿佛在催促她。
这是灵魂的吸引，是宿命的触碰。从看到黑公爵的第一眼，她心里就仿佛感知到什么，因而被这个男子所吸引。
然后林茉的手掌，就轻轻的贴上了黑公爵的手掌。
她的灵魂沉浸于一片温暖宁静的海洋之中，而林茉也是另外一片海洋。
熟悉的精神体令林茉身躯微震，使得她眼眶蓦然浮起了一抹湿润。
区区几年时光，并没有让黑公爵的精神体发生太多的变化。或者不如说，如今选择人类的他，因为平静反而与失忆时候的夜者更为相似。
所以林茉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他，居然是他。
然而与此同时，林茉也生出了许多疑惑不解。
黑公爵也并没有欺瞒，将自己的记忆一点点的灌注于林茉的脑海之中，那是这个世界所有真实，那是林茉没有看到国的另外一段历史。
他们流淌在彼此的思想之中，手掌久久没有松开。
周围的人是十分惊讶，可是这与眼前一对男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旁若无人，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彼此，帝国的皇室、贵族、以及种种阴谋，都不过是空气中烟雾。
那些记忆流淌在林茉脑海里，让林茉真切的感受到。
从神明的阴谋，到白弥耶的诞生，到种种阴谋与算计，甚至米莱尔为何会死。到阿卡的愿望，到阿尔贝蒙的牺牲于成全。
与此同时，林茉的记忆也被白弥耶接受。异界穿越者的身份，代替茉莉.卡莱恩成为女巫，以及她这一生的痛苦挣扎，困惑不屈。有些事情，甚至是林茉最亲近的朋友也不知晓的。这是林茉第一次向人坦率展露，肆无忌惮。
一切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坦率，没有反复的试探，这也许就是神级生物的优势吧。他们可以感受到最真实的彼此，朋友与敌人的界限简单粗暴。然而一旦相爱，一切也是毫无保留，格外的浓烈。
黑公爵的声音在林茉脑海里回荡。
“当你砍下神爵头颅时，神爵已死，我就属于你，你也属于我。我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这句话绝非套路，因为他也最贴近的感受到了林茉爱的情绪。
然后林茉恢复了普通人类的感知方式，虽然这么说十分奇怪，可不过片刻，陌生神秘的黑公爵已经是自己的恋人。
黑公爵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揽住了林茉的腰，轻巧将自己的爱人带下马车。
他一侧头，咬住了自己领口的玫瑰花花枝，然后将这朵花轻巧插在了林茉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