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第103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纪棠啧啧:“这真是有意思了。”

  她有预感,这真相可能和她一开始想象的穷凶极恶面目狰狞不大一样。

  当然,这些对于赵徵而言,是不会有任何区别的。

  昨夜他让她睡,自己却睁眼坐到天亮。

  他连续两宿无眠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压抑着一种什么亟待喷薄。

  他握住纪棠的手,捏得很紧,哑声对纪棠说:“我们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了!”

  ……

  是啊,马上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仆役继续不紧不慢走着,他终于抵达目的地了。这是很近池州大营的闵县,他找到了一家小当铺,把车赶到后院,然后把包袱和信通通交给掌柜。

  任务完成。

  这家小当铺开着,就是专门为了给送信的,掌柜马上传了个口信。

  当天,便有近卫换了甲兵衣裳,然后再换寻常衣物,低调来取了包袱和信,原路折返。

  将帐。

  当天夜里,一灯如豆。

  大将今日负责巡营,翌日方交接,已经五更天了,他飞快回到帐中,第一时间挑亮了灯,打开那封信。

  ——“二郎生辰,可归否?”

  温婉娟秀,恍惚那个温柔的声音在眼前低低问他。

  他又打开包袱,摩挲片刻她亲手做的衣,片刻翻出吃食等物,最后取出那一叠稚童的字和画。

  他一张一张翻看,最后看到那张一家四口,忍不住用手轻轻摩挲。

  他将字画和那封信按在心口,低低道:“回的。”

  孩子生辰,又无战事,他定是回的。

  ……

  赵徵把池州大营他的人手,以及杜蔼安排的人手全部都启动了。

  但其实不用。

  他和纪棠,守在那个近卫取信和出入换装的后勤补给点。

  翌日午后。

  淅淅有点小雨,一个高大矫健的男人,穿着寻常的蓝布圆领袍子,很低调地从近卫出入过的那个小门走出来。

  他只身一人,走到临近一民房前,牵出一匹马,不多时,就和来往和民夫和乡民混在一起。

  赵徵和纪棠在他斜前方的一座小木楼的阁楼上,半推开窗,眼见这人越来越近。

  最终他一转身,他们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赵徵一动不动,冷冷不语。

  纪棠不知道是不是这人一出来他就认出来的,但她在对方转身的一刹,她吐了一口气。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宽额高鼻,小麦肤色,一张英伟的国字面庞,四旬上下的年纪,已微见风霜之色,面容坚毅,气质如山,极克己内敛的一个男人。

  她轻声道:“庞进德。”

  赵徵终于说话了,怒恨太深太久,他此刻表面反而一片冰冷的平静,声音带着一种砭骨的寒意。

  “跟上去。”

  他倒要看看背后究竟是个什么人?

  以至于他当了叛徒。

  害了他的皇兄!

  纪棠握了握他的拳,感觉他拳头倏地收紧,绷成一片。

第63章 大白

  节气里冬的寂寥未褪,只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整饰一新,门前黏了簇新的春联,树梢点缀了红色的丝绦,田野里安安静静的,街上圩市却格外热闹。

  庞进德穿过冷清的田间小道,穿过喧嚣笑语的人群圩集,驱着马,独身一人,很低调地东去了一百多里路。

  抵达了淞州。

  密水支流蜿蜒而过,雁首山下,一个小小的宅子坐落在山坡上。

  三正两厢,小小的院子,前后只一进,带了一个很小的花园子。房舍半旧,矮檐黑瓦,门前两颗香椿树,寻常普通,一点都不起眼。

  之所以称庄,只是因为位于郊野乡间,之所以叫流云,是因为女主人小字有一个“云”字,而那经年在外的男主人字“叔琉”。

  两人历经坎坷,终于择定在此处安家的时候,各取了彼此一个字,为这个小小的宅子起了名。

  一去经年,他背负所有压力建起的小家已有六个春秋了。

  墙角爬满了青苔,香椿树郁郁葱葱,他们最大的孩子,也已经五岁了。

  庞进德驻马在坡下,仰头看了许久,怔怔的,一阵风吹过,他回神,翻身下马,牵着马缰往坡上走去。

  沿着青石板路前行,被家人看见,这些看守门户的家人仆役行动间能看出曾经行过伍,是庞进德特地选出安在此处保护她的,见得他来,面露喜色,忙见礼,但嘴里唤的却非“将军”,而是普普通通的“郎君”。

  庞进德点点头,把马缰交给家人,快步进了家门。

  这时是午后,孩子应是在午睡的,他直奔正房,去看他的妻子。

  “云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

  不管营里时思绪有多么复杂,他却仍是极思念他的妻子的,此时一应情绪此刻尽数抛到一边,他信步直奔后院正房,一撩门帘,熟悉浅浅的淡香,简单雅致的摆设,侧间浅杏色帐缦后她惯常待的画案处,立着一抹人影。

  若是以往,庞进德会径自一步撩帘而入,但此刻,他进门余光一瞥那纱帷后投下的人影,却倏地一顿。

  庞进德征战沙场久矣,观察力极其敏锐,余光就这么稍稍一触及,他心头一突!这条人影的身高体型,并非他的妻子!

  ——他隐于所有人之后的小家,在他妻子的房内,突兀出现一条陌生身影。

  这是一条成年男子的身影!

  庞进德一惊,那柔和的眸光瞬间就锐利了起来,他霍站住脚,与那条浅浅投下的人影隔着纱帷对视!

  他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他声音沉沉而冷静,如宝剑出鞘带着一种锋芒的逼迫感,心头闪过妻子孩子,表面却不露声色,眉心缓缓收拢:“什么人?”

  听了庞进德的喝问,帷幕后那人冷冷一笑。

  很低,很冷,很年轻带着一丝暗哑的声音,似曾相识,庞进德微微一怔。

  只不待他分辨,帷幕后那人动了,倏地一步,自帘后而出!

  剑眉入鬓,斜长利眸,昔日白玉般肤色染上淡淡的小麦色泽,光影自后罩在他身上,他面庞正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唯独一双冰冷的利眸带着砭骨的寒光,一瞬不瞬,落在庞进德的脸上!

  赵徵冷冷一笑:“我是何人?”

  骤不及防!

  庞进德大骇,身心巨震,在看清那人的面庞那一刻,他“嗬”了一声,接连倒退了三步!

  犹如数九寒冬骤然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这些年有时恨不得立时出现却踌躇苟且煎熬不舍自唾的那一刻,就这么突兀的降临了!

  汹涌的情绪如海潮,铺天盖地将人淹没,庞进德战抖片刻,他说不出自己是解脱,还是害怕,抑或羞惭,还是无地自容,但这一天,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他颤抖片刻,“嘭”一声跪在地上,“……殿下。”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赵徵。

  赵徵陡然爆发:“不要叫我!!!”

  他声音陡然一厉,夹裹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刻骨恨戾,“庞,进,德!”

  他一字一句,这个名字自舌尖辗转而过,带着一种浓重的血腥,赵徵冰冷笑了笑:“本王要将你与那贱婢及那两个小杂种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慰我皇兄在天之灵!!”

  庞进德浑身一震。

  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妻儿。

  他死有余辜,他知道,他该的!可是他的妻儿,他没法不顾他的妻儿!

  “殿下!”

  庞进德睁开眼睛,他慌了,急促呼吸着,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哑声:“……殿下,殿下,……”是他的错,他造的孽,要杀要剐,请冲他来吧!

  他膝行上前,急促慌乱:“她是个可怜人,求殿下……”饶她一命!

  才行两步,被陈达一脚踹回去。

  这时,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传来孩子的哭喊和女人的尖叫声!

  ……

  纪棠和刘元负责先把宅子里的其他人先逮住,这里头包括庞进德的妻儿。

  兵分两路,赵徵肯定是去见这个庞进德的了,纪棠想了想,她留在外面控场吧。

  庞进德的这个妻子,当然,现在她还不知道是妻子,反正就是这个被庞进德小心翼翼藏在背后、甘愿为之背弃信念当了叛徒的女子,实话说,她挺好奇的。

  她想过,对方可能会武,或许他们逮人还得多费点人手。

  但事实上,这女子却是一点也不会武艺,温弱婉柔,如就如同她的字一般。

  只不过,这逮的过程还是费了一点功夫。

  这宅子底下,原来是有地道的。

  宅子太小,很容易就发现了那女子牵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正在小花园散步。

  一个女童,约莫五岁,一个男童,约莫三岁,一左一右,吱吱喳喳:“阿娘阿娘,阿爹什么时候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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