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照溪
害了罗家不成,还害了自己的女儿!
罗浮春无奈。
她就是猜到罗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会自责,所以才不愿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可惜那一家人真的太厚脸皮了,她只能撕破脸皮了。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她语气轻松,伸手给罗母擦着眼泪,“现在我们一家好好的,罗家酒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你看,事情都在往好的那方面走了。”
罗父也说:“就是,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你看我们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了,我们家破产,也不仅仅是酒方子被盗的原因……”
这几年,他们家的市场逐渐受到挤压,而家中酒方子被盗,只能说是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母垂泪没说话,只是神色黯然,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罗浮春和罗父目光交流了一下,罗父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而这头,郑慧茹和方如意从罗家跑出来,大冷天的,两人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个臭丫头!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就是内里藏奸,不是什么好东西。”郑慧茹咬牙,嘴里骂着一些污言秽语。
方如意烦躁道:“行了,你别骂了,在我面前你骂这些有用吗?有本事你当面对着罗浮春这么骂,我还说你是个英雄。”
郑慧茹:“……你还有脾气了?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她上手想去拧方如意的脸,方如意躲开她的手,道:“你与其在这骂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要才能把方元明救出来。”
儿子就是她的命,因此郑慧茹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方如意冷静的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和姨妈他们修复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了……”
一旦罗浮春将他们以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告诉了罗家其他人,罗家人不找他们家麻烦也就不错了,更别提帮他们了。
郑慧茹迟疑道:“那丫头,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她要是真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以前不说出来?偏偏现在说,是不是在诓我们?”
方如意有些头疼,道:“她连江澜湖畔都说出来,你觉得她会是不记得?”
八年前,方元明带着罗浮春去江澜湖畔。
江澜湖那是s市的一个人工湖,那里湖□□,原本是一个很不错的景点,后来因为频频出现人淹死的新闻,那里早就没人去了。
方元明带着罗浮春去那里,自然不是抱着什么好心思。
其实不是再次看见方家父女两个,罗浮春都忘了这件事,她记得,那时候郑慧茹夫妻两正劝罗父罗母过继方元明做儿子,他们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
罗浮春是傻子,又是女儿,不能给罗家传宗接代,最主要的是,罗父罗母百年之后,那就没人照顾她了,她又该怎么办?倒不如过继方元明做儿子,等他们两人去世之后,作为罗浮春的“弟弟”,他肯定会好好照顾罗浮春的。
不得不说,当时罗父罗母是心动了的,不是因为什么传宗接代的理由,而是怕他们死后,罗浮春没人照顾。方元明好歹也是罗浮春的表弟,若是过继过来,以后罗浮春也有个倚仗。
只是后来,罗父罗母权衡之下,还是放弃了,这让当时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为罗家儿子的方元明十分不高兴。
方元明当时还小,但是他早就和他父母一样,觉得罗家是他的囊中之物,毕竟他父母天天在他耳边这么念叨,所以当知道这一切都成为泡影之后,他自然很生气,哄着罗浮春去了江澜湖畔,将她从岸上推了下去。
罗浮春闭眼,仍然能够回忆起来那种窒息的痛苦,当时要不是方如意及时出现……当然,方如意也不是好心救她,而是怕她死了,方元明会受到惩罚。
“扣扣扣!”
门被敲响,罗父的声音在外边响起:“酒酒,是我,你睡了吗?”
“没有!”罗浮春忙站起身来,去打开门:“爸,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罗父没进去,而是侧过身,笑眯眯的说:“爸爸有些话想和你说。”
罗浮春眨了眨眼,旋即道:“那我们出去说。”
她将门合上,父女两去了客厅。
赵阿姨煮了一锅甜酒汤,就温在锅里,如今还滚烫着。
罗浮春过去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碗,父女两捧着热腾腾的甜酒汤坐在堂屋里。在这安静的黑夜里,微烫的温度隔着瓷碗传过来,闻着浓郁诱人的酒香,心似乎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第70章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 小小的一团,软软的,不爱哭不爱闹,别的孩子饿了都哇哇大哭, 你却不一样, 不舒服了只会轻轻哼几声, 从来不闹人。”
似是想到了她刚出生时乖巧的模样, 罗父的目光有些柔和。
他看着罗浮春, 说:“你妈当时就抱着你说, 是她姑娘会疼人,知道疼妈妈。”
他叹了口气, 目光心疼而纠结,道:“你别怪你妈妈, 她是最心疼你的了,宁愿让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你委屈了。她只是没想到,你小姨他们一家会表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
说到这个,他也有些气。
不得不说,方家人表面工作是真的做得好, 对罗浮春是疼爱有加,每次都不忘记给她买礼物,虽然礼物并不贵重,不然罗父罗母也不会从来没有多想。
碗中酒气腾升,罗浮春吸了口气, 笑, 说:“爸爸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我生谁的气也不会生我妈的气, 因为比任何人都清楚妈妈有多心疼我。”
当初罗母可是大学老师, 只是在罗浮春出生之后,他们发现罗浮春在智商上有所缺失,罗母这才辞职,留在家里照顾她,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安稳长这么大?
“再说了,方家人所做的一切,和妈妈无关,我怎么会生她的气?”
罗父心中熨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其实你妈对你小姨他们一家这么好,也是出于一些补贴自责的心理。”
他第一次跟罗浮春提起他们夫妻两人的想法。
罗浮春生来智商有问题,作为父母的,他们不得不多为她考虑,他们夫妻两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是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她的,可是他们两去世之后呢?那罗浮春又该怎么办?
一个失去父母,智商有问题的孩子,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罗父叹息:“你小姨虽说心不好,但是有句话却说得多,方元明好歹是你表弟,你们之间是姐弟。我和你妈想着,对他们一家好一些,那么在我们死后,也能拜托方元明好好的照顾你。”
大概是察觉了他们的心思,所以方家人才会提起过继的念头来。
“当时我和你妈是真心动了,我们就想着有个人能在我们死后好好照顾你……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甚至放弃了想让方元明在他们死后照顾罗浮春的想法。
罗父说:“有一次,你妈看见了方元明欺负你。”
方元明比罗浮春小,又备受郑慧茹夫妻两宠爱,早就养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当时罗浮春智商又有问题,被他欺负了都不知道。
也是罗母回去,恰好撞见这一幕——他伸手不客气的将罗浮春推到在地,将她手里的玩具抢了过来,甚至还打了罗浮春一巴掌。
“你妈当时就说,他被你小姨他们宠坏了,小小年纪就会欺负人,大了怕是会变本加厉。”
当然,说不定他长大了性子就变好了,但是罗母不敢赌,后来也证明了他们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方元明真的是被宠坏了,从小到大都是那个乖张霸道的性子。
罗浮春喃喃:“难怪我觉得后边你们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好像冷淡了一些。”
大概方家人也察觉到了,后来才会偷盗罗家的酒方子。
罗父语气冷淡的说:“谁都不是傻子,即使他们努力隐藏,其实还会露出一丁半点来。”
尤其是方元明,被宠坏的人哪里会懂得掩饰?只是方家人后边的所作所为,就是罗父罗母没想到的了,谁能想到,这一家人这么忘恩负义呢?
罗父看向罗浮春,问:“所以,八年前,江澜湖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爸爸吗?”
“……”
罗浮春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语气轻松的道:“其实没什么,就是那时候你们不是放弃了过继方元明的想法嘛,方元明人小脾气大,气不过,就哄着我去江澜湖畔,把我推了下去。”
她说得轻松,可是罗父却能听出其中惊险,骇得目眦欲裂,气得发抖。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怎么敢!怎么敢?”他怒声质问。
罗浮春把碗放下,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您别生气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罗父道:“引狼入室,真的就是引狼入室!”
罗浮春对他说:“这事您可别跟妈说,妈本来就很自责了,您再跟她说,她怕是要自责死了。”
罗父喘着气,双眼发红,努力压着自己的怒气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妈说的……方元明那个畜生!亏我和你妈对他那么好。”
虽说对他好是有那么一点目的在,希望他日后能照顾一下罗浮春,但是有目的的好就不是好了吗?更何况,里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真心?
罗父可以想象得到,罗母要是听到这件事情,怕是心都要碎了。
罗浮春说:“其实也不难理解,郑慧茹他们一家在你和爸爸面前装得好,但是在我面前却一点顾忌都没有。”
所以他们做的很多事、很多话,她都很清楚。
方家人早就惦记着罗家的财产了,毕竟罗家只有罗浮春这么一个女儿,又是傻子,罗家后继无人,那么等罗父罗母百年之后,罗家的财产不就是他们方家的?
“大概他们夫妻两念叨得多了,方元明还真以为我们罗家的财产是他的了。”罗浮春说,见罗父气得狠了,忙安慰他:“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您就别生气了。我不爱和他们家人计较,也不想和他们家人有所来往,就是怕妈妈见到他们,总是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罗父咬牙道:“你放心,这件事情,爸爸一定会给你出气的!”
那家人怎么敢的!
罗浮春嗯了一声,这事早就过去了,她没想着计较,自然也没放在心里。
反倒是郑慧茹母女两人,回去之后担惊受怕,没过两天,郑慧茹就发烧了,烧得不省人事,被送到医院去,发现腿又恶化了,又得住院。
“不是都说好得差不多了吗?”方如意问。
医生道:“出院的时候我就说过,她这腿不能动,最好卧床修养,你们不听,现在导致病情恶化感染,我能有什么办法?”
方如意默然不语。
她回到病房,三人间的病房,郑慧茹躺在病床上哀声叫唤,见她过来,忙道:“这医院里没有单人病房吗?我才不想和其他人呆一个病房了。”
语气间,颇为嫌弃。
方如意翻了个白眼,道:“单人病房两千一天,你有钱吗?再说了,人家这的单人病房抢手得很,没有关系你还想要单人病房?”
郑慧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想到什么,却只能泄气的坐在那里。
方如意也不想说话,一时间母女两人坐在那里,相顾无言。
她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也就短短半年的时间,他们的生活,怎么就好像翻天覆地了?
要是没有和罗家闹崩了就好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
要是有罗家的关系在,什么单人病房,那肯定都没问题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还得挤在这普通病房里。
“唔,什么怪味啊?”郑慧茹捂着鼻子,忍不住翻白眼。
而在郑慧茹住院第二天,方俊倒是来看她了。
看见他,郑慧茹双眼一亮,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