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64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天作之和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就像她还唤他阿兄时一样,那时他也是这么喊她过来的。这腿像是有了自己的记忆,不及虞锦深想便已停至他面前。

  沈却捏起她的右手,虞锦轻轻挣了一下,发觉一枚冰冰凉凉的骨扳指套在她的拇指上,且大小正正合适,只是那扳指颇看着陈旧,颇有些眼熟。

  这不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枚么?

  似是猜出她在想甚,沈却颔首“嗯”了声:“让人重新打磨过,练箭的时候戴着,不易磨破手。”

  虞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喔”了声,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沈却为何执着教她练箭,女儿家绣些花花草草便好,为何总想她练箭……

  她一边摩挲骨戒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道:“你为何来得如此晚,可是军中有事耽搁了?”

  这话才出口,虞锦便觉不对,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军务繁忙,见王爷赴京,深感意外……”

  闻言,沈却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唇。

  “如此晚”这三个字显而易见,小姑娘是真嫌他来晚了。但镇守封地的武将无召不可随意入京,沈却能在此刻抵京,已然是百里加急上书圣上,又快马加鞭的结果。

  他将这其中缘由与虞锦简单道明,虞锦窘迫地捻了捻耳下的坠子,后又停顿一下,迟疑道:“那你不是还得入宫面圣么?”

  沈却颔首:“这就去。”

  可皇宫在城东,此处是城西呀。

  虞锦疑惑:“那你——”

  她倏地止了话头,没再继续问。

  直至沈却拍了拍她的脑袋离开,虞锦才对着浮着松香的空气抿了抿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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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沈却才出马球场,段荣便道:“王爷,四皇子和六皇子方才都匆匆赶来了。”

  沈家在京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些日子太后与皇后的暗动,早在沈却赴京的这段路程里便已尽收于耳。

  很快,他便到了皇宫。

  贞庆帝赐座,内侍也恭敬看了茶。

  因他此番进京请奏得突然,信里只囫囵说了句述职,贞庆帝以为有何要事,仔细问了一番垚南军事,却是一切都好,除了年年防御的狼仓关,简直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只说着说着,沈却先将话头引到了虞家如今正盛的风头上,这恰是贞庆帝眼下的一桩心病,左右沈却与虞广江一南一北也无甚私交,贞庆帝便将自己的一番打算与沈却说了说。

  要想巩固灵州与上京的关系,最简单的法子自是联姻无疑。可贞庆帝忌惮皇后一族,四皇子又是皇后所出,再加之他更看好勤勉本分的六皇子,是以便打上了将虞广江那宝贝女儿许给六皇子的主意。

  贞庆帝问:“你觉得如何?”

  贞庆帝与老王爷私交甚是亲密,沈却是他看大的孩子,瞧他聪明稳重,又不急不躁,有时都恨不能真是自己亲生的,那他也就不必担忧立储大事,是以对沈却的出谋划策都很是上心。

  沈却沉吟片刻,似斟酌的样子,说:“据臣所知,虞二姑娘这些日子很是受惊,虞大人本就疼爱这个女儿,若是圣上强行赐婚,恐怕还惹得君臣生出嫌隙。”

  他又紧接着说:“圣上联姻的主意自是甚好,可虞家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贞庆帝的眼神逐渐疑惑,虞家……还有另一个女儿?此事他怎不知?

第57章 寺庙 “我不。”

  “圣上以为虞时也如何?”

  见贞庆帝一时拐不过弯, 沈却直言提示。

  闻言,贞庆帝一愣,虞时也……?

  他停顿半息,道:“你的意思是许个公主给虞家?”

  嘶, 贞庆帝眸光倏地发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且若是将虞锦许给老六, 无异于给老六添上了偌大灵州做后盾。人心易变, 长此以往很难不生出异心。

  但若许个公主给虞家就没这等子要操心的事了。

  思及此, 贞庆帝忽然拍了下大腿,道:“好!甚好!其实这主意也是太后提的, 朕本也有其他顾虑,如此一来倒是两全其美, 只是……朕膝下公主众多,嫡出的只成玥一位,可她毕竟是皇后所出,其余公主,与虞家却不大相配了。”

  沈却闻之稍顿,他在赴京途中便已想好对策。

  前些日子河州水患, 死伤无数,正是工部尚书杜升平亲至河州勘察地形、督建水坝解决了水患一事,回京时还途遇山匪负了伤。杜升平的嫡女正是静妃,他依稀记得, 静妃膝下养有一女,行七,正是适婚年纪。

  他本欲向圣上进言,借杜升平之事提静妃为静贵妃, 再赐封号予七公主,以示其尊贵,随后自可顺理成章许给虞时也。

  但经圣上一席话后,沈却似又想起什么,道:“既是太后的主意,圣上可考虑过永安郡主?”

  贞庆帝又是一愣,永安?

  永安乃他胞妹之女,身负太后疼爱,自幼养在安寿殿,又有郡主头衔,真要说尊贵,她比之寻常公主更甚。

  且永安现下已至十八,这婚事太后亦操心得紧……

  如此一思量,贞庆帝忽然觉得虞家那小子与永安相衬得很。

  他忽而大笑:“论才情模样,永安皆不输朕的几位公主,再配得上虞家长子不过!”

  话音落地,沈却面色略有松缓,道:“圣上所言极是,臣还有一事请奏。”

  贞庆帝道:“你说。”

  沈却起身,拱手道:“荆州匪患横行,微臣自请前去剿匪,还望圣上准奏。”

  荆州匪患不仅是虞广江的心病,亦是贞庆帝的一桩心病,那本是块肥沃之地,却年年赋税都成难事。他不是没派武将前去剿过匪,不是无功而返,便是折在荆州。

  是以,贞庆帝乍闻此言,简直喜从心来,但他嘴角忽顿了顿,疑惑问道:“荆州乃厥北地界,与垚南远隔山水,你如何有兴致啃这块烂骨头了?”

  沈却道:“厥北也好垚南也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替圣上分忧,又何来兴不兴致一说?”

  不得不说,沈却这番话着实让贞庆帝通体舒畅,他斟酌片刻,道:“奏,朕准奏!只荆州地势复杂,你深居垚南,恐怕要从长谋划。”

  “圣上所言甚是,不过恰虞大人在京。”

  “是了,朕怎将虞广江给忘了。如此也好,你与他多商议,何时时机成熟,再与朕细说。别站着,快坐下说话。”

  沈却复又落座。

  贞庆帝不知怎的,忽然眼尖地问:“你那枚不离身的扳指何处去了?”

  沈却从善如流道:“家里。”

  贞庆帝便没再多问,转而又提起了公务。

  这头君臣话谈公务,那头楚澜也没歇着,虞锦换好衣裳后,她便挨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这满头璀璨之人,语气颇为感慨,道:“当初见你举止有度,想必出身不凡,却也没料想会是如此,好在你父兄如今都平安。不过阿锦,你当真是恢复了记忆,要不请元先生给你诊诊脉?”

  虞锦咳嗽一声,闪躲地避开楚澜关切的目光,心头生出一丝愧疚来……

  她道:“我已无大碍,且父亲已请名医问过诊,不必再叨扰元先生,多谢澜儿费心。”

  楚澜目光凝了一下她手上的小扳指,依旧是有些恍惚。前阵子她逼问了白叔,又盘问了沉溪落雁两个丫头,才知原只有她没瞧出小舅舅的心思。

  可现下仔细回溯,确实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不过眼下不是盘点蛛丝马迹的的时候,她另有事要办。

  楚澜倏地挽起虞锦的手臂,亲密道:“既如此,我在上京也无趣得紧,不若阿锦明日来府里陪我挑选挑选衣裳首饰如何?”

  沈宅……

  虞锦狐疑地多看两眼楚澜,楚澜便默默挺直腰杆,镇定自若地回望过去。

  虞锦攥了攥扳指,不知怎的,耳根有些发烫,是以婉拒道:“明日……恰不巧,要去寺里上柱香。”

  楚澜稍感失落,但她忽地又道:“……上香?说来我曾外祖母是个念佛之人,只是我久别上京,倒是不知哪座寺庙经验,得空时为她求一串开光佛珠。”

  虞锦便将生莲打听来的停安寺说了一嘴,楚澜留了个心眼,暗自记下。

  二人在王府相处时日不短,虞锦因佯装失忆一事多有别扭,但楚澜是个话多的,说着说着,虞锦便附和起来。

  楚澜先是从马场的小马驹说到王府琐事,其间还不忘给虞锦分享了些她近日新读的话本子,最后又提了提白叔在原拾星阁的那块地上修了座望月台:

  “八角亭台,空中楼阁,颇废了白叔一番心思。因那屋檐用的是琉璃瓦,白叔还苦恼着楹柱用何材质的好,说是红木梁柱过于俗气。”

  虞锦闻言颔首,认可道:“红木梁柱是过于俗气,可用八菱石柱,再刻以纹路饰之,少显单调。”

  楚澜瞥了身侧随行的小丫鬟,丫鬟立即落后两步,从怀里掏出了小簿子和炭笔,埋头苦写。

  楚澜又说:“白叔本欲在亭下置张白玉桌椅,但又觉若是冬日赏月,未免太凉了些。”

  虞锦道:“这倒无妨,再铺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即可。不过这毯子需得绣花精美,以免坏了亭台的雅意,我看库房里那几匹金花羊毛缎不错。”

  楚澜道:“如此一来,香炉的样式也需得挑拣一番。”

  虞锦点头:“我记得库房里有一顶紫琉璃香炉。”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简直将伺候在侧的生莲听得面露惊愕,待楚澜去给老太君请安后,生莲才狐疑问:“姑娘为何这般清楚王府的库房?”

  虞锦被她问得一顿,囫囵糊弄说:“住了那么长时日,这有什么奇怪的?”

  生莲沉默一瞬,只觉何处不对,正欲再问时便被虞锦岔开话道:“你近来话怎如此多?”

  ……?

  生莲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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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蹴鞠宴临近傍晚才散场,姑娘们赏花喂鱼,公子们蹴鞠吟诗,皆是尽兴而归。

  不过虞锦将要蹬上马车时,却远远被两位男子叫住。那二人玉冠金带,瞧着应是显赫身份,虞锦迈上木梯的脚稍稍一顿,疑惑地看过去。

  谁料那两人蓦地朝她跪下,吓得虞锦险些跌下木梯,她与生莲咬耳朵道:“这二人是谁?为何无故向我行如此大礼?”

  生莲也满脸警惕,摇头说:“奴婢适才在宴席上也未见过这二人。”

  而此时,四皇子与六皇子面色红白相交,满脸扭曲,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满眼愤恨。

  方才他们走来时膝盖似是被什么击中,一时疼痛难忍才跪了下来,可眼下竟是怎么都起不来,见鬼了!若非是有人故意算计,怎会如此?

  六皇子尚且冷静,说:“四哥何至于此?”

  四皇子暴怒,道:“父皇常夸六弟磊落,没想手段竟也这般阴险不堪!你这究竟对我做了甚!”

  视线相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个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虞锦心惊胆颤,忙蹬上马车,说:“快些走吧,许是什么疯子,莫要沾上。”

  四皇子:“……”

  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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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颇为灵验的寺庙大多香火旺盛,修建恢弘,就如垚南的承天寺一般,气派阔绰,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