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枝很甜
“真的不行?”
“不行!”
闻言,沈却沉默片刻,点头说:“好,我去把我屋里的被褥拿给你。”
虞锦稍顿,问:“那你夜里睡什么?”
男人以余光回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轻飘飘说:“我不冷。”
直到沈却去而复返,将被褥压在床榻上时,虞锦才堪堪回过神来,他还真……
沈却神情平静地替她压了压被角,“睡吧。”
眼看他就要离开,虞锦不知怎的,脑子一片空白,伸手便攥住男人的衣袖,说:“……合衣睡。”
沈却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淡声说:“都是雪水,湿的。”
“那……那脱、”吧。
话尚未言尽,只听“簌”地一声,男人衣袍已然落地,他无比自然地掀开被褥一角,笔直躺下。
虞锦坐在一侧,愣愣地看他半响,一时有些捋不清事情如何就发展成眼下这样子,她适才不是在生气吗?
虞锦懵然忖度着小心躺下,就被一只长臂揽了过去,她下意识挣扎起来,沈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乌发,垂头在她耳畔道:“不做什么,冷不冷?”
虞锦屏息摇头,却只惦记着他前半句话,心中不由腹诽道:不做什么……那他还想做什么呢?虽说再有不到四个月便要成亲了,但此举委实有些不妥当,若是叫虞时也知晓,恐怕要气到跳脚!
但不得不说,他比汤婆子要暖和多了。
思及此,虞锦匆忙道:“王爷明早离开时,小心避开我阿兄。”
沈却抬了抬眉,想到白日里虞时也拦他的样子,轻笑地应了声好。
虞锦其实并非是个囿于规矩之人,许是生来便养得过于恣意,她自幼便是想要甚说甚,对于喜爱之物,向来少了几分矜持,是以现在也不过是自我谴责几句,便又安了心。
她似是想到什么,仰头说:“王爷前几日给我捎了信。”
沈却睁眼,在她头顶“嗯”了声,就见小姑娘往上蹬了蹬,轻声道:“王爷可记得信里说了什么?”
“是要考我?”
虞锦看着近在咫尺的下颔,说:“信里最后一句,提了什么?”
黑暗里的视线相接,她的眼眸依旧亮如星子,沈却轻而易举地能从那双瞳孔里觉出女儿家的期待与欢悦。
其实正如周裘说的那样,姑娘家都喜欢酸绉绉的东西,虞锦不例外,小公主也不例外,只是曾经的沈离征给她时间太少了,以至于,给她的也太少了。
沈却停顿一响,如她所愿地在她耳侧低语了几个字,随后才慢慢道:“虞锦,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来看我。”
闻言,虞锦眨了眨眼,嘴角因克制而轻轻抖了两下,道:“王爷这便有些自作多情了,我是怕我阿兄途中无聊,特意陪他前来的,如何就成……唔!”
烛火摇曳,屋里响起两道延续许久的轻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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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灰蒙蒙,霜雪又降,似是比昨日又冷了几分。
许是夜里太冷,虞锦一个劲往男人怀里钻,整个人缩成一小团,沈却碰了碰她的手和脚,确认是暖和的之后,轻声下榻,穿戴齐整,方才推门出去。
“吱呀”一声,门扉上便抖落一地雪水。
他一脚堪堪迈出去,忽而顿住,就见周裘抱着一床毯子愣在廊下,脸色复杂到几近有些扭曲。
沈却只顿了一瞬,便神色如常道:“有事?”
周裘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内人给虞姑娘备了早食,又从箱底里翻出条毯子,周某正有事请教虞公子,这顺、顺路……这……”
沈却从他怀里接过毯子,说:“早食温着,她还没醒。”
“好、好……好……”
周刺史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路上还叫积雪绊了一跤,狼狈地扶了扶头顶的官帽,回到屋里时,急得打了好几个转,锤着拳头叹息道:“这南祁王……竟是个好色之人!”
虞锦尚不知发生何事,朦朦胧胧清醒后,发觉被褥上压着一件厚实的毯子,知晓是刺史夫人好心,用了早膳便去主院聊表谢意。
恰逢周裘与沈却和虞时也从杏岭山脚回来,正行至廊下,虞锦规矩地朝他福了一礼。
周裘忙扶了扶她:“虞姑娘不必见外。”
虞锦笑笑,她同这位周刺史倒是没有多少交情,故而很快便要告退,但周裘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
他思来想去,虞家这位宝贝千金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王爷既已有正妃,她又怎能委身做妾?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虞姑娘消息比他还闭塞!根本不知王爷已娶妻一事!
他本着一颗救人于水火的心,旁敲侧击地提醒道:“诶呀,不知虞姑娘与南祁王妃可相熟?”
虞锦眉梢一挑,南祁王……妃?
见她如此神情,周裘便确定了虞锦当真不知南祁王已娶妻,忙说:“本官上回无意撞见王爷拿着王妃所赠药囊睹物思人,且王爷还说,王妃是个温婉贤淑的才女嘞!本官实在好奇,这是如何天仙一般的人物,能让王爷这般牵肠挂肚呢?”
虞锦愣了愣,迟疑道:“他说……王妃是个温婉贤淑的才女?”
“可不嘛!”周裘点头。
虞锦笑起来,说:“周刺史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瞧着比昨儿又年轻了十来岁呢!”
周裘鲜少被人夸奖,不由便高兴起来,虞锦走后他乐呵呵垂头打量自己一眼,忽地一顿,可他昨儿……不也穿着这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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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日头高悬,挂在树梢的雪有化开的趋势。
虞时也提着虞锦来堂厅用膳,瞧沈却在此,喉间不由发出一声落井下石的讥笑,气定神闲地往凳子上一坐,朝虞锦道:“愣着做什么,就算你瞧有些人碍眼,身子也是自己的,坐下用膳。”
虞锦念及周裘那句“温婉贤淑的才女”,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偷偷往沈却那儿看了两眼,男人轻轻挑眉,给她递了一碗热汤。
虞时也只当沈却在哄人,并未多想,兀自沉浸在自家妹妹终于看破这男人的虚伪无情的喜悦中。
然,却见虞锦手里的勺子忽然矫情地落进碗里,说:“烫。”
虞时也帮腔说:“烫就别喝,吃这个。”他给虞锦夹了片竹笋。
虞锦将手缩进袖口,嘟囔说:“手冷,不想动。”
……?
虞时也疑惑地看她一眼,这是在演哪一出?
正此时,就见沈却捧过她手边的碗盏,捏着瓷勺搅了搅,说:“冷就别动,张嘴。”
虞锦正是此意,于是只稍稍顿了顿,便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且一脸春风拂面,眉梢间都是笑意,丝毫没有虞时也以为的怨气。
沈却看她,虽不知虞锦在折腾什么,但也不介意她这么折腾,只给她喂了几口热汤暖暖胃。
虞锦忽然道:“我想吃橘子。”
“饭后。”
“我就要。”
“……”
沈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放下碗勺,也不嫌麻烦地剥好橘子递给她。
虞锦慢悠悠晃着脚,无声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就见沈却顿了顿,一瓣一瓣喂进她嘴里。
虞时也手执木箸看了半响,只觉得碗里的饭也没多大滋味,轻扯了扯嘴角:“真恶心。”
他起身往外走。
第72章 大捷 那我替祖母多谢夫人惦记。
正如沈却昨夜所言, 此处吃住都很寒酸,尽管刺史府已是给足了虞家兄妹排面,但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午膳也不过是将就着汤和素菜。
据说前些日子灵州的粮食没到之前, 刺史夫人做主开仓放粮, 府里的粮食大多用以救济百姓, 否则倒也不至于如此寒碜。
可虞锦并未挑剔。
咽下两瓣橘子开胃之后, 再喝沈却喂过来的汤, 竟觉十分餍足, 她托腮翘了翘唇角,若是身后有尾巴, 许是已甩出了万丈高。
沈却停了半瞬,只下意识在虞锦乌发上揉了两下。
虞锦半饱后才发觉身侧座上已无人, 疑惑道:“我阿兄去何处了?”
她垂目看了眼尚未动筷的碗面,说:“他不用膳了?”
沈却“嗯”了声,说:“他……应当不饿。”
虞锦“哦”了声,没多在意,作够了,便也自己接过碗筷用膳。
待午膳过后, 沈却又命人单独给虞锦开了小灶,确认她吃饱穿暖,才同周裘前往杏岭山脚。
因今日化雪,恐山路路滑难行, 为谨慎起见,原定今日返程的辎重军改为明日启程,且算算行程,恰能在年前回府。
无故多出一日闲暇, 虞锦也并未闲在府上,听闻刺史夫人午后要去东面的街市操持放粮之事,虞锦便提议同往。
说实在话,灵州虽为边境,但前有边城数万将士,她并未见过何为民生疾苦,此番前来也并无他意,只想代父亲瞧瞧荆州现状。
无论如何,荆州到底也是厥北境内。
然放眼望去,街市上尽是敝履褴褛的穷苦百姓,前来要粮的队伍从街市这头蜿蜒排到了城门口,荆州苦难尽可从中窥得。
虞锦一时怜悯心起,便上手在木棚里搭起手来。
周夫人很是惶恐,可瞧虞锦实在执拗,便也不好再阻。
虞锦自幼便没做过粗活,盛粥的动作也很是生涩。虞时也来时便见这幅情景,只看她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指尖无意划过木桶边沿,烫得眉心蹙起,硬生生倒吸了一口气。
随侍心下一个咯噔,眼看就要上前,道:“属下去将二姑娘带来。”
“不用了。”虞时也拦住他。
他站定看了自家幼妹半响,缓缓吐息道:“让她做吧。”
虞时也糟心地想,往后远嫁去垚南,还不知要发生什么,总归也不能再事事护着她。
思及此,他烦躁地摁了摁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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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东街的放粮结束。
大抵是无心插柳,不知是如何传出今日放粮之人乃灵州节度使之女,民间顿时传出虞广江爱民如子的言论来,倒让一些因多年匪患而对灵州节度使的怨言有所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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