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捡垃圾的猫
宽慰是好听的说法。后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她这个后宫管理者,需要向皇上请罪。
佟宝珠洗了把脸,稍稍收拾了一下,提着小灶上熬的红豆粥,坐辇去了乾清宫。
值守在门外的太监,施了礼之后,说道:“......万岁爷正忙,特意吩咐奴才们,今晚谁都不见。”
佟宝珠把食盒递了上去,“这里面是红豆粥,麻烦公公转给皇上。皇上若是不用,你们分了吧。”
西暖阁里,康熙正在和纳兰性德下棋。黑子占了上风,不出意外,五步之内,白子必输。
纳兰性德得意地笑道:“皇上今晚注意力不集中啊!臣让您两步?”
康熙哼了一声道:“朕看你是要输了。你看看,朕的黑子明显占了上风。”
纳兰性德:“……”
康熙伸手在棋盘上划拉了一把,黑白子混成了堆,“心烦,不下了。”
纳兰性德嘿嘿笑,“身为一国之君,单就可以巅倒黑白这一点,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其中的快乐。皇上还有什么好烦的?”
康熙揉捏着一枚棋子,垂目沉声道:“如果你可以自由选择生活,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我啊!”纳兰性德笑道,“选择七王爷那样儿的。不过,臣是往南走,去看江南烟雨,会会江南的才子佳人。”
“媳妇呢?你会娶几个?孩子生几个?”康熙连问。
纳兰性德想了一会儿,郑重地说:“臣想娶一个媳妇,想生一百个孩子。五十个儿子,五十个女儿。”
康熙看着他,认真地说:“咱们想到一块儿了,朕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又问,“一百个是不是有点少?要不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女儿?”
“拿什么养两百孩子呢?臣生得起,可养不起。” 纳兰性德愁眉苦脸道:“还是做皇帝好啊!孩子再多也不愁养。”
“也是,还是当皇帝好!”康熙哈哈笑。接着对站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吩咐:“出去问问,今晚都谁求见。”
宜嫔并未因没保住孩子,而受冷待。
太皇太后亲自去探望了她,带了很多名贵的补品,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这是钮祜禄氏皇后都没有过的待遇。
原来指派给宜嫔的两名宫女和一名嬷嬷仍留在翊坤宫伺候不说,又让内务府添了一名跑腿的太监给她。
佟宝珠去的时候,宜嫔脸上并没有多少悲色。她准备的那些安抚的话,也没派上用场。
小主们去承乾宫里请安,没一个人提到宜嫔的事。仿佛这件事不曾发生,该说说该笑笑,该话里挤兑谁,还挤兑谁。同时不忘请求贵妃娘娘透露生子密方。
康熙一连几日没翻牌子,也没来后宫。佟宝珠求见了三次,都没见上之后,便不再求见了。
二月二十三的早上,梁九功领了一位高个宫女来承乾宫。拜礼过后,道:“启禀娘娘,这位小主是戴佳氏,内务府司库卓奇大人之女。先前在乾清宫里奉茶,昨晚承了幸。万岁爷封了常在。让奴才带娘娘这里安置。”
佟宝珠:“……”又是内务府的人,又是太皇太后放康熙身边的人,又是在宫中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难道,难道……宜嫔落胎的事,是与太皇太后有关?
这是康熙和太皇太后在博弈呢?
佟宝珠打了个冷战。
皇宫里的这潭水,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深啊。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床上
佟宝珠把戴佳氏安排在了承乾宫东边的永和宫。
永和宫东偏殿住着安嫔李氏, 李氏是后宫少有的汉人小主之一。
李氏的祖父李永芳,是第一个投降清军的前朝将领。
那时候还大清国还不叫清,叫金国。当时的汗王是努尔哈赤,就是康熙的曾祖父。努尔哈赤把孙女, 也就是康熙的姑奶奶嫁给了李永芳, 还给他抬了旗, 隶属汉军正蓝旗。
这是五六十年前的事。
李氏的父亲官至正二品总兵。因侵饷案二十多年前就罢了官, 李家也跟着逐渐没落了。
但因为李家对于大清国的意义非凡, 康熙亲政前的第一次选秀, 特召李氏参选,入宫便封了贵人。前年那次大晋封, 封了嫔,位居七嫔之首。
算起来的话, 康熙和李氏还是表姐弟。但康熙对这个表姐极不喜欢,太皇太后也不喜欢。安嫔入宫将近十年了,被宠幸的次数,不超五次。去年康熙恢复后宫后,还一次没召幸过她。
李氏在位份上位居七嫔之首,实际上, 却是最没地位的嫔。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一向安分守己。
永和宫的西偏殿住的是郭络罗常在,也是个性子好的,现在五个月身孕了,很少出来走动。
另外住的一名贵人, 一名常在和两名答应, 都挺本份, 相互之间相处的也好。
总体来说, 永和宫是新人的最佳去处。
戴佳氏的姿色寻常,又不是第一个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再加上最近宜嫔和乌雅氏的风头旺,小主们只顾酸她们两个呢,也没把戴佳氏放在眼里。冷嘲热讽了几句,便不理会她了。
这日,很少出门的卫氏来请安。跟贵妃娘娘告假,说是淑妃娘娘病了,今儿不来请安。
佟宝珠一直跟众人说,没事不用来,可大伙儿就是不听,该来的还是来。说多了,别人有没有听烦不知道,反正她是说烦了。索性由她们。
这有人告假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淑妃。当时是因为佟宝珠抢了本该属于她的承宠,她气不过,故意甩脸子。
佟宝珠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惹着她呀?就除夕那晚,给她添了添堵,说的还是实情。与这几个月她给自己添的堵相比,是九牛一毛。她这告假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淑妃对于小主们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在她们羡慕嫉妒恨的范围。何况面临着晋位份的事,谁都不愿明着惹位份高的娘娘。便没像上次淑妃告假那样,说风凉话。
荣嫔还关心了两句:“淑妃娘娘怎么了?我前天去储秀宫,看她挺精神啊。好像是内火旺了些,脸上出了几个粉痘。”她说的前天,其实前好几个天。
年前那阵子,荣嫔往储秀宫走动的挺勤,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淑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势,渐渐就去的少了。
今日又有一个被宠幸的宫女入后宫,觉惮氏生怕众人把火气又烧到她身上,想尽量减少存在感。低眉敛目的轻声道:“娘娘说,她有些头疼。”
淑妃对佟宝珠怀有敌意,寻找一切机会给她添堵,佟宝珠懒得理会她,几乎不去储秀宫。
这听说她病了,还特意告假,总得去看看。
众人散去后,让红云去库房里拿件贵重的补品。
贵重的舍不得,普通的送淑妃又不合适,红云在库房里挑捡了一番,拿不定主意,空着手回来了。
佟宝珠浅呷了一口茶,道:“拿棵老人参吧。”
红云不乐意:“库房里统共就两棵人参。”转话又说,“她经常给娘娘添堵,就是堆一库房的人参,也不给她。要不,送她两罐好茶叶?我们这里的茶叶多。”
承乾宫的茶叶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卫氏在储秀宫住着呢,听说淑妃对她还挺照顾。她阿玛阿布鼐肯定会报答淑妃。
承乾宫有的茶叶,储秀宫估计一样不少,甚至比承乾宫的还好。
佟宝珠笑道:“就拿人参。人参不是吊命的好物件么,今儿本宫也给她添添堵,送给她吊命。”
这么一说,红云开心了:“娘娘这就对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娘娘早该气气她,真把她气病了才好。最好病得下不了床。”
佟宝珠也以为淑妃是装病,这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妖蛾子呢,所以才想着随便拿件贵重的补品,反正她也用不上。礼数到就行了。
到了储秀宫才知道,淑妃真病了。精神厌厌地躺在床上,没擦胭脂,也没梳头。看惯了她浓妆艳抹的样子,乍一看到清秀的小脸,有几分陌生。
淑妃看到佟宝珠,掀了被子,要下床拜礼。
佟宝珠上前一步,按着了她,又把被子搭回了她身上,“别起来了。身体不舒服,躺着多歇息,好的快。”接着,问道:“让太医来看了吗?”
秋嬷嬷搬了个绣墩放在离床沿三四步远的地方,“娘娘坐这里。”这才应话,“魏太医来诊了脉,喝了四五剂药,没见好。”
“怎么不舒服?要不,换胡太医试试?胡太医虽是擅长的妇科,但在别的方面也很有经验。”佟宝珠关切地问。
大约是做医生久了,面对病人有着天然的关心。看到病人,就想让对方快点康复,哪怕是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人,也是一样的心态。
淑妃弱弱地说:“谢谢娘娘关心,不用换人了。魏太医挺尽心,是嫔妾身体不好,好的慢。好好的换人,净让人不安难过。”
佟宝珠:“……”这小姑娘,啥时候变成这么菩萨心肠了,连太医的感受都考虑着。怎么从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初入宫那会儿,自己对她多照顾。封了淑妃之后,就变了脸。由小绵羊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豹子,总想抓挠她。
出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没给笑脸,但示弱了,算是向她示好。佟宝珠也不再计较。
诚恳地说道:“我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是一家人,是姐妹。我们要相互照应着,在这后宫里过后半辈子呢。你有什么需要就直说。或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也可以跟本宫聊聊。”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垂目道:“……可能是这个冬天太长了,等天暖和起来就好了。谢谢娘娘关心。”话里带着浓浓的伤感。
佟宝珠走后,秋嬷嬷立在床边,轻声劝慰道:“贵妃远没有娘娘得宠。娘娘你看她,整日都乐呵呵的,就没见她有烦恼的时候。奴婢听说,她前几日去乾清宫求见,万岁爷见都没见她。”
淑妃幽怨道:“一件东西,若是从没有得到过,也就不在意有没有。得到过,再失去,就难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秋嬷嬷笑道:“娘娘哪里失去了?万岁爷不是待娘娘挺好的嘛,前几日还翻娘娘的牌子。”
淑妃没有立即接话,半天后才幽幽地说:“后宫女子虽多,我以为自己最与众不同,最得皇上的心,皇上最喜欢我。太皇太后也最喜欢我,待我最好。”
又叹了一口气,“我想着啊,只要能得皇上的心,能得太皇太后的心,位份算什么呢?我时不时的找贵妃的岔,说让她生气的话,我并不是嫉妒她,我是讨厌她。讨厌她那种一边把权利抓手里,一边四处装好人的庸俗人。”
“我不在乎权利,也不在乎有多少人跟我走的近。我只在乎皇上和太皇太后对我怎么样。这才几个月,皇上就有了更喜欢的人,太皇太后也有了更喜欢的人。”
“我以为皇上这样待我就是最好了,原来他待别人更好;太皇太后也是,瞧瞧她是怎么待宜嫔的。让她住主殿,给她送人,又亲自去她宫里探望……”
淑妃越说越激动,“本宫呢?本宫初入宫的那几个月,她对本宫不管不问。本宫只当是她不方便插手后宫的事。原来不是不方便,是不想。还有皇上,连着翻乌雅氏的牌子。翻到本宫的时候,到了床上,什么都没做,就让本宫下去。十万两银子,就那么好嘛,还是本宫人不如一个包衣奴才……”
“娘娘。”秋嬷嬷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娘娘要是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滚。”淑妃拿起枕头砸了过去,恼怒道:“本宫再不把心里的憋气说出来,会憋死的。你不想听就滚。”
佟宝珠一回到承乾宫,容嬷嬷就赶快上前问,淑妃又想生什么事。
佟宝珠道:“她病了。”
容嬷嬷不大相信:“淑妃病了?”
佟宝珠“嗯”了一声后,道:“本宫看她应该是心病,心病还挺重,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劲。她不愿意说,本宫也没办法。”
容嬷嬷笑道:“病的好。也好多消停几天。”
这晚,康熙翻了佟宝珠的牌子,魏珠来传的话。
原话是说:“恭喜贵妃娘娘,今儿万岁爷翻了贵妃娘娘的绿头牌。请娘娘提前预备好。”
听着这话,想着昨晚康熙才幸了一个宫女。佟宝珠仿佛看到绿油油的大草原上,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从接到通知,到接驾,中间大概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她用各种办法宽慰自己。
最后想到了“富婆快乐球”的故事。说是一个富婆高价包养了一个小哥,又嫌小哥脏,搞事之前用钢丝球刷他的丁丁。小哥被刷了一个多月后,实在受不了,决定不挣这个钱了,直接跑路。
她虽然不能用钢丝球刷,但可以让他多用水冲洗几次。最主要的是,她不用付钱。
这么一想,佟宝珠觉得自己与富婆相比,还是赚了。不花一分钱可以用小哥,小哥管她吃住,还有月俸年俸领。
佟宝珠亲自服侍小哥洗漱,帮他搓背,洗头发。洗洗洗……每个地方都洗到,要用的地方,多洗洗。来回拨弄间,洗得对方斗志昂扬。从净房里出来,头发没擦干,就迫不及待地滚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