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天绛
余娇娇嘴角微弯,她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有时候,做梦都会遇到你。”
说起做梦,淮英面色一沉。
他“哼”了一声,“睡吧你,我走了。”
“这玉我可以留着吗?”
“就是送你的。”
余娇娇十分珍惜,有了它,是不是可以时刻跟淮英对话?
许久,再没有淮英的声音。
余娇娇将它揣在怀中,躺到了床上。
一直都保持安静的小丹炉,终于开口了:“小主人,你真的打算跟他走吗?我怎么觉得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剑宗这五年不是一直在追踪他的下落,要是他真的来救你,那他自己不也暴露了?”
小丹炉还不知淮英的真实身份。
余娇娇轻叹:“恐怕会更麻烦。”
“不如你服个软,把江逐雪招出来就是。”
“不行。”余娇娇想也没想,直接回绝。
先不说江逐雪与自己的关系,就算没有血脉相连,那他也是江氏的爹爹。就凭这一点,余娇娇也做不出所谓的“大义灭亲”之举。
更不用说,他与淮英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君九臣想找的,根本不是江逐雪,而是邪宗的那位祖师爷。
最让余娇娇费解的是,这个君九臣有些奇怪。那种感觉说不好,虽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挑不出毛病,可——
叩叩。
房门突然响起。
余娇娇第一反应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玉:“谁?”
“是我。”幽珂的声音传了过来。
余娇娇起身下床,她走到了门边,轻声道:“三师兄,我已经歇息了。”
“你先开门吧。”
“……”
打开门,幽珂立刻进来了。他手指一身,蜡烛亮起。少年的身上沾了一些血腥气,余娇娇微愣:“你杀人了?”
“几个喽啰。”
关上门,幽珂回身,眼神复杂:“这里外都是小师叔的人,我本想偷偷送你出去,可现在看来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余娇娇愣住。
她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提防她的三师兄,竟然会有救自己出去的打算?
心中不禁一暖,她轻声道:“我要是真走了,小师叔恐怕会怪罪你。”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关禁闭。”幽珂冷哼一声。
“……多谢三师兄。”
“谢什么,还没把你捞出去,嘲笑我呢?”
“怎么会。”余娇娇认真的回道:“特别感谢,发自内心的那种。”
幽珂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少女看着很憔悴,红红的眼睛明显哭过。他难得的安抚:“别怕,我已经跟二师姐说了。她这会儿在赶来的路上。”
“二师姐,真的要来?”
“嗯。”幽珂叹了一声:“小师妹,这次要是真能把你送走,恐怕剑宗暂时是回不去了。”
他发现,余娇娇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余娇娇吸了吸鼻子,她低头微笑:“听到了。我以为三师兄不信任我呢。”
幽珂的表情微微一僵,他双手负于身后,抬起下巴道:“你猜对了,我现在也不信任你。不过二师姐既然特地交代了,我肯定也不能对你坐视不管,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师妹呢。”
“或许很快就不是了。”余娇娇喃喃道。
“想什么呢,过两天不管你死没死,都终归是内阁的十七弟子。”
“小师叔或许会把我除名。”
“他说的不算。”幽珂薄唇紧抿:“这事根本就没有查清,谁都别想擅自给你定罪!”
第70章 070他来了!
邺城,福来客栈。
捕快已经将这里包围,陆陆续续从里面抬出了几十具尸体。
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住在附近的百姓竟然在夜里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江府。
重伤的盅无极被抬了上来,他躺在担架上,双臂断裂,脸上满是恐怖的乌紫色斑痕。
白狐狸一进屋就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它跳到了窗台上,远远地躲开。
听到了脚步声。
盅无极颤声道:“尊上,救救我……”
他的嗓音极其沙哑,几乎听不清楚。白狐狸提高嗓音:“你说什么?你怎么这副模样,听说你们慕沙宗被灭门了?”
提到这个,盅无极的眼里露出了愤慨:“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那个人让我来报信……!”
君九臣停在了他身侧,视线落在他手臂上。
“什么人?”
“我不知道……”盅无极呢喃:“看着很陌生,二十来岁,听他的口吻像是来给余娇儿报仇。”
白狐狸神情一震:“江逐雪?!”
“尊上,请救救我……”盅无极哀求:“你要我做的,都做了。你留我一命,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君九臣看了一眼白狐狸,它便跳了过来,一只手捏住鼻子。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它将一个药瓶丢到了他身上。男子想动弹,双手却根本抬不起来。白狐狸也只能掏出药丸,塞到他嘴里。
“真惨。”它扫了一眼男子的手臂,这可是完全接不上了啊。
“你要是还想握剑,就得锯掉双臂。做一副假肢。”
盅无极脸色惨白。
“那个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啊。”白狐狸幽幽道:“我要是没记错,你‘抓人’那天,不小心划伤了她吧。”
“……”
“他这何止是断了你的双臂,分明是在打主人的脸!”白狐狸的声音染上一层凌厉。
淮英的举动是赤-裸-裸的挑衅,问题就在于,现在谁也不知道将慕沙宗灭门的到底是谁。
除了这事以外,邺城传得最热闹的便是有关于剑宗的“余娇儿”。
听闻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惹得剑宗小师叔亲自公开行刑。而这场所就是在邺城的城墙上。
余娇娇被押去的时候,底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也有一些是藏在百姓之中的修行者。更不用说皇帝派来的士兵。
余娇娇的双手在背后,戴着镣铐。脚上也很沉重。
“她不是内阁弟子吗?竟然还戴枷锁,一点面子都不给?”
“内阁怎么了?犯人就是犯人,这造型不是很适合她吗?”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但更多的人忘记说话,因为这大概是余娇娇第一次公开场合,宣布身份。
他们才知道,这个一直活在传闻中的“余娇儿”,原来长这副模样。
她虽是犯人,站在城墙上,一身青色长裙令人移不开视线,素净的脸略施胭脂,一双清澈的眸荡着微波,微抿的唇瓣,带着一抹殷红。这样明媚的长相,因其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而显得纯情了许多。
余娇娇站在那里,就算戴着镣铐,也一点儿都不像犯人。
城墙下,有一顶轿子。坐在里面的女子冷哼一声,她放下帘子:“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装什么!”
邺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名门贵女。
可这余娇儿的风头一时无两。
那又怎么样?江逐雪病重,实权已经旁落,江家不过就是个纸糊的,随时都能丢火里焚烧。
而今日这场戏,就是剑宗搭的舞台。
清理门户——
也许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没有明说缘由,可这种事情早就传开了。
叛徒!
这两个字便是打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一辈子都摘不掉!
轿子旁边还站着一名婢女,她担忧道:“小公主,这种处刑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沾染晦气。”
“怕什么。”轿子里的女子得意的说:“我就要看着她死,这样我心里才痛快。”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可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流传,嘉国公主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权相的外孙女!
这下可算扬眉吐气。
余娇娇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心情十分复杂。
果然,看热闹是人类的通病。一个死刑,都有这么多人围观,男女老少全在,难道就不怕夜里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