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天绛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怀中揣着一把刀,神情倨傲,有种藐视天下的气魄。
众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神刀御白?”
御白,不属于任何宗门的独行者,擅长用刀。他的刀意自成一派。
听说是燕国人,但已经十多年没回过故乡。
淮英身旁的影卫,戴着面具,众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却也见他抬起手中的武器,淮英却将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影卫收刀。
“你可以试试。”淮英说道。
御白从城墙上飞下来,他的身影在空中划出几道虚影,犹如壁画一般,层层叠加。
淮英漆黑的瞳仁盯着他的身影,嘴角带有一丝笑。
面对御白的刀,很少有人还能笑得出来。
幽珂忽然觉得这个五年前逃离剑宗的叛徒,真实身份并不简单。要知道,御白的实力,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大修行者!
这猛烈的刀锋眼看就来到了他身前,淮英的手指瞬间夹住,刀锋停在了半空中。
御白的身形显现,他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淮英看着并未用力,他甚至依旧是懒散的靠着马车,眼神戏谑:“就这?”
刚才见他花里胡哨的用了一大堆虚影,结果必中的一招被淮英轻松化解,众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难道——是刀神御白放水了?!
余娇娇忍不住在心底叫好,她的小脸儿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幽珂侧目,不难看穿小师妹的心思。
他撇嘴:“你到底还是骗了我们。”
余娇娇连忙收敛了一些,事已至此,说得再多都毫无意义。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
“不用道歉。”幽珂移开了视线:“你想活着,并没有错。”
“三师兄……肯让我活着吗?”
“他是他,你是你,他犯下的罪,我断然不会让你去承担。”
幽珂说的都是心里话。
他也算看明白了,也许五年前淮英下的毒,是为了与她撇清关系,护她周全。
“只是,旁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幽珂看着坐在马车前的男子,声音暗沉:“小师妹,你今日若跟他走了,也等同于是剑宗的叛徒。除非他日沉冤昭雪,你还有回来的一天,否则——”
他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很快,摇了摇头:“那也比死了强。”
现在的余娇娇没的选择。
留在剑宗,君九臣想用她的命祭天。
反正也是要逃,跟谁逃不是逃呢?
余娇娇觉得幽珂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按理说,他最是公证守纪,是剑宗的法则执行者。
“三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是有一些。”
“二师姐也知道吗?”
“知道。”幽珂低低的笑了两声:“这事儿,内阁恐怕只有你不知道。”
内阁一共十七名弟子,前十六名都知道的事,唯独余娇娇不知道。
她颇为不满:“难道我不是内阁的人吗?”
“这是大师兄的意思。”幽珂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明眸皓齿,灿若桃花:“他说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之前,不需要将你卷进来。你要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很维护你的。他们不放话,谁会拿这些事情烦你?”
说到这,幽珂的声音淡了一些:“娇儿,今日离开了,能躲就躲。明哲保身的道理,懂吗?”
余娇娇半晌没说话。
她低头,浅浅一笑:“早知道三师兄不会迁怒,我也不用吞那毒药。”
“还有心情调侃我?”
“多谢三师兄的忠告,我记下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
“说的好像你已经要跟他走了一样。”幽珂看向坐在马车前的男子:“小师叔未必会放行。”
刀神御白出手,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甚至跟随他许久的刀也出现了裂痕。
淮英松手的瞬间,他的身体向后连腿几大步!
一阵尘土飞扬。
围观的众人全都抬手,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坐在轿子里的女子捏着手帕,目光灼灼:“他是谁?”
“淮英。”
“什么身份?”
“好像是剑宗的弟子,之前。后来叛逃了,剑宗一直在追捕。”
“刀身御白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的呢,公主。”
刀神御白,这么强的一名修行者,在他面前竟然被完全压制,毫无反击之力。
更不用说他生就一副好皮囊,令人过目不忘。
这样的人,为何在今日出现?这是很多人都好奇的事情。
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忽然,狂风席卷,淮英微微眯起眼。
他吐掉了口中的稻草,视线看向空中的某个方向。
碧海剑意……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几乎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而捂住耳朵蹲下来身。
余娇娇面色苍白,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君九臣是目前剑宗实力最强的人。
他不用出现,单就一指剑意就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在人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凛冽的剑意伴随着疾风强势涌入,淮英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嗤笑。
他随手拿起一粒小石子,对准了某个方向弹去。
嗡——
在场很多人的耳朵里都传来一阵颤音,很快,这剑意像水波一般,朝着四面散去。
城门处,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
幽珂的眼底一片惊愕。
这……
刚才,的确是小师叔的剑意。碧海剑意,可谓是如潮浪一般浩瀚无边,却被他用一粒石子化解?!
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放人。”淮英的视线落在了余娇娇的身上,但他这话明显是对坐在皇宫城里下棋的君九臣说:“你不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话,现在就放人。”
余娇娇的眼底一阵湿意。
他是来接自己的。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众人才明白他的来意。
无论是之前的刀身御白,还是后来的碧海剑意,他都能够安然无恙。
这就表示,即是君九臣在邺城,在他赶来城门之前,这个男子的确能做到——伏尸百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轿子里的女子露出了愤慨的神情:“竟然是冲着她而来!跟整个嘉国作对,他不想活了吗?!”
“公主。”侍女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的神色:“听闻,余娇儿在剑宗的时候,就与一名叫‘淮英’的修行者格外亲近。他们好像是一起从犁山奔赴的乾坤宗。就是五年前,淮英叛逃了……”
这话真是越听越气!
公主放下帘子:“走!回宫!”
她已经没心情再看下去。
心底早就已经嫉妒到发狂,身为嘉国的公主,却不如一个余娇儿有排面。
淮英的话,必然传入了君九臣的耳朵里。
两个人可以隔空用意念对话。这对大修行者来说十分简单。
君九臣手中的白子落盘,他只说了两个字:“值吗?”
强者过招,犹如下棋。彼此之间都是在试探。
一个能将刀神御白一招解决的人,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过早的暴露身份,对邪宗的祖师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有一点,三秋山回不去了吧。
玄宗基业已毁,想重新建立,何其之难!
淮英坐在马车前,双手抱胸,眉毛微挑:“关你屁事。”
下一秒,幽珂便接到了指令。
他用钥匙将余娇娇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打开:“去吧。”
她自由了。
只要从城墙上下去,便可到淮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