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娄烟沙
他的眼神犹如实质,似乎在等待着余水月的赞美与惊叹。
可惜,余水月不懂诗词,也不会一个人独酌,还很煞风景的问他:“那两人哪来的?”
孙辉鄞噎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那是……那是小生心中的幻影,明月,小生,和小生的影子。”
余水月:“那不还是你一个人吗。”
孙辉鄞可能觉得,余水月的反应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他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有些尴尬的道:“都是想象,想出来的。”
余水月当时就觉得,他容易得失心疯。
但孙辉鄞还是有好的地方,他好像……特别天真烂漫。
有一日,他意气风发的举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来给余水月看,说那个东西是他发明的,叫“自行车”,还告诉余水月,想让她帮忙在教中贩卖这个东西,若是卖好了,他可以给她分钱,说是算她入股。
余水月听“入股”这事颇为新鲜,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见余水月让他详谈,孙辉鄞顿时两眼发光,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什么叫股东,什么叫入股,什么叫分成。
余水月听了半天,这不就是合伙做生意?只是合伙的人数多与少罢了。
但是孙辉鄞分得更细,还给这件事换了个专用的名字,说到最后,孙辉鄞好像肚子里没有存货了,来来回回反复说,再没了新鲜。
余水月就听不下去了,让他先回去。
孙辉鄞一听急了,道:“那小生的自行车生意……”
余水月摆摆手:“那个不成。”
孙辉鄞:“为什么?”他一脸不可置信,仿佛余水月是不经教化的野蛮人。
余水月:“有轻功用什么自行车?脚尖一点就能几丈远。”
孙辉鄞:“可是,教里还有不会轻功的人啊!”
余水月:“不会轻功就更不能用了,这么大的东西,那不就是靶子吗?怕人一箭射不死你?”
见孙辉鄞一脸要晕倒的样子,余水月掏出了点碎银,道:“我买几辆,替教中孩子们买着玩,你做几个小的。”
孙辉鄞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抬起自行车就要走,但自行车太沉,他身子一个打晃差点摔倒。
他更加羞愤了,想要弃车而去!
但是他不能,这个破自行车废了他所有的脑细胞!
于是,余水月就见他骑上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远走了。
孙辉鄞没有坐在宝马车里笑过,但是他尝试了一把坐在自行车上哭。
哭花了的眼睛没看清前方的石头,自行车直接仰壳了,轮子都摔掉了……
余水月心想,这玩意不能给孩子玩啊,太容易坏了。
受到“股东”的启发,余水月做了个假身份,用涂欢教的钱开了个镖局,之所以没有打涂欢教的牌子,就是怕普通人会惧怕他们的名头,或者怀疑他们吞货。
孙辉鄞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又来找余水月了,余水月只把他当成个解闷子的,道:“又有何事?”
孙辉鄞说,他认识了一个人,说是想与涂欢教合作谋大事。若是成功了,就是天大的好事,泼天富贵一辈子都花不完!
余水月知道他不靠谱,但没想到他还能被这种话骗到,兴致缺缺的问:“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孙辉鄞左右瞧了瞧,煞有介事的凑近。
余水月:“你离我远点。”
孙辉鄞又露出了受到侮辱的表情,他努力的整理了一下绷不住的笑脸,捂着嘴,悄声道:“前朝秘事,光复大事!”
闻言,余水月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就像流干了水分的石版画,变得坚硬又冷漠,让人感到深沉的压迫感。
孙辉鄞不自觉缩起了肩膀,被余水月看得心中忐忑:“教主,怎,怎么了?”
余水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武林与朝廷向来不接壤,涂欢教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没想到,孙辉鄞还是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老鼠。
一个不好,是会撑死的。
孙辉鄞呐呐的张张嘴,涨红了一张脸,活像脱水了的红麟鱼。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没有暗射任何一篇大男主爽文!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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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辉鄞的戏份不出三章
因为水月这个女主嫌他膈应……
第40章 7、书中界
从那以后,孙辉鄞就沉寂了,安安生生在山上呆了几年。
听教中人说,他最近总往隔壁山头跑,说是去什么写生。
荒山野岭的,也不怕被豺狼虎豹叼走。孙辉鄞的那个老仆,山前山后的跟着他翻山越岭,都要累掉胯了。
余水月没再管他,因为有其他的事情绊住了她的脚步。
她发现自己近来经常头疼。
刚开始是短暂的阵痛,慢慢发展成整天整夜的头痛,就像一根钉子从天灵盖往里钻。
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出现突然陷入昏睡的症状,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筋脉逆流,每日都会呕血。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她招来钱大夫给自己看病,钱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回去抱着医典翻资料,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病得越来越严重,整日卧床不起。
石榴、黄鹂和百雀每天轮流守在床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她心烦。
于是就把她们都撵走了。
除了送饭,其余时间不许进她的屋子。
她知道,她命不久矣。
有一天她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荒郊野地里,她出声唤了唤,没有人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虚弱的回荡在丛林间。
她动了动手脚,虚弱的一点点往外爬。
看来是有人,想让她死在这荒山老林之中。
天色逐渐昏暗,余水月望着深蓝色的苍穹,在心底默默盘算,究竟是谁这么恨毒了她。
崎岖的山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动物穿梭过草丛的声响。
余水月趴在草丛中,艰难的用手指从袖口的暗兜里掏出暗器。
想着若是有野兽来了,她就缠斗一二,总要死得体面一些。
忽然,远处传来一串模糊的马蹄声,余水月听着它由远及近,不由得高声呼喊“我有银子!”
这种时候,呼喊“这里有人!”是行不通的,钱财能使鬼推磨,自然能盅惑得了人心。
余水月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借着昏暗的天色,看到一行人从远处而来。领头人身着白袍,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
来人似乎不怎么会骑马,紧紧拽着缰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每次他快掉下去了,旁边的人就不着痕迹的扶他一把。
余水月的眼神早不如她的鼎盛时期,她微微眯眼,看清了马背上坐着的人。
那个东倒西歪的白色身影。
很俊美的一个男人,眉眼精致,就是冷冰冰的,眼神里都仿佛结了冰碴子。
那一坨冰碴子被高大的白色骏马颠的七零八碎,看得出来,他很不会骑马。
由于男人身着白衣,与白色骏马仿佛融为了一体,就像一个人面马身的动物。
余水月见他收紧了缰绳,慢慢稳住了马匹的脚步。
余水月眼神飘过男人的官服与腰间配牌,看来是一个当官的。
她现在能保持清醒,全凭着一口气吊着,这帮人要是走了,大半夜再难遇到他人。
更别提,就算有人经过,听到深山老林里传出女人的叫喊声,谁敢接近?
“我是涂欢教教主。”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在乎银子,相对而言,涂欢教教主的名头,说不定能稳得住他一二。
男人冰凉的眸子打量她半晌,给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余水月心里一松,很好,她应该能死得体面一些了。
男人将她救起,还给她找了个大夫。
当然不是无偿的。
做了涂欢教这么多年的教主,江湖天下事,余水月知道得不少。起码能替自己换来一个薄葬。
不必担心死后尸体被野兽啃食。
大夫的表情就是一脸“这女人没救了,准备摆丧吧”,白衣男人神色未动,做了个手势,应是让人领着大夫去抓药。
不用大夫说,余水月也知道,自己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儿了。
男人每天都会来屋中,问她一些关于山贼和西城的事情。
余水月都要死的人了,懒得去想他是谁,为了什么来西城,总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人救她,就是为了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礼尚往来。
但他从来没有问过余水月为何会在荒山野岭,又为何成了这副鬼样子。
余水月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形如枯槁,气氛却格外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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