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戚余臣收回手,骤然拉进距离,要亲。
“喵!”
软毛炸开蓬蓬的一大团,小猫双手推脸,坚决不让人类的妄想得逞。
戚余臣唇角抿着,哑声笑:“好好,也不亲。”
姜意眠:冷漠.jpg
上周六你也这么说。
戚小朋友大概长成一个不太有安全感的大朋友,动辄喜欢亲亲抱抱,时时刻刻离不得小猫。
白天上课要陪,夜里睡觉要陪。
连晚饭后做作业、画画都要猫陪,以至于家里书桌上都放着自制小猫窝。
久而久之,无需言语。
戚余臣往桌前一坐,姜意眠走到猫窝里,面对他躺下,可能也算一种奇妙默契。
台灯调转方向,小猫卧在阴影里,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宣纸、颜料、毛笔一一摆上桌。
今天要画画啊……
姜意眠不是很懂画,做不到客观评价画的艺术价值。
不过她能看明白颜色、形状、画作背后的情绪。
戚余臣的画浓墨重彩,常常将原本纯粹的颜料怪异混合在一起,变得又脏又暗沉。
取景往往是破裂的、危险的、已摇摇欲坠濒临坍塌的建筑物。
画里鲜少出现人或其他有意识存在的动物。
假如出现,必定是线条扭曲、外形走样,犹如无数绳索缠绕成的生物,往往呈现疲惫、忧郁,处于一副呆滞空洞的模样。
这是他的真实情感吗?
戚余臣这个人确实矛盾。
光看外表,阴郁颓废;
家里表现,平和、温柔,有心情逗猫。
回到画作,又疲惫又诡谲,内心深处压抑着强烈的破坏欲。
到底哪个才是他。
到底各个版本里微妙的差别,他们都是他……是一个人经历不同事件下的多样化存在……
或他们都不是他……
你的人生中只要稍稍更改一件事,你便不再是你……已经不完全是你……
唔。
好困。
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姜意眠不知不觉睡着。
纸上沙沙作响的笔尖一顿,戚余臣放下笔,单手托着下巴,静静望着睡去的小猫。
八年过去,她没有长大。
喜欢食用人类食物,能开门,会开灯,有时候还趴在肩上看他的课本,看电视。
小猫人性化过头。
只是越来越嗜睡。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的生命有没有尽头,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他刻意不去想这些问题,只想这样看着她。
尖尖下垂的耳朵,圆滚滚的脸。
眼睛活像两颗葡萄,肉垫粉粉软软。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放下双手,侧脸轻轻挨近她的身体,细细聆听心脏跳动的声音,才能确定,她还活着,她就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光晕绚烂刺目。
漆黑的头发铺盖下来,不经意卷缠几缕白色猫毛。
他们本该这样密不可分地、长长久久依偎下去。
平淡又满足地生活下去。
直到下个周一,陈谈转学来到浪漫港高级中学。
第70章 事件管理者(14)
“咳咳,同学们听一下。”
早自习上到一半,班主任进门宣布两个消息。
“有关上周的期中考试,各科标准答案出来了,班长待会儿把正确答案贴在后面墙壁上,方便大家估分。”
“班级和段里排名大概下周会出,老样子。不管考得怎么样,过去的已经过去,接下来重要的是认真听试卷解析,搞清楚知识点,争取下次不要在同一个题目上犯错。”
“呃,然后第二件事,我们班今天开始有一个新同学的加入。陈同学,你自己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同学们鼓掌欢迎一下。”
一阵散碎的拍手声,新同学上前一步,“大家好,我叫陈谈,来自B市。”
好像说到什么有趣的话,他的自我介绍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使得教室内大清早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戚余臣对此混不在意。
他更关心别的事。
班长的座位位于左前方,他稍稍抬起头,便能望见班长手上一叠标准试卷答案,前几个选项跟他的答案对得上。
近年来浪漫港经济发展,教育问题得到普遍重视。形形色色的补习班如破春竹笋一般涌现,随之而来学区房,私立学校,全寄宿学校等概念的兴起,家长越来越趋向花钱找关系,去大城市择名校入学。
为了留住本土好苗子,浪漫港高级中学的奖励制度十分完善,大大小小的考试,段里前二十名都能得到校方奖励。
第一名大约五百块钱。
以往的第一都是戚余臣。
完全没有想过失利的可能,成绩尚未下来,他便默默计算起手头剩下的钱与接下来的开销:家里米面主食储备不多,冬天热水开销大,眠眠爱喝的牛奶也濒临告罄……
想得太入神,没有特别注意下课铃声。
然而铃声响毕,一双手忽然撑在他的课桌两边。
一张放大的脸,不经同意地闯入视线。
“你好啊,戚余臣,还记得我吗?——陈谈。”
对方生着一对吊梢眼,单眼皮。俯身说话的时候,衣服夹层中掉出一截耀眼的金色项链,粗细有半个小拇指的宽度。
项链有些眼熟。
戚余臣记忆里好像见过这种东西,但要去想,又记得不太真切。
既然不记得,应该不太重要吧。
收回眼神,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翻开英语课本。
下节课要用。
“不记得我了吗?小学的时候,市少年宫?我以前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来着,就是那个让你心脏病发住院动手术的陈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陈谈似乎十分执着这个问题,追问不放。
身旁有人好心劝:“算了吧,转学生,他不可能回答你的。”
陈谈皱眉:“他哑巴?还是聋子?”
“那倒没有,他出了名的臭脸而已。”那人笑嘻嘻地转着笔,“别说你一个新来的,就连我们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站到他面前,他照样不带理的。牛逼得很。要不是成绩好,估计早被记过开除了。”
陈谈不动声色地看戚余臣一眼,“他一直都这样,不跟任何人说话?难道他在班里就没有聊得来的朋友?”
“哈,别说班里没有,学校里没有。只怕你把整个浪漫城翻过来,也没有他看得上,又能忍他一身臭味的人吧?”
当着戚余臣的面,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不少人跟着起哄:“你可别说,冬天开空调,班里真的越来越臭,害得我都喘不过气儿,早晚给憋死!”
“转学生,有空理他,还不如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从大城市转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都高二了,不影响高考吗?”
没有朋友。
这就有意思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隐蔽处,陈谈阴冷一笑,旋即应声:“行啊,聊聊呗,我还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呢。”
“好玩的,那可少得很。”
男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戚余臣很快把这件事、这号人物忘之脑后。
可陈谈没有。
明明收到许多人的劝说告诫,他雷打不动,照常有事没事跑到戚余臣面前晃悠,找各种理由跟他搭话。——虽然人家根本没有理他就是了。
他坚持不懈地刷存在感,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以前认识戚余臣,曾是戚余臣的朋友,看不过戚余臣如今的孤僻受排挤,才努力地想要打动他。
甚至有人调侃,要不是陈谈性别男,取向女。转学短短半个月连泡两个小学妹,他简直要以为陈谈喜欢戚余臣呢。
流言蜚语持续到某一天,一个与陈谈关系不错的男生不晓得怎么打听来的消息,搭着他的肩膀问:“陈谈,你爸爸是不是也叫陈潭?那个潭水的潭。我听说你爸以前跟着戚余臣他爸干货,后来买了他爸的工厂,走狗屎运发的财。他家给他治病负债破产,反而你家发了,你一下成富二代。这事是真的不?”
——小道消息,说说而已。
陈谈这人平时挺大方,动不动请客,家里各种新版游戏机随便借着玩,玩坏也无所谓。
因此他人缘非常好,迅速交上一大批跟前跟后、无所不为的好兄弟。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么小的事儿上发火。
“谁说的?”
对方话音刚落,陈谈脸色骤变,活像浪漫港这公认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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