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燥热,淫靡,香甜的血液与冰冷的石块,一直断断续续持续着,在梦醒时分又归为虚无。
她当然怀疑过梦境的起源。
故而刻意与陆尧交谈过好几次,隐晦地提起梦,以此试探他的反应,再三验证他的舌头是否分叉;也故意引导陆尧参加狩猎,让他负伤,确认他的血究竟有没有梦里的甜味。
——答案是没有。
没有反应,没有反差,没有甜味,什么都没有。
姜意眠因此一度放下疑心,说服自己这些梦也许只是人鱼发情期所带来的正常副作用,将注意力转移到更为迫切的任务上去。
但是。
如果。
如果陆尧原本就有两个形态呢?
一个接近人鱼,长有触须;
一个接近海怪,鱼鳞竖起,舌头分叉,血液具有同化作用。
如果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形态,或血液作用呢?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盘算好同化……
心跳漏了一拍,姜意眠背过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喂,姜意眠,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没有在听我说话?”娜娜不满地吵嚷着,很快又转为好奇:“你的表情好奇怪,你在干什么?”
“娜娜。”
姜意眠极其轻柔地叫了她一声,不知怎的,她的尾鳍居然自动竖了起来。
“干、干嘛。”怪了,还结巴:“我、我就问问,你可别凶我,我会生气的。”
“帮我看看背后好吗?”
她没凶她。
事实上,反而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唇边梨涡浅浅,十分动人。
“……哦。”
娜娜莫名咽下一口口水,绕到她的身后,撩起衣服一看——
震惊!
“喂,你的后背怎么——”
“怎么了?”
“呃,嗯……”怎么说好呢,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娜娜都觉得这情况稍稍有些恐怖呢。
为了不显得胆小怕事,娜娜想了想,一口气道:“你背后长了好多花一样的纹路,跟族长身上一模一样;还有这个位置。”
手指点着脊椎尾骨两侧:“两个凹下去的肉窝,也跟族长一样。”
果然是这样。
姜意眠闭了闭眼:“我也长了触须吗?”
“那倒没有,不过可能快了。”
“纹路长到哪里了?”
娜娜又戳蝴蝶骨:“这里。要是我母亲说得是真的,等到纹路长到脖子的时候,你就——”
“姜意眠,你该不会——”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哽在喉口,还没说完,姜意眠已然应声:“嗯。”
哇哦!娜娜双眼瞪得大大,难得小心地压低声音,说悄悄话:“那你到底会变成海怪,还是像族长那种的混血种啊?”
“我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总不是现在的样子。
姜意眠想。
原来是这样。
上个副本被耍了一通的陆上将果然非同小可,早早想好了对付她的对策。
难怪一见面就往她身上套衣服。
难怪明知道她深夜离开却装作不知道。
原来他们两个各怀心思,才完美无瑕地演下一场假装相爱的戏。
“娜娜。”快速地梳理完始末逻辑,姜意眠并不慌张,只沉静地、字句清晰地问:“你说陆尧也会在春天沉睡,现在刚好是春天……你能告诉我它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吗?”
明明是很普通的语气,怎么像无法反抗的命令呢?
娜娜百思不得其解,噘着嘴巴回答:“就这几天了?我也不知道,没人说得准的。”
“就这几天啊……”
低低地重复语句,姜意眠双手交握,纤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
陆尧想赶在夏天之前将她同化。
以此彻底留住她。
而她绝不愿意堕落为一只怪物。
务必甩开他。
截至夏天,就剩一点点时间了。
他们之中注定只有一个人能达到目的。
那么……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了一个古早强制爱的人外版本?
要是眠眠一直没发现,然后被同化……好像也很刺激耶!
第92章 深海(14)
夕阳下沉,阳光被浓云一寸寸吞没,暮色转瞬即逝。
候场已久的黑色顷刻漫来,铺天盖地的将珊瑚,将海草,将万物通通化为诡谲飘渺的影。
方才还画面明艳的水下世界,眨眼变做一座不容窥探的原始黑森林,处处上演着生死存亡、尔虞我诈的厮杀。
这便是入夜的海洋。
危机四伏。
亦是春天的海。
生机勃发。
要问多久才会天亮?什么时候才到夏天?
无人知晓。
这个副本的陷阱之一就在于时间流速不恒定,昼夜与季节的交替几乎没有规律可言。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
每一次天黑都可能代表春天的结束,每一次天亮都可能迎来夏天。
在那之前,姜意眠必须时刻戒备,绝不能再次陷入陆尧编织的那些‘怪梦’。
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真要说起来,雾岛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岛屿周围浓雾密布,水下凝态形同天然过滤网,有效拦截大型生物的进入。
所谓‘友好新人类’——除了季子白——对人鱼的态度十分热情,应该不难从中获取些许保护,甚至食物。
姜意眠有把握在那里安全生存下去。
可惜人鱼内部注重绝对的秩序与规则。
陆尧受伤,作为名义上的伴侣,她需要尽到看护的责任。一旦被发觉无故长时间外出,即被视为逃避责任,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届时恐怕娜娜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再三衡量之后,除了继续收集信息,以及祈祷陆尧长眠不起之外,姜意眠别无选择,只能留下。
倘若不可避免地与陆尧对上,最糟糕的退路无非是抓住被同化的最后一刻,铤而走险,直接指认季子白为最后一个旧人类。
至于成功与否——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为此感到担心。
也许是因为陆尧吧。
假如换成傅斯行,或许她的处境会艰难许多,同时也觉得……刺激许多?
游戏终归是游戏,越难才越值得玩,不是吗?
这样想着,姜意眠垂下眼睫,指腹轻轻贴上陆尧的眼皮。
单薄的皮肤之下,她能摸到眼球的轮廓,一动不动地定在指下,像臣服,又像某种动物进攻前的伪装。
怎样都好。
前段时间因为陆尧失去意识,不必演戏,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在贝壳里。
不过今天,她非但主动躺进贝壳,还一反常态地没有背对陆尧。而是以无比乖顺的姿态,面对面地,将自己完全蜷缩进他的怀中。
就像天生嵌在他的身体里,像他不小心胀破皮肤、长到外头的一根骨头。
她握着他的手掌。
枕着他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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